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導演，我寫了一首歌
等待過程中，二張在一起聊了一下劇組的事，看到曹軒還沒過來，張紀忠就想讓人去催催。
剛站起身開門，就見門外兩個人正要進來。
一個中年一青年，中年西裝革履，青年則是沾著頭套，身穿古裝。
「王總，您怎麼過來了？」
張大鬍子對中年並不陌生，正是新吳影視基地的副總經理王春來。
新吳影視基地，全稱應該叫中央電視台新吳影視基地，由央視全額投資占股，算是央視旗下獨立運營的子公司。
王春來是新吳影視基地的三把手，專門負責接洽《水滸傳》劇組，張大鬍子這個製片主任沒少和他打交道。
「張主任，哦，張導也在啊。」
年過五旬，體型微胖的王春來，臉上掛著親和的微笑，進門打了個招呼，然後拉過身後的古裝年輕人。
「這是我兒子王航，在謝晉明星學院學表演的，這不放寒假了嗎，跟我來基地見見世面。」
「張主任好，張導好。」
王航可能是年輕，沒啥城府，一看到二張就滿是喜色，趕忙打招呼。
結果剛開口，一直默默觀察他的張召林眉頭就微皺了一下。
普通話不標準，帶著點南方口音。
不過問題不大，《水滸傳》後期是準備用配音的，這個毛病可以遮掩。
二張誰也不傻，看到王春來親自登門，王航更是穿了一身富家公子的古裝戲服，已經猜出了父子倆的來意。
果不其然，在簡單寒暄了幾句，王春來就說出了目的——
想讓王航演西門慶。
雖然王春來再三強調，讓二張千萬不要考慮他的面子，純粹從專業角度選角，他們是來積累經驗，重在參與巴拉巴拉。
但這話也就聽一樂。
不看你面子，你跟著過來作甚，讓你兒子自己來呀。
然而吐槽歸吐槽，《水滸傳》劇組在人家地盤上，面子還是要賣的。
更何況，王航的綜合素質還是能拿的出手的。
科班出身，謝晉明星學院由大導演謝晉創辦，雖然比不上北電、中戲、上戲等國內頂級藝術院校，但也是正規學校，頒發專科學歷證書的。
而長相模樣方面，王航和王春來雖是爺倆，但長得並不像。
王春來方臉微胖，個子不高，樣貌普通乃至有點丑，王航則長得很白凈，五官柔和，身材清瘦，帶著點陰柔氣質。
張大鬍子一度以為老王家被人老王了。
但后一想想，要不是親爺倆，王春來也不會大大方方帶著兒子出來，估計是長相肖母。
科班出身，面容清秀，古裝扮相也挑不出啥毛病。
為西門慶愁壞了的張召林，雖然不太喜歡王家父子走後門的行為，但還是認真觀察起了王航。
張紀忠是張召林的多年老搭檔，看到老友這番神情，就知道他對王航有所看好。
心裡給曹軒的前途打了一個大大的「？」號。
不愧是老曹家人，想曹軒曹軒到。
張紀忠剛一想到曹軒，門外傳來敲門聲，老張應了一聲，上妝完成的曹軒走進了辦公室。
本來還在默默觀察王航的張召林，聽到動靜抬頭一看，瞬間眼前一亮。
只見曹軒外罩白底繡花錦袍，發束布帶，身材凜凜，面容俊美，端是潘安在世，衛玠重生，手中灑金川扇一開，眉間輕佻，目中含情，更是說不出的人物風流。
還算俊秀的王航站在曹軒旁邊一比，直接被秒的渣都不剩………
張召林眼睛不眨的圍著曹軒四下瞧，連想照顧王家父子情緒的張紀忠也沒忍住捧了一句。
「你小子古裝扮相可比現代模樣帥多了。」
曹軒笑了笑，沒有反駁。
人靠衣服馬靠鞍，他現實時中留了一個不長不短的頭髮，穿著土裡又松垮的便宜棉服，再高的顏值也得打個折扣，如今改頭換面，自然魅力滿滿。
二張對曹軒的扮相頗為讚許，而一旁的王春來眼見曹軒一來就搶光了自己兒子的風頭，終於坐不住了，輕咳了一聲。
「這位是？」
「曹軒，來試戲西門慶。」
曹軒大大方方回應，他剛才一進門就看到了穿著戲服的王航，結合屋裡人的反應，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事。
他唯一拿不準的是，這個競爭對手是何來歷，不過張紀忠很快就告訴了他。
曹軒感受到了壓力。
新吳影視基地副總，雖然不算什麼大人物，但也不是他這個小群演能比較的。
………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有最終決定權的張召林，而張導也在王航、曹軒兩人身上來回停留。
張召林一直是一位選角很有想法的導演。
例如《水滸傳》潘金蓮這個角色，大部分的導演都會挑選比較妖冶風騷的演員，來塑造這位著名蕩婦。
但是張召林卻反其道而行之，挑中了身材高挑，清純秀麗的王思怡，把潘金蓮打造成了一個良家婦女。
在他看來，如此的良家女子出軌，才更具衝擊力，也能引起觀眾對這個角色的深度思考。
同樣的，張召林也不想把西門慶變成一個丑角，或者更準確地說，人設可以「丑」，但人不能丑。
一個高大帥氣，浪蕩瀟洒的西門大官人，拿來對比形象猥瑣窩囊的三寸丁枯樹皮武大郎。
兩者之間的差距更鮮明，潘金蓮的行為邏輯也可以更直觀的呈現給觀眾。
之前的西門慶的演員李強不醜，但眉目帶著點戾氣，出場就像反派。
這樣的扮相符合大眾心目中的西門慶，但張召林個人卻不太滿意。
他更想要一個年輕俊朗的西門慶，靠著一張帥臉，好色也變成了風流。
如此的風流富貴的西門大官人，才能見了兩三面就拿下心裡還惦記武松的嫂嫂，並唆使潘金蓮對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不惜下藥毒殺親夫。
同時，更好的詮釋人面獸心的這個詞，美好皮囊外表下，也有可能是豺狼虎豹，再次和外表猥瑣，內心善良忠厚的武大郎形成對比。
王航和曹軒兩人，都符合張召林的預期。
不過前者氣質陰柔，反派形象有些明顯，後者俊朗瀟洒，更能突出他想要的對比。
扮相方面，張召林更偏向於曹軒，但也可以接受王航。
他猶豫了一下，隨機給曹軒兩人安排了幾場試鏡戲，打算看看兩人的演技。
王航先來，張大鬍子給他配戲，幾場戲下來，可以說是中規中矩，談不上出彩，但也挑不出什麼岔子。
隨後，曹軒又和王航搭了一場。
區別於王航按部就班的表演，曹軒演的更有自己的想法。
勾搭潘金蓮時，眼神火熱，但言行舉止很克制，而是想方設法地展現魅力，走知心暖男人設。
等他得手之後，食髓知味，也漸漸暴露出自己輕浮本色，結合前面，營造出了一種古代渣男心機。
最讓張召林驚喜的是，西門慶勸潘金蓮殺夫的那段。
曹軒嘴上溫聲細語，把「潘金蓮」摟進懷裡不住寬慰，眼神卻是一片冰冷毒辣，讓人觀之心寒，忍不住背後泛涼氣。
本來就傾向於曹軒的張召林，此時心裡的天平更是止不住的往曹軒這邊傾斜，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這下王春來徹底坐不住了，曹軒剛試完戲，他就馬上出來刷存在感。
「這孩子演得真好，張導，您可千萬別顧及我，咱們實事求是、公平公正的選。」
話是這麼說，但要是真想讓張召林公平公正，他此時最應該的做的就是閉嘴。
王春來的試壓還是有效果的，張召林臉上略帶猶豫。
勉強算是曹軒引薦人的張紀忠，按理應該幫襯兩句，但此時卻是入迷的看著牆上的《八駿圖》，彷彿這張20塊錢淘換來的地攤貨是徐悲鴻的真跡。
一看就是裝糊塗的高手……
意識到局勢不利的曹軒，沒有束手待斃，也為自己加了碼。
「張導，我前幾天為咱們劇組寫了一首歌，要不要唱給您聽聽。」
「你還會寫歌？」
張召林有些吃驚，曹軒則表現的很謙虛：「我高中是藝術生，學得是聲樂，沒事就喜歡寫幾首歌，算是業餘愛好。」
「唱來聽聽。」
張召林很給面子，或者他意識到一直表現沉穩的曹軒，突然提及此事，應該是有所準備，所以願意搭個梯子。
曹軒點點頭，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唱。
「兄弟一二三四五
兄弟個十百千萬
兄弟一二三四五
兄弟個十百千萬
嘿呦~
………
兄弟相逢三碗酒
兄弟論道兩杯茶
兄弟同緣四海情
兄弟交心五車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