第1章 初回凌府
凌月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轎子里。
意識恢復之際，記憶就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具身子名喚「李陌然」，從小在李家村長大的，父親李二麻，母親李氏。李二麻曾經在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凌家做事，妻子李氏產子，養好身體后二人還鄉。
巧的是，這段時日凌母也生子，本該在凌府出生的嫡小姐被掉包，兩個孩子身份互換，變成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陌然的眉眼愈來愈像李二麻曾經侍奉的主子，李二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夜回京，這才讓李陌然的身份公之於眾。
而今日，正是李陌然，這個真正的嫡女回家之日。
不，如今應該是凌陌然了。
凌月揉了揉額角，眉頭微微蹙起，她怎麼變成了「凌陌然」，她不應該是……
可任憑凌月如何回想，她都想不起她忘記的東西。
很快，轎子停下了，僕人恭敬地掀開帘子，端來一個凳子放置在轎子下。
「小姐，請。」
僕人們整齊地站成兩排，靜靜等候著凌月下轎子。
凌月回過神來，走出了轎子，迎面而來的是站在門口身著黑衣華服的一個男子。
男子生的氣宇軒昂，中年卻猶存年輕時的俊美，他微笑著望著凌月，笑容中透著淡淡的疏離。
這是……
凌月收斂情緒，淡然望向眼前的來者，雖然這個中年男子衣著華麗，但觀之神色與氣質，絕非是這的主人。
可不待凌月開口，陪著她一起來的同鄉姑娘便沖了上去，笑臉相迎：「老爺好，俺帶著陌然姐姐回家族了！往後咱兒就是一家人了！」
此話一出，僕人們皆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這鄉下來的丫頭，不僅口音粗魯，還沒眼力見！竟把凌府的管家認作老爺！
「俺、俺說錯了什麼嗎？」小姑娘眨眨眼，羞紅了臉，有些窘迫地望向周圍。
小姑娘喚作李燕子，是原主鄰里的孩子，此次同行是想來城裡見見世面，順便撈點好處回去。
凌月眸光微微一沉，開口為李燕子解了圍，「我們那裡逢見貴人都會稱為老爺，此『老爺』非彼『老爺』，還望大家不要誤會。」
話語畢，凌月望向李燕子，「燕子，我們該換個稱呼叫人家了。」
幾句話輕鬆緩和了氣氛，丫鬟們也停止了嬉笑。
李燕子這才明了剛剛為何大家笑她，臉色一時十分難看，心下對凌月生出幾分怨恨，她怎麼不早點提醒自己！不過……不過也幸虧了她，自己不至於沒有台階下。
想至此，李燕子尬笑了幾聲以來掩飾尷尬，但在眾人眼裡只是個村姑在傻笑罷了，原本看著就不是很聰明，現在看著更傻了。
倒是這個才回來的大小姐，雖然粗布麻衣，但看起來不像村姑，頗有教養的模樣。
為首的管家微微頷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老奴名喚葉轍，小姐喚老奴葉管家便可。老奴特在這裡恭迎大小姐回歸，請大小姐隨老奴前去見老爺。」
話是很恭敬的，但是不待凌月回話，葉管家已經拂袖離去了。
幾個丫鬟上前行了個禮，「請小姐隨我們來。」
丫鬟們的禮數很是周到，對凌月恭恭敬敬，似是一點都不敢怠慢的模樣。
凌月回之以微笑，客套道：「有勞各位姐姐了。」
丫鬟們聞言，覺得這剛回來的嫡小姐甚是有涵養，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倒是稀奇了，村姑也能這般有禮數。
李燕子跟在凌月的後面悄悄打量著凌府。
這凌府真不愧是凌府，就是壯觀！不比他們村，凌府到處皆是雕樑畫棟，奇異山石，珍奇花草數不勝數，令人難以移開眼目。
跟在李燕子後面的丫鬟面露鄙夷，這村姑真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就算真沒見過，也不必表現的這麼明顯罷！
「聽說這嫡大小姐是夫人早年生的，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送去鄉下調理身子了。」
路還很長，丫頭們竊竊私語打發時間。
「少享了十幾年清福嘞！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就是……我看她除了那張臉，和我們也沒多大區別……」
「她還不如二小姐好看呢！」
凌月聞言，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涼薄的笑，被送去調理身子么……原來，他們對外並未宣稱自己的真實身份。
恐怕孩子掉包這件事說出去，會讓家族顏面有損吧。
心口莫名抽痛，但凌月卻沒什麼代入感，大概是原主在痛。
雖然凌月自己沒什麼記憶，但她清楚自己不是「凌陌然」。
李燕子突然腳步一頓，伸出手怒斥著後面竊竊私語的丫鬟們：「你們怎麼比俺們鄉下丫頭還能嚼舌根，是生怕俺們聽不見么！」
凌月聞言，微微一怔，她是無所謂這些閑言碎語的，但是有人願意這麼維護她，心頭莫名暖了幾分。
那些丫鬟被李燕子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嚇了一跳，很快又恢復神氣，心中頗有怨念：「不愛聽就別聽！喊什麼喊！別以為凌府還是你們村，管的這麼寬……也不照照鏡子，瞧瞧你這傻樣……」
她們翻了個白眼，優雅地理了理胸前的長發，一副不屑與李燕子作口舌之爭的模樣，氣的李燕子直跺腳，奈何嘴笨，不知道怎麼懟回去，只能幹急眼。
凌月退回幾步，將李燕子護在身後，漠然望向那幾個丫鬟：「本以為你們身為凌府丫鬟，面對來客，必有高論，沒想到竟是如此粗鄙之人。」
「你——」
丫鬟們啞然無語，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她們可沒有更好的「高論」再懟回去。
這凌陌然鋒芒逼人，儼然一副上位者姿態，丫鬟們心道，還是不與她計較，免得多生事端。
「小姐教訓的是，奴婢記住了。」丫鬟們紛紛行了個禮，內心卻翻了大白眼，不屑一顧。
凌月自知她們心底還是不服氣的，但懶得再追究下去，當務之急還是先趕往這具身體的父母親那。
這口舌之爭還是太浪費時間了，她向來喜歡「以武服人」。
只可惜，這具身子還不具備運用靈力的能力。
李燕子激動地握住凌月的手，「陌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得了！感覺你一覺睡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凌月神色一僵，不動聲色地將手抽離，她不喜歡人隨便碰她。
「哦？是么。」
李燕子未察覺出異樣，答道：「你從昨兒吃過飯就一直在睡覺，今天早上喊你你都不帶睬俺的！」
一直在睡覺……
凌月在心底默默重複了這句話，意味深長地望向遠處的府邸，這次的水，似乎挺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