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境
張晉回頭對熊武文道:「閉上你的嘴,老實喝你的酒,夜鶯來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坐一個桌的。」
此時張晉還站在魚先生面前,他知道應該坐回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腿沒有動,他仍然站在那僕人面前
現在他直溝溝地眼神已經把那位魚先生看得不好意思了。
那魚先生低下頭,低聲問道:「少爺您還有什麼事嗎?」
張晉笑道:「沒什麼事。我是想告訴那個禿子,我寧願看一個僕人,也不願意看他。」
熊武文叫道:「我這不是禿頭!我是剃得光頭!」
張晉不理他,又見那魚先生腰上掛著一個手杖,似乎腿腳不好。張晉心道:「腿腳不好么?不過那也沒有關係。」
這時候老闆娘問魚先生道:「你就是新來的老魚嗎?」
那魚先生點頭。
老闆娘奇道:「你真的是王管家送來的僕人嗎?我怎麼沒有印象。再說我不說過了嗎,我們春華樓只要年輕的僕人,你這麼大我不能要!」
那魚先生面露為難之色,小聲哀求道:「老闆娘,求求你……」
老闆娘道:「不要求我,求我也沒有用!」
那魚先生又對老闆娘說道:「請您通融一下,我是小虎的家人,我們全家都在這……」
老闆娘這才感興趣地道:「哦,你是小虎的家人嗎?說起新來的小虎他可真不錯,那孩子可是很有朝氣的,大家都很喜歡他。你是他什麼人?」
魚先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他父親。」張晉感覺不對,這句話說得猶猶豫豫的。
老闆娘想了想道:「小虎那麼能幹,你也許不能差,好吧我留你試試看。」魚先生鬆了口氣,說道:「謝謝老闆娘。」
張晉這時發現魚先生的手從手杖上拿下來。張晉奇怪地想:「他為什麼要把手放到手杖上?又不用走路。」
張晉正奇怪呢,這時候熊武文又嫌自己喝酒沒意思,叫張晉過來陪他喝酒。
只聽他對張晉說道:「好啦,他叫魚,這名字很好,我們都記住了,你就不要再看他了,過來陪我喝酒。」
老闆娘聽到這話后眼睛一亮,這兩個人要是能坐在一起喝酒那就太好了,說不準還能和解呢。男人只要喝一頓酒就是朋友了,是朋友以後就不用天天鬧得雞飛狗跳了。
想到這老闆娘道:「對對,來來,喝個酒。」
老闆娘知道張晉跟熊武文為什麼不和,全是因為夜鶯。
女人永遠是男人之間的不和的主要原因。
熊武文某日在街上閑逛時偶然看到夜鶯了,他當時就迷上夜鶯了,從此以後就開始來春華樓了。本來春華樓這種地方是給文人墨客放鬆用的,熊武文這種大老粗識字不多,本不喜歡這樣的舞文弄墨的地方,更何況這裡還不能過夜上床,所以他向來是不來的。
但因為夜鶯,他來了。
不過夜鶯先跟張晉好的,他倆常在一起談詩論畫,見熊武文強插進來,張晉很生氣。
所以張晉就跟熊武文就不合了。
老闆娘走過來拉著張晉的手,把張晉「勸」回桌上讓他和熊武文坐在一起,又給張晉倒了杯酒。張晉也給老闆娘面子,便回桌坐下了。
見張晉從自己面前離開了,那位魚先生也鬆了口氣,他被張晉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
他又看那琴放得有點偏,便過去調整了一下,調整好了以後又拿出手杖,輕輕地敲了敲地板。但張晉人走了心還在魚先生身上,這些動作都被張晉看在眼裡,心想:「他為什麼要敲地板?」
老闆娘聽到了敲擊聲,又看了魚先生一眼,說道:「老魚,你去把夜鶯叫來!」
魚先生應了一聲,要走。
老闆娘又湊過來小聲對說他道:「快點去,然後讓她快點過來,她再不來這兩個人又得吵起來。」
魚先生嗯了一聲,說道:「她正在化妝,恐怕得一會。」
夜鶯是女人,化妝自然很慢的。
老闆娘急道:「化妝化妝,她一天到晚都在化妝,讓她別化了,跟她說那麼漂亮化什麼妝……快去。」
魚先生笑了,卻說道:「沒事,讓她畫吧,女為悅己者容。」
張晉聽到,見這個魚先生出口成章,心中更滿意,心想魚先生不像熊武文,魚先生他不是粗人。
老闆娘卻不管這麼多,催道:「快去!」
魚先生笑道:「不要催夜鶯,我想這兩位大爺是不會吵起來的。」
老闆娘叫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吵起來的?你快去!再不快點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那位魚先生無故挨了罵,卻好脾氣地笑了笑了,說道:「是,我這就去。」
只見他輕輕地走出門。
張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見他要走張晉便道:「且慢。」
那魚先生的腳步便停下來了,回頭看張晉。
張晉看著他,他不想讓魚先生走,怕他走了后再找不到他。他想留住魚先生問他聯繫方式,沒想到那熊武文大聲道:「對,別讓他走!給我留住他。」
張晉愣了。熊武文留他幹什麼?
只聽熊武文對魚先生不客氣地說道:「你叫魚?魚你過來,把你的手杖給我看看!」熊武文他對那手杖產生了興趣。
魚先生卻道:「但我先去叫一下夜鶯小姐。」
一提夜鶯,熊武文便不要看手杖了,他叫道:「好,你快去!」
那魚先生又說道:「這位熊大爺,我知道您要看什麼,過會您會看到的。」
熊武文哦了一聲。
魚先生又低聲地說道:「也許所有人都會看到的,很美的。請慢慢欣賞。」
慢慢欣賞?什麼叫慢慢欣賞?
張晉聽著這話覺得不對勁,但魚先生已經走了出去。
熊武文也對魚先生大聲叫道:「喂,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但魚先生已經在門外了。
張晉見魚先生出去了,便扭頭對熊武文:「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熊武文哼了一聲,心想等魚先生叫完夜鶯回來再說。
而此時魚先生卻站在門口沒走開。
熊武文見他沒走,奇怪地問張晉道:「他不是要去找夜鶯嗎?」
張晉嗯了一聲,他也在看著魚先生,同樣也很奇怪魚先生為什麼還站在門外不離開。
魚先生只是安靜地站在那。
熊武文看了魚先生兩眼然後轉頭對張晉說道:「來喝酒吧。」張晉裝著沒聽見。
熊武文又舉起了杯,說道:「乾杯。」張晉才不要和他乾杯。
熊武文見張晉不拿酒杯,說道:「來啊!喝啊!」
張晉心思全在魚先生,他隨便找個理由便說道:「我不怎麼會喝酒。」
張晉想委婉地拒絕熊武文,畢竟熊武文是高官,張晉還是給熊武文留點面子的。
但熊武文不管這些。他見張晉不喝酒就生氣了。他眼睛一瞪說道:「你小子說什麼?不會喝酒?來這裡的哪有不會喝酒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張晉和熊武文對視著,兩個人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這時外面的魚先生說道:「還是要吵起來,你們冷靜一下吧。」
這時張晉聽到了「唰」的拔劍聲音,似乎有人拔出了劍。
張晉不是武人,他對這種聲音不怎麼敏感。但是熊武文對此很敏感,熊武文不再和張晉對視,而是立即看向發出拔劍聲音的地方,也就是看向了魚先生。
張晉見他看向門外的魚先生,張晉也好奇地看過去。
只見門外的魚先生一隻手拿著手杖,用另一隻手拿著劍。
劍的手柄就是手杖的手柄,張晉此時才明白魚先生他用的手杖中藏著一把細長的劍。
原來手杖中竟然藏著一把劍,怪不得熊武文會對他的手杖產生興趣,原來熊武文早就看出來了。
張晉覺得這種設計還挺方便的。平時當手杖,危險時當武器。
正當張晉好奇地盯著魚先生手中那把細細長長的劍,突然覺得那把劍扭曲起來,隨後那把劍竟然像蛇一樣扭動起來。
張晉愣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劍怎麼了?這劍是蛇嗎?
只見劍身扭了幾下,然後劍身就像流沙一樣散落了下去。
蛇變成沙,然後就消失了。
張晉心道:「怎麼回事,劍怎麼不見了?」
正奇怪著,張晉發現自己開始產生幻覺了,他覺得魚先生身旁的那扇門最先消失了,然後魚先生周圍的一切也消失了。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周圍什麼都沒有了,世界變成了一片白。
然後綠色的草地突然像地毯一樣鋪在張晉的腳下,張晉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待在貴賓室,而是坐在了一個廣袤的草原上。至於草原從哪來的,自己什麼時候到草原上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明明待在貴賓室里的。
他抬頭向上看,頭上不是貴賓室的屋頂,而是一片藍天。
張晉呆了呆,然後他再環視周圍。周圍也是草地,但他發現在自己的不遠處有還一棵大樹,樹下似乎有一群人在那裡讀書歡笑,不過那些人的臉他都看不清,這又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夢境里。
然後張晉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碰自己的腳,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腳周圍開始長滿了白色的小花,然後小花很快地開遍了整個草原,張晉脫口而出:「哇!好美。」
這時他也聽到熊武文的聲音了,只聽熊武文說得是「唔!是好酒!」
原來熊武文他也在這個草原上。張晉找了找,他記得草原上只有自己和一些讀書人,沒看到熊武文。然而他一找熊武文,熊武文就突然出現了,而且他就在自己不遠處。
只見熊武文他直接坐在草地上。在他面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全是酒,熊武文正在喝酒。
張晉心想熊武文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酒?這不是草原嗎?草原里怎麼會有酒?
卻見熊武文現在滿臉的滿足,似乎喝到了好酒。張晉看不起愛喝酒的人,父親對他說愛喝酒的人是不務正業。於是張晉哼了一聲,沖熊武文不屑地說道:「酒鬼!」
剛說完「酒鬼」兩個字,就起風了。
長草像海浪一樣涌動,遠處的大樹忽然變成一棵花樹,花瓣被風吹得紛紛落下。張晉不由地嘆道:「好美!」
在這麼美的環境中,張晉覺得自己心態平和多了,覺得沒必要再去生無所謂的氣,再去吵無所謂的架。
於是張晉只覺得自己的對熊武文的成見消失了,他不再敵視熊武文了。
熊武文好像也是這樣想的,只見熊武文坐在那向張晉招手,似乎請張晉來喝酒。張晉便過去了,兩個人喝了一杯酒,然後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伴隨著二人的笑容,這個幻境就消失了。
草原消失了,天空酒杯桌子都消失了。
屋子又回來了,張晉發現自己還是坐在桌前,對面是熊武文。
熊武文向他笑笑,舉起了酒杯,張晉也舉起了酒杯。
二人喝了真正的第一杯酒。
老闆娘見二人肯喝酒,她終於鬆了口氣說道:「二位在這坐一會,慢慢喝,我先失陪了。對了,我也去叫夜鶯。」只見老闆娘似乎也經歷了一個幻境,臉上也帶著滿足的微笑。雖然不知道她在幻境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老闆娘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張晉突然想起魚先生曾對老闆娘說過「這兩位大爺是不會吵起來的。」
張晉想,這個魚先生不僅說得對,而且他的手段也太高明了一點,剛才那幻境好厲害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時恆二催老闆娘道:「老闆娘快點去!快讓夜鶯姑娘來。」
張晉此時卻道:「不急,讓她晚點來,別打擾我和熊尚書喝酒。」張晉擅長交際,知道這樣說能哄熊武文開心。
只見熊武文笑道:「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