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顏離的聲音一起,周遭的立即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些剛剛還熾熱的投向蕭輕夢的目光皆默默的別開了眼,彼此對視間傳遞著詫異的情緒。有幾個膽大的不由得向顏離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竟然有人敢這麼親切的稱呼蕭輕夢這朵霸王花,要知道平日里也只有段衡文仗著和她哥哥的關係敢跟如此稱呼她,這七殿下可真是不一般。
而跟在二人身後的段衡文正準備下馬去取弓箭,乍聽見顏離的聲音,激動地一個踉蹌,險些摔下馬來,抬起頭震驚的看向還端坐在馬上的二人。
被顏離這麼一叫,蕭輕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七殿下未免自來熟的也太快了些吧?午飯前還是蕭大小姐,午飯後改成輕夢姑娘就算了,如今跑了個馬的功夫居然變成了輕夢妹妹?
蕭輕夢微微皺了皺眉,轉念想到顏離手裡攥著的自己那過於丟人的事件,硬是把到嘴邊懟人的話咽了回去,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不遠,我帶你過去。」
驅使著雷霆穿過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蕭輕夢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而顏離則笑眯眯的坐在烏雲上跟在她後面,這樣一來眾人看向二人的目光愈發的火熱,一股濃濃的八卦味道開始蔓延。
等到二人騎著馬消失在視線里,就有好事者忍不住拉住段衡文探聽消息。
「我說段小侯爺啊,七殿下和霸王花什麼情況?難得見霸王花這麼個乖順?」
「是啊,是啊,我本以為以她的脾氣有人這麼一上來就套近乎,怕是早就一鞭子甩過去了吧?」
「哪是一上來就套近乎,今日七殿下不是在求知堂給她解了圍么?許是因為這個的緣故?莫不是這二人早有牽扯?」
「你傻么?七殿下都離開尚京多久了,怎麼能跟這霸王花有關係,人家可是皇子……」
「那你說這是什麼情況?我可看清了,那七殿下屁股底下的可是霸王花家小侍女平時騎的烏雲,連自己家馬都獻出來了,還能沒有任何關係?你去找霸王花借個馬試試!」
「還是讓段小侯爺說,段小侯爺不是跟她最為熟絡嘛。」
……
段衡文被這些忽然八卦起來的公子哥吵得腦袋疼,取上了弓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重新上馬,「怎麼?今日的騎射課準備改為辯論么?要是再不開始行動到了結束的時候,小心挨罵。」
撂下這句話,段衡文率先駕馬進入了狩獵區域。
眾人見此狀,在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心裡都有了盤算。
將顏離安置在觀禮台上,蕭輕夢取了弓箭,立即催促著雷霆加快速度向狩獵區奔去。
搭弓射箭一氣呵成,雷霆的腳步未停,蕭輕夢就利落的在馬上側身,將剛剛射殺的兔子一把撈到了馬上。
一口氣連續射殺了五隻,看到雷霆背上滿滿當當的收穫,蕭輕夢這才放緩了狩獵的速度。
一般的騎射課都是在靶場訓練,自打入冬以來,這學塾在林子里放養了許多獵物,尤其是靈動歡脫的野兔,這在靶場上的訓練課也該為在林子實踐,每日每人五隻為基數,不夠基數的當日成績算作未通過。若是拔得了當日的頭籌,還有額外的分數獎勵。
蕭輕夢雖說自幼習武,但畢竟是和一群男子同場競爭,雖說從未做過末流,但拔得頭籌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這讓她每次下場都鬥志滿滿。
比那兔子更難獵到的是冬日裡特地放生的野雞,受到林中馬匹的驚嚇,往往能飛的極快。一隻野雞抵五隻野兔,這買賣著實划算的很,所以一旦有野雞出現,就會有人扎堆瘋搶。
蕭輕夢驅使著雷霆放慢了腳步,今日已經到了合格線,倒也不再著急的去狩獵。
反倒是那樹梢上的積雪還未消融,遠遠的看去滿樹的梨花白,到讓這獵場多了幾分愜意。
就在她晃神的功夫,眼角的餘光一閃,便瞥見一直灰粽色的影子速度飛快的向她靠近。下意識的抽出腰間的軟鞭,蕭輕夢的手腕一抖,隨後便從天上截獲一隻受了傷的野雞。
「這怎麼還帶往我身上撞的?不要白不要,既然你自己撞上了的,那我可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蕭輕夢利落的將野雞捆綁好,安置在一堆兔子間,就聽見背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蕭輕夢擦拭完手上的血跡,一回頭就看見了段衡文拎著長弓策馬而來。
「那可是我打下來的。」段衡文指著雷霆背上的野雞說道,「怎麼?要私吞了?」
「我可沒有,是它自己掉在雷霆背上的,我這還很納悶呢。」蕭輕夢對著段衡文燦爛一笑,「就算是你打傷的,我可是幫你攔截了下來,怎麼著也得那三隻兔子換吧。」
「不了,送你的。」段衡文溫柔的笑道,「既然輕夢妹妹拿了我的東西,那麼就麻煩你勻點時間給我。我有話跟你說。」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蕭輕夢瞥了眼一臉無辜看著自己的段衡文,收起了腰上的皮鞭開口道,「那走吧,去哪裡說?觀禮台?」
「就在這林子里,沒必要跑那麼遠。」段衡文騎著馬慢悠悠的將蕭輕夢引到了人煙較為稀少的地方。
「我說,衡文哥哥,你這樣子我都有些害怕了。是不是我哥出了什麼事?」蕭輕夢觀察到段衡文越來越嚴肅的臉色,不由得心裡緊張了起來。
「和你哥哥無關,是你的事情。」段衡文終於停下了馬,正色道,「輕夢我問你,你和七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七殿下?」蕭輕夢沒想到段衡文居然是來問這件事,詫異之餘腦子也在飛速的轉動著,她總不能告訴段衡文,自己曾經喝多了正好掛在人家窗戶前吧。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蕭輕夢清了清嗓子應道,「曾在摘星樓喝酒時候見過,然後就是今天剛見到的。也沒什麼別的交集了。怎麼了衡文哥哥?這事是有問題么?」
「你可知這顏離是什麼身份?」
「七殿下啊,他不是聖上最小的皇子嗎?你要說什麼?」蕭輕夢被段衡文問的一臉茫然。
「不知你哥哥或者伯父跟你說過沒,這七殿下和當今的五殿下早年間被發配到天水城。如今突然回京,聖上最近又龍體欠安,你覺得這是為什麼?」段衡文的眉毛擰成一個疙瘩。
「為什麼?你要說什麼?」蕭輕夢自然是知道如今的局勢,但是不知為何這段衡文要把這件事和她聯繫起來。
「你我兩家從來都是中立的立場,無論這世道有多亂,也從未投身到任何一個皇子的陣營。因此我們也飽受排擠,蕭伯伯和你哥哥也被調往邊關,不得隨意進京。這七殿下和五殿下向來是同氣連枝,他們一進京,這七殿下不去宮裡的太學學習,反而來到我們這個學塾,還特意與你親近,你覺得我要說什麼?」段衡文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們倆家做了這麼多隱忍,就是不想捲入這紛爭之中。但是……」
「你覺得七殿下接近我,是為了蕭家的勢力?」蕭輕夢皺著眉,認真消化著段衡文說的每個字,「但是如今這局勢,我們兩家完全被打壓,他們拉攏我們有何用?」
「他們自幼便離開尚京城,七殿下的生母是個神秘的女子,從未聽說過她母族的事,她也在誕下七殿下后就香消玉損了。而五殿下的生母更是小門小戶出身,京中這些老牌勢力早就各自有了靠山,誰會在乎這兩個毫無優勢可言的皇子。」段衡文的目光看向了掛滿了積雪幾乎被壓倒快要折掉的樹梢繼續道,「如今這尚京城,尚且有實力的中立一派,便只有你家和我家了。」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與他多來往就是。更何況就算他真心想拉攏我,我們家的兵權也未在我身上,還是要看我父親和我哥哥的。」蕭輕夢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不會輕易上當的。」
段衡文想了想,將到嘴邊話咽了回去,他總不能告訴剛剛被悔婚的蕭輕夢,這七殿下很可能用美男計誘惑她,從此來掌控蕭家吧。便清了清嗓子沉吟道,「你知道就好,總之,這七殿下是你我招惹不起的人,我們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放心吧衡文哥哥,我爹爹臨走前特意囑咐過我,我會注意的。」蕭輕夢大喇喇的點了點頭,笑道,「現在說完了嗎?我可以繼續打我的兔子了么?」
「去吧,去吧。」段衡文無奈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
策馬揚鞭,蕭輕夢將這些紛雜的事情統統拋在腦後,盡情的享受在林中穿梭的快樂。
觀禮台上,一直用望遠鏡追隨這蕭輕夢身影的顏離,在她和段衡文密談之後,一向笑眯眯的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即便離得遠,他也大致猜到了那段衡文所說的意思。經過他的這麼一番警告,自己費了一上午力氣拉近的距離又一次被拉遠,不由得越發的看段衡文不順眼。
正在顏離思考如何好好教育一下段衡文時,他的意識力敏銳的感知到正有一道黑影穿過狩獵場的林子,快速向他靠近,而那黑影穿行的路線剛剛好會經過蕭輕夢的身邊。
原本要動手自己解決問題的顏離動作停住了,向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小口小口的抿著面前熱乎乎的茶水,嘴角卻是忍不住的揚起了笑意。
既然被攪黃了,那就再來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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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衡文:美男計!美男計!輕夢妹妹要小心美男計啊!(吶喊.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