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拍馬屁與竹簡

「師叔（老師）！」

進了門，李斯四人紛紛開口向荀夫子見禮，但當他們抬起頭見到髮髻散亂的荀夫子，心中一時間都有些震驚。

老師（師叔）竟然有些狼狽，難不成？

小聖賢庄三人心中顧忌問出來怕是會被自己師叔狠狠的教訓一頓，於是紛紛對視一眼，彼此間默契的互相以目光交流。

「師弟們，你倆誰去問問師叔剛才到底誰贏了！」

「師兄，怎麼不是你去問呢！」

「要是問出來師叔打我怎麼辦，我是小聖賢庄掌門，可不能失了顏面。再說師兄讓你們問你們就問，猶豫什麼！」

「這又沒外人，師兄你要什麼顏面，我們又不是沒見過你出醜的時候，再說了我們也怕師叔打啊！」

「這麼說，我這個師兄的話，你們是不聽了！」

「不聽不聽，我們又不是師兄你的弟子，誰愛聽誰聽去！」

「好啊！你們兩個！既然你們都不願聽我的去問師叔，那麼我只能...讓咱們旁邊這李斯去問了！」

「好主意！」

「大師兄機智啊！」

三人暗中交流完畢，隨即將目光投向一旁不明所以的李斯，接著趁著荀夫子快要抬起頭來的時候，齊齊向後退了一步，頓時顯露出還待在原地滿腦門問號的李斯。

荀夫子見堂下那逆徒李斯一臉困惑的轉頭看著身後三人的模樣，頓時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問道：

「你這逆徒站出來莫不是有事要問老夫？」

聽到荀夫子的話，李斯頓時回過神來，轉過頭來見到自己老師臉上那不耐煩的神情，想起自己剛才在老師那日月經天異象下辛苦支撐的場景，頓時心頭一突，趕緊解釋道：

「老師，不是我站出來，是伏...」

只是還不待李斯說完，就被荀夫子打斷道：

「負？你該不會是認為我與你帶來的那陰陽家的楚南公一戰輸了？怎麼，你帶來的人勝了我，你很開心？」

見荀夫子這麼說，李斯心中頓覺要遭，顧不得解釋自己是被自己身後這三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給坑了的事情，急忙低頭認錯道：

「老師，李斯絕無此意！那楚南公弟子也不曾知道他竟有此等功力，弟子帶他來這小聖賢庄竟然傷到了老師，弟子實在是難辭其咎！

弟子不敢求老師放過，但還請老師原諒弟子無心之失，千萬不要將弟子逐出師門！」

聽到李斯的哀求自己不要逐他出門，荀夫子雖然心中滿意已經身為帝國丞相的李斯還是對自己如此恭敬，但還是哼了一聲道：

「你這逆徒竟然還真以為憑楚南公那塊老木頭能傷到我，要不是他將這卷黃石天書及時祭起，我早就把他這塊老木頭燒成灰燼。」

說著，荀夫子滿意的拿起那捲樣式古怪的竹簡拍打在手心之中，看上去得意之極。

身在朝堂久經熏陶的李斯就算身處高位沒親自拍過幾次馬屁，但也對拍馬屁這種事異常精通。

因此一見荀夫子臉上遮不住的喜悅，當即開口道：

「這麼說老師您勝了，還搶下了黃石天書這等戰利品。果然，方才幾位師弟還為您擔心的時候，我就說憑老師的神威，區區陰陽家的楚南公又怎能奈何得了您！

師父您乃是繼承了先師孔子真傳的人物，遲早是要被後世封聖的存在，別說是楚南公了，就算是百家聯合起來，也休想勝您！」

好你個李斯，看你濃眉大眼，不怒自威的，沒想到還是個精通拍馬屁的高手。

看著李斯在那一頓天花亂墜的亂吹，方洞天和小聖賢庄三位當家心中都有些鄙夷，當即紛紛開口道：

「師父（師叔）神威蓋世，威震天下，百家盡伏！」

聽著這整齊劃一的呼喊，李斯一臉的難以置信，如處夢中。

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你們這些人有問題？

你們這整齊劃一拍馬屁的樣子還算得上驕矜自持的儒家弟子嗎？

你們的風骨呢？你們的驕傲呢？

這還是我以前待過的那個整天只知道說一些之乎者也的話的小聖賢庄嗎？

「哈哈哈！區區百家，想當年我在稷下學宮的時候，三次出任祭酒，哪個百家之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也就是如今我隱居這彈丸之地的小聖賢庄，天下久不聞我的威名，才讓楚南公這等人以為我老了，才敢在我面前蹦躂！」

這？

老師怎麼也變得如此...嗯...神采飛揚！

看著拍馬屁的伏念四人，與毫無推脫的接受馬屁，還大肆吹牛的荀夫子。

李斯心中不由開始懷疑起周圍這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志得意滿、榮歸故里之時，太高興才想出來的幻象。

「好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趁著獲得了這黃石天書，我高興之下你們拍兩句也就得了，休要再做如此不端之事！」

就在眾人拍馬屁拍的正熱烈的時候，荀夫子突然整理好衣冠，阻止了眾人越來越露骨的馬屁。

聽到荀夫子的話，眾人紛紛神情一肅，一個個站直身體變得正人君子起來。

看著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斯，荀夫子嘆了口氣，說道：

「你師弟韓非的死因我已經聽你師弟說過，也從那楚南公口中得到了確認，你師弟韓非確是因為那蒼龍七宿而被陰陽家六神恐咒咒殺，是我錯怪了你，我不該不明真相就擅自將你逐出師門。」

聽到荀夫子向自己認錯，李斯心中泛起三分喜悅，三分委屈，三分釋然還有一分懊悔，他跪下哽咽著呼喊道：

「老師！」

看著那跪倒在地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的身影，荀夫子好似透過時光瞧見了幾十年前的場景。

那時也有那麼一位面容相似的年輕人跪倒在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的向自己告辭，在他身邊同樣跪著一位更年輕些的身影。

韓非！

看到那道模糊的身影，荀夫子眼角微微翻紅，他徐徐嘆了口氣，說道：

「幾十年前，你與你師弟同在我這求學，那時候你們的關係是多麼要好，怎麼後來就成了這樣呢！

同門相殘，你可知我這心中有多痛，有多恨，恨我為何不能將你的品性教導的更好一點！」

荀夫子鬚髮怒張，捶胸頓足，恨聲厲喝好似發狂的雄獅，李斯更是深深的低下頭去，身體微微顫抖，好似在害怕，又好似在懺悔。

方洞天急忙給自己師父順氣，好一會兒，荀夫子才慢慢的緩過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

勉強壓住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后，荀夫子一伸手，一卷竹簡從不遠處的書架之中飛到他手中，拿著這卷竹簡荀夫子看著低著頭跪在地上的李斯說道：

「你現在已經是帝國丞相，我這隱居的糟老頭子也管教不了你了，只有這卷竹簡贈予你，我在這竹簡之上加持了我的異象，希望你隨身攜帶著它，也算是為師與你的一道護身符。

為了加持這異象，我在這竹簡之上寫了一篇書，望你閑暇之時多多研讀，多少從這篇書中得出些道理來，也就不枉費我這一番苦心了！

好了，你走吧！」

李斯聞言抬起頭，通紅的臉上流下兩道淚痕，他又重重的把頭磕了下去，哽咽著說道：

「多謝老師！」

說完，李斯恭敬的起身從荀夫子手中接過竹簡，隨後轉身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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