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症
第14章寒症
太極殿是整個大景皇宮最大的宮殿,歷代為皇帝寢宮,更是天家重地,莊嚴巍峨,宏偉壯觀,里裡外外都透著莊嚴肅穆,它是身份的象徵,影射著它的主人身份尊貴。
阿芷低著腦袋跟在皇帝的身後,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進了太極殿,一路上,她還要承受著太極殿里的宮女太監們的審視與打量。
她是有史以來,皇帝第一個領入太極殿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外臣家的婢女,這種事若是傳出去,肯定又是一番爭議。
阿芷心裡打鼓,她想要反抗,可面對的人是皇上,九五之尊,她唯有受著。
走入了太極殿之後,阿芷就像是一根木樁子一樣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皇帝隨意的坐了下來之後,看她還站著,輕輕皺眉,「隨便坐吧。」這姑娘臉色著實難看得很,讓福全叫的太醫怎還不來?
「奴婢站著就好。」阿芷誠惶誠恐的看著皇帝,大大的眼眸中帶著緊張與不安,恰好落入了皇帝的眼中,皇帝有些無奈,這姑娘有些怕朕啊,不免開口安慰道:「朕也是普通人。」
阿芷緊張的看著皇帝,哪裡普通了?在她看來,一點都不普通,系天下興衰於一身,一手控生死,御滿天下,位及九五至尊。這樣的男人算是普通的嗎?
片刻之後,福全恭著腰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位身著綠色朝服的太醫,太醫手中提著藥箱,續著鬍鬚,約莫四十多歲。
「回陛下,陳太醫來了。」福全站在一旁。
陳平跪地,行禮,高呼:「微臣參見陛下。」
「平身吧。」
「謝陛下。」
語落,陳正起身,抬首,恭敬的看向上面的皇帝,醫者瞧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他第一時間,便是觀察皇帝的臉色看是否抱恙。
「咳咳!」福全掩嘴故作咳嗦,提醒道:「陳太醫,不是陛下。」
聞言,陳正疑惑,視線落在他身上,不解的看著他。
福全又道:「身體有恙的是容姑娘。」
這聲『容姑娘』是尊稱,陳正這才注意到了旁邊站著的阿芷。
那日晚上,陛下突然宣太醫,太醫院的人頓時都崩起了神經,擔心是陛下龍體抱恙,他身為院正,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懈怠,便親自跑了一趟。
他還記得,他走進鍾書閣時,瞧見陛下懷中擁著一個嫵媚至極的姑娘,她窩在陛下懷中,兩人衣衫也有些凌亂,不用猜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晚的事,陛下有意封鎖消息,所以知道的人沒幾個。
瞧著面前的這位姑娘,陳正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
在阿芷的忐忑中,陳正把完脈了,捋著鬍鬚,眉頭輕皺,片刻后,將搭在阿芷手腕處的手收回,朝遠處的皇帝如實稟報道:「回陛下,這位姑娘脈象虛入氣血不足,乃為體寒之症,若是不及時調理,恐日後難育子嗣。」
阿芷聽聞,心尖微微皺縮了一下,這麼說來她以後有可能做不了母親了嗎?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她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也有些著急,不等皇上發話,她就迫切的詢問這病該怎麼治法。
陳正瞧瞧的看了皇上一眼,見對方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應,他這才認認真真的為阿芷解答:「姑娘,你先別慌,這寒症並非絕症,仔細調理身體還是有望恢復的,姑娘可是曾被凍傷過?」
阿芷疑惑了片刻猛地點頭,「小時候的確被凍過,這跟我的病有關係嗎?」
她記得,八歲那邊正好鬧飢荒,又恰逢在冬日,那天下的雪很大,眼瞧著家裡都揭不開鍋了,母親又正好懷著孩子,沒有辦法,父親只好學獵人進山打獵,天黑了,父親不見歸家。
自己瞞著母親獨自進山去尋找父親,誰知道卻落入了獵人捕獵的陷進,周圍黑漆漆的,天又冷,下著大雪,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那一次阿芷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索性正好被個好心人救起,等送回村裡的時候,她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
父親知道自己遭逢大難都是因為他,為此而愧疚不已,他不像母親一樣可以肆無忌憚的哭泣,只能在無人的時候偷偷抹淚。
可能是命不該絕,那個冬天,死了好多好多人,而阿芷卻奇迹般的活了下來。
也是在那一年,父母覺得憑一己之力可能養不活孩子了,以為把阿芷賣入大戶人家或許還能活一命,至少不會被餓死也不會被凍死。
可阿芷卻不是這麼想的,無論多麼艱難,她也寧願依偎在父母的身邊,承歡膝下。
她反抗,她掙扎,最終還是被賣入了元伯侯府。
回憶起這些前塵往事,阿芷心裡澀澀,像是有什麼東西哽在心裡,難受得很。
「這寒症便是因受凍留下的病根,若是仔細調理,用個一年半載也許還能恢復。」
「若是能恢復,那便再好不過了,只是……」一開始的時候知道自己這輩子或許不能為人母,阿芷心裡是壓抑的,即使她還未嫁做人婦,也知道子嗣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所以現在知道還有希望,壓抑的心這才稍微放鬆了下來。
「只是什麼?」一旁的皇帝雖然未說話,可是卻沒有人主動忽略他的存在。
他從容的看著阿芷,表情依舊毫無波瀾,讓人無法窺探他的內心。
阿芷咬了咬唇,答道:「奴婢是想請陳太醫可否為奴婢開個方子,可轉念一想,這樣做會不會有些唐突,壞了規矩。」畢竟,陳太醫是官品二品的朝廷命官,而她只是一介婢女,有什麼能耐請一個二品大人給自己瞧病?
只是個奴婢嗎?
陳正楞了一下。
還沒等他想明白,皇帝便打斷他的思緒,替他做了主,「陳愛卿作為太醫之首,這點小事不會與你計較,你放心接受治療便是。」
陛下都發話了,陳正就算有意見,也只能咽回去。
阿芷壯著膽子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那雙眼眸就如同吸人的漩渦一般,阿芷慌忙移開視線,盯著他的右側耳朵看,「奴婢這點小事,怎敢勞陛下費心。」
「可朕不覺得這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