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前塵【15】

「這煉器可都是我煉製的哦，凌月出品，必屬精品！縱然他設計的很棒，可是沒我這巧奪天工的手藝，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哦！」

這些紋路可花了她不少心思。

要不是她煉器底子夠硬，根本實現不了啊。

葉絨薇微笑頷首：「我知道，我只是遺憾這一切不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其實，就算再簡單的禮物，只要是她做的，她都可以接受。

「絨薇姐……」凌月看著葉絨薇白皙的小臉，欲語無言。

葉絨薇嬌嗔一聲，「好啦，真的不怪你，你還有事吧，你去忙你的，不必擔心我！」

「真的沒事？」

「沒事，你絨薇姐豈是這麼小氣的人！」葉絨薇不禁想輕點凌月的鼻尖，奈何想到什麼，終是收回了手。

凌月眸光一顫，「我……」

「沒事，我知道你不喜歡肢體接觸的，所以，所以我下次不會這樣了。」葉絨薇尷尬地解釋著。

凌月低下頭，「我不是怪你這些，我是怨我自己……」

怨恨自己懦弱。

始終無法戰勝這個心坎。

多少年了。

想來也可笑，在外惡名的凌月，竟然會怕這些，說出去誰會信？

信的人不都得笑死她。

呵。

葉絨薇眸光微閃，「阿月……」

「那我不打擾絨薇姐了，就先走了。」

葉絨薇輕嘆，「好。」

目送凌月離開，葉絨薇笑容逐漸消失，只剩一張冰冷無物的臉。

很難想象，平時在凌月面前溫柔的鄰家姐姐，會露出這種神色。

「巧夢，我讓你查那人的來路，你可查到了？」

凌月走後，葉絨薇道。

「奴婢已經派很多人手去查了，可惜查不出什麼。因為那位大人口風太緊了，平日里都不會和什麼人交流的。」

巧夢有些為難地道。

葉絨薇神色不定，「是這樣么。」

「奴婢豈敢哄騙您？」巧夢連忙低下頭。

葉絨薇眸中冷漠，「將這些衣物，都丟了吧。」

巧夢詫異地看著葉絨薇。

「……」

「罷了，留下吧，封在庫房裡，誰也不準拿。」

仙娥與仙娥之間面面相覷，有些拿不定主意。

葉絨薇微微蹙眉，「照我說的做便是，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仙娥猶豫再三，終究是照著葉絨薇的話去做了。

她們只是有些奇怪，平日里凌月大人送給葉絨薇大人的禮物，葉絨薇都會帶在身邊好好保管，從不會鎖在庫房的，更別說是扔了。

唉，不過這哪是她們這些小仙娥可以管到的事啊。

……

凌月回去路上，面露輕鬆。

想不到靳天玄確實有幾把刷子。

她知道絨薇姐向來不喜形於色，這次竟露出詫異的神情，可見這份禮物確實別出心裁，確實有吸引到她。

自己以前不知變著花樣送了絨薇姐不少禮物，她都是淺淺的笑著，說幾句誇讚的話，從未露出其他的神色……

這次，倒是讓凌月有些意外了。

「靳天玄，你做得很好。」凌月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席地而坐在湖邊。

靳天玄面色不改，「哦？所以你是來兌現賭約的？」

「賭約的禮物容我好好想一想，既然你的禮物都別出心裁了，那本座自然也不會讓你失望。」

靳天玄不甚在意道，「隨你。」

他對這種人情往來不是很感興趣。

或者說，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算作是「別出心裁」，因為他見過的可太多了。

……

「凌月大人，山下來了個名叫『洛清』的傢伙，說是您的徒弟，讓我來通報一聲，您看我要不要把他趕走？」

此時，凌月正坐在案前批閱文書，聞言眸中來了幾分興緻。

「不必，將人帶到本座這裡。」

小廝猶豫了一瞬，立即道：「好，我這就去。」

凌月下意識轉了轉手中的毛筆。

「……」

凌月面色一黑，她忘記了這茬了！

墨跡甩了她一身！好像臉上還沾了一些……

看來，只能先回房間再換一身行頭出來了。

可是她這副樣子被人看到，她以後還怎麼在人前立威？怕不是要被弟兄們笑死……

不行，她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發生！

她凌月還是要臉的！

書房外面定有很多人，她這麼出去太容易暴露了。

可是從窗戶口也不安全吶……

一時，凌月有些心累，還好山下距離這裡有很長一段距離，一時半會兒是上不來的。

她還有時間。

凌月快速打量周圍，看看有什麼能幫助自己的。

目光鎖定在庭院內的一棵樟樹上，樟樹枝繁葉茂，若是她能到那個樟樹上，便可掩藏身形離去。

論速度，她向來是最擅長的。

敲定心思，凌月悄悄移動到窗口，身形一閃，快速移動到樟樹上！

如同一陣風輕輕掃過，沒留下一點痕迹。

「嗯？剛剛怎麼突然有一陣風？」

「你的錯覺吧，這大熱天的哪來的風？」

「難道是有什麼人偷偷來了，我們沒發現？」

凌月心一懸。

「誒，你這麼說有可能哦，我們去那片林子看看！」

「嗯，我剛剛那感覺，就是風往林子那邊去的！去看看也好，好放心。」

同伴贊同的點頭，「是啊，我不想辜負凌月大人對我的期待啊，既然在這個職位上一定要盡職盡責！」

凌月：「……」

盡職盡責是好事，可是她不想被找到啊！

凌月足尖一點，快速往林中深處飛去。

「誒，我剛剛好像看到人影了！果然有賊，我們快往那邊追！」

凌月心底無奈嘆息，真是……

眼下回房間太容易被追蹤，她得想辦法繞一圈，甩開他們，順便不能讓他們起疑。

想想就有些頭疼。

這一路上還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但，跑路到一半的凌月突然心生妙計，她不是偷師了……呸，什麼偷師，這是她憑本事學的！

她不是從靳天玄那學了易形術么，此時正是易形術發揮的好時機啊。

這麼一想，凌月趁著一個間隙快速掐動指訣，將自己變了一個形貌！

變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仙娥。

她快速落地，轉入長長的樓道里。

也是這時，倆侍衛追了上來。

「你是誰，剛剛為什麼鬼鬼祟祟？」侍衛不由分說，立即前後攔住了凌月。

凌月故作詫異，「我？我沒有鬼鬼祟祟啊！是凌月大人派我替她拿點東西，所以我就急了，跑得快了一點而已。」

「無憑無據！不如讓我們先把你帶到凌月大人那裡對峙好了！」

凌月：「……」靠。

我對峙我自己可還行。

「不可！我急著拿東西，要是凌月大人等急了可就不好了！你們先讓我去凌月大人的房間拿完東西再去可以么？」

凌月想趁著回房的間隙開溜。

「你胡說，要是真是給凌月大人拿東西，你為什麼繞遠路？」

凌月：「……」那自然是因為她不想丟臉啊！

還是說，她現在必須把這兩人打趴了，她才能回自己的房間？

凌月皮笑肉不笑。

正欲動手，遠處突然來了一個人。

那人長身玉立，墨發隨意挽起，一雙如冰雪的眸，深不可測。

手中拿著一本書細細研讀，周遭的一切好似都與他無關。

他就像是從畫卷里走出來一般，一舉一動都俯仰生姿。

見前方有爭執，他才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前面的人。

本想直接繞開算了，卻察覺到易形術的氣息……

靳天玄微微斂眸，倒是有趣。

凌月看到靳天玄，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給靳天玄傳音。

「救救本座？條件隨你開。」

靳天玄回道：「可惜凌月閣下，目前身上沒有讓本尊感興趣的事。」

「先欠著好了，以後總會有用的吧！」

眼看這倆侍衛就想把她押走，凌月有些焦急道。

靳天玄這才不疾不徐地答應：「也好。」

看著她難得焦灼的樣子，竟別有風趣。

比平時一副冷漠臉來得有趣多了。

「你想讓本尊怎麼做？」

凌月在最後關頭快速傳音：「你速去本座的書房，假裝成本座！」

靳天玄雙眸閃過戲謔，恰好路過凌月的身邊，輕應一聲——

「如你所願。」

凌月見他答應，如同吃了定心丸。

「好好好，我跟你們走，若是耽擱了凌月大人的事，你們可是要負責的！」凌月開始妥協。

倆侍衛並未放心上。

「行了，那你趕緊隨我們走一趟。」

這事他們的公務，寧可錯殺不可亂放。

凌月是挺滿意他們盡職盡責，但是這份盡職盡責用在自己身上還真是蛋疼。

待到凌月被「押送」去書房后，只見「凌月」悠然坐在案前，看著桌上文書。

「凌月」眸中閃過詫異，倒不曾想過，她對這些事會有這樣的見解，處理方式也是別具一格。

倒是，讓他有些欣賞。

「凌月大人，這個仙娥聲稱是您讓她去您房間取東西，可有這事？」

靳天玄放下手中的文書，不疾不徐地看向凌月。

「不曾記得有這事。」

凌月：「……」

侍衛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她是可疑的！凌月大人想怎麼處置她？！」

凌月微微眯起眸子，好傢夥，竟然還反坑她！

「『凌月』大人，您是不是忘記了，您昨天特地讓我這個時候去為您拿那個東西的啊。」

靳天玄饒有興緻的看著凌月，「哦？拿什麼？」

侍衛也附和：「就是！你光說要拿東西，說半天也沒說拿什麼東西，這怎麼教人信服！」

凌月：「……」

好，這是你們逼我的！

凌月面露微笑，淡淡道：「月事布啊。」

靳天玄正欲勾起的嘴角一滯，「……」

侍衛：「……」打擾了。

突然，突然覺得，好像真的……

周圍靜寂片刻，無人發出聲音。

凌月幽幽道：「兩位大哥，這事可不是我有意隱瞞啊，實在是難以啟齒，既然事到了這份兒上了，我不說好像也不行啊。」

呵呵，她要不再做點什麼，靳天玄不得欺在她身上作威作福！這能忍？？

倆侍衛面面相覷，覺得尷尬。

他們好像真的抓錯人，還搞出烏龍，讓凌月大人難堪……

凌月大人之所以說沒有讓拿，絕對是因為這個東西太……太讓人尷尬了，所以才故意說沒有吧？

害，他們真是榆木腦袋，這都看不破！

「那個，凌月大人，我們就先出去繼續巡視了，你們慢聊……」

說罷，倆侍衛頭也不回地溜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把尷尬留給別人！

留下凌月和靳天玄二人在書房裡對峙。

倏地，靳天玄輕笑一聲，變回原來的樣子。

「想不到凌月閣下的應變能力如此出色，真讓本尊意外。」

凌月回以一笑，只是笑容不達眼底：「本座也沒想到，靳天玄閣下如此『頑皮』，會想起來作弄本座一下。」

「這不是因為生活太無聊嘛，總歸要找點樂子不是？」靳天玄淡然一笑，「好了，這個位置該還給凌月閣下了。」

凌月淡淡瞥了一眼靳天玄，「本座確實有事，不便回房，所以才假借身份。」

她好想看看自己哪裡沾上了墨汁，整理一下儀容啊！

不然等等怎麼去見洛清？

不得被這貨笑死！

光一想到這種可能，凌月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知是何事，本尊或許可以為凌月閣下排憂。」

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凌月「呵呵」一聲，「靳天玄閣下什麼時候這麼大度了？」

「本尊一直樂於助人的很啊。」靳天玄勾唇，「所以，凌月閣下可否細說一下？或許本尊確實可以幫助一下凌月閣下呢。」

凌月一臉不信任：「介於你剛剛的態度，本座還能信任你？」

「這話說的。」靳天玄輕嘆，「本尊好歹仰仗著凌月閣下住在凌虛山，怎麼能做出損害凌月閣下的事呢？」

凌月微微眯起眸子，「諒你也不敢。」

有了前車之鑒，現在要是再打起來，她可未必會輸給他。

這些日子，她找了不少關於陣法的書看，雖然沒學進去多少……

她學什麼都快，什麼都會，唯獨討厭陣法。

奈何咽不下失敗的恥辱，她便以此訓誡自己，了解一下陣法。

通過這幾日的學習，她至少對陣法算入了門，不會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正中靳天玄下懷了。

「好了，凌月閣下說說是什麼事吧。」

凌月這才開口：「也沒多大事，只是怕丟了面子。」

輕輕掐動指訣，樣貌已恢復如初。

靳天玄本是一張冷漠臉，在看到凌月時，強忍笑意。

「呵。」

他不禁輕嗤一聲，臉上笑意絲毫不作偽，多了些真實感。

「凌月閣下還真是……可愛的緊啊。」

凌月：「……」

「喂，本座人還在這呢，你收斂點！」凌月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

她知道自己形象很難堪，但也不至於當著她的面就笑出來吧！

「本尊已經在忍著了。」雖是這麼說的，但他還是時不時想笑出來。

凌月：「……」

靳天玄分明一直在笑，根本沒有想停下好么！

「原以為凌月閣下這般雷厲風行的女子，應該是個挺嚴肅的人，只是私底下會稍微放縱一下自己。」靳天玄捂住臉，「竟不想，凌月閣下出乎本尊意料。」

凌月「呵呵」一聲，「你想罵本座蠢就直說！還有，你不是要幫本座嗎，你想怎麼幫？」

她只想快速跳過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