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複發

黎笙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時間一到就起床，然後坐在窗前拆卸著自己腰間地弩箭，拆了裝，裝了拆。

這是她獲得安全感的方式，重複一件事，就不會有危險，重複一件事，或許就能忘了他。

中午林憶竹踏著點送來飯菜，不敢早也不敢晚。

吃完飯，黎笙又開始拆自己的弩箭，晚上時間一到，就會上床睡覺。

每天都是如此，一刻也不差，若是時間不對，她就會恐慌，會把自己所在角落裡，動也不敢動。

林憶竹心裡也明白，她是在用這種方式獲得安全感，她的自閉症一直控制的很好，只是有些時候她依舊會用這種方式封閉自己。

半個月後，聖旨下了，皇帝讓季南庭回漠北，因為那兒是他的封地。

這個懲罰，不輕，也不重，遠離朝堂，挺好。

一時之前，朝中眾人是群情激奮，季南庭的擁護者紛紛上書，請求軒轅北庭收回成命，說季王不可能叛國，他一走朝中再無將帥，這事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要求徹查此案。

可皇帝說了，他何時說過季王叛國了，只是季王這幾年辛苦，所以讓他回家過幾天消停日子，何來懲罰呢。

這話一出，朝臣還能說什麼，總不能明著說你這是把人貶了吧。

對於這麼多人上書，周修很是疑惑，為什麼這些人都這麼相信這個前朝餘孽。

下朝之後，周大人就去問了。

「馮相，你為何這般相信季王？」周修很是不解，「他是季氏餘孽，又身居要職，您為何這般信任他。」

馮相摸著鬍子，笑了笑，「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成王，今日為季王求情的人，都是信成王的人。」

「成王？」周修臉上劃過一抹茫然，他沒有見過成王，他究竟有何魅力，就算是故去多年，也能讓這些老臣這般信他。

那個傳說中的成王，究竟是什麼人呢，周大人陷入了深思。

「當年的那些事，你是不會懂的，周大人，我們老臣該退了，這以後，就要靠你們了。」馮相回頭看了一眼偌大的宮殿，屬於他們的時代，終歸是過去了，現在的朝堂，屬於這些年輕人。

周修看著馮相離去的背影，還在思考他的話，若是可以，他真的想見識一下當時的京城，看一看這些老臣口中的成王。

林憶竹接到消息時，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黎笙，希望能刺激她一下，誰知一點反應都沒有。

「笙笙，你去漠北吧。」

黎笙重複著手上的動作，聽她這麼說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又繼續拆卸自己的弩箭。

林憶竹嘆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啊，再這麼下去這丫頭真就回去了，他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結果被一個男人給打回了原形。

林憶竹咽不下這口氣，索性去找了季南庭。

季南庭已經回了府，正在收拾東西，聽到林憶竹來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見見她。

「你帶笙笙去漠北。」林憶竹單刀直入，根本不給季南庭說話的機會，「她自閉症複發了，我已經沒辦法了，現在只有你能治好她。」

「長公主莫不是忘了，我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自閉症複發，小丫頭不是好了嗎？怎麼還會複發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那你就假裝，假裝跟她有關係，只要能治好她。」

「我為什麼要幫一個背叛我的人。」季南庭反問道。

「季南庭，帶她走吧，你如果走了，她就只有死了。」林憶竹十分頭疼，若是有其他辦法，她也不會這麼做，讓那丫頭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怎麼也不放心，「我不管你是恨她還是折磨她，只要你帶著她，她就能活下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姐姐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她就不會吃飯，我們只能給她注射營養劑，可這裡什麼也沒有，我拿什麼讓她活下去，他信任你，對於你的話也會去執行，你只需要告訴她該吃飯了，她就會照做，就這麼簡單，你甚至都不用看見她。」這死丫頭就是一根筋，早知道當初就算是打，也得把她帶回來，「只要你帶她走，讓她活著，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她現在再做什麼？」季南庭忽然問道，是在等著他嗎？那她吃飯了沒有。

「拆弩箭，不過知道你要走了，有絕食的傾向，飯吃地越來越少了。」說起這個，林憶竹就像摔碗，她前腳剛得到消息，後腳這丫頭就開始絕食，第六感也太TM強了。

「我去看看她。」季南庭有些無力，她好像還是在算計他，可他還是入了圈套。

季南庭到的時候，黎笙身體明顯一僵，拆弩箭的手也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

林憶竹輕聲細語道，「笙笙，你的弩箭裝好了，我們去玩好不好啊，我這裡有一塊木頭，你幫我雕一下好不好？」

黎笙有些笨拙地抬起頭，看了林憶竹半晌，而後又低下頭，盯著面前的弩箭發獃。

「不雕也可以，我出門回來的時候帶了些糕點，你不是最愛吃嗎？要不要吃一點，很好吃的。」

這次黎笙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將拆卸好的零件一個一個拼裝起來，她拼地很慢，一舉一動看起來很不協調，就像是小孩。

林憶竹嘆了口氣，朝季南庭搖了搖頭，臉上全是擔憂。

「自從回來就一直這麼坐著，每天中午吃一頓飯，其他時候就算是把吃的放在她跟前，她也不會動一下。」林憶竹沒有一點誇大，黎瑟在這兒或許有辦法，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要是在星際，我們有葯，可以壓制，可這裡什麼也沒有，你是最後的希望。」

「我能做什麼。」看到曾經古靈精怪地小丫頭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季南庭很是難受，她不該是這樣的。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她餓死，她或許會聽你的話，但我也不能肯定。」林憶竹實話實說，「若是可能，她最好能留在這兒，自閉症對於陌生的壞境無比抗拒，可你要走了，她怕是……」

「我……不走。」黎笙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聽見二人談話，想了許久才說道，「不……走。」

她說地極慢，每一個字都使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

季南庭見她說話，剛想開口，卻見她躲在林憶竹身後，膽怯地看著她，眼裡全是抗拒，便只好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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