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靈覺見微
『蘭溪』河畔，塵土飛揚，一灰一白兩道人影相互糾纏，翻飛騰舞，罡風勁氣激起無數煙塵。
凝罡境的高手，出招和身法速度奇快無比，數百招悠忽而過。
灰衣蒙面人的功力佔優，由此帶來攻擊，防守，乃至身法方面等優勢，但厲小飛在意境的指引下，每一招都彷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以至於越戰越猛。
『碧血無痕掌』，『三才掌刀』，『長空彈指神通』等厲家絕學輪番施展。
戰況愈加激烈，兩人體內的真氣不斷消耗，體外罡氣持續減弱。
一千招后，灰衣蒙面人已經無法維持『踏罡布斗』，罡氣收斂，厲小飛體內真氣也消耗劇烈，不能維持體表罡氣層。
又三百招過去，兩人全都疲憊不堪，身體不斷冒出大汗，又被激烈的罡風迅速蒸發。
近乎兩千招的時候，『彭彭』兩聲，灰衣蒙面人心口中掌吐血倒地，厲小飛腹部也挨了一腳，不支趴下。
竟然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臉朝下趴在地上，厲小飛嘴巴張大，喘著粗氣，只覺全身疲軟不堪，腹部丹田位置更是陣陣絞痛，真氣潰散，無法聚攏！
灰衣蒙面人心臟被那一掌震得粉碎，自然是活不了了。
但他自己也不好受，丹田位置中了攜帶凌厲罡氣的一腳，受到重擊，有修為盡廢之虞！
強忍著身體疲憊，厲小飛努力收攏丹田真氣，卻毫無作用，半晌后露出一副苦笑。
他的丹田，毀了！
丹田不僅是武林中人的命脈，也是鍊氣者至關重要的部位，丹田被毀，修鍊前途也要盡喪！
一時間，厲小飛萬念俱灰。
雖然修為前途喪失，但厲家有嚴格的家規，加上現任家主公正無私，他並不擔心以後的生計。
只是，十幾年來，修鍊一直是他的全部，以後成了無法修行的廢人，叫他如何心甘？
身旁躺著的灰衣蒙面人聲息全無，顯然已經死了，厲小飛額頭觸地，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絕望之念縈繞心頭。
微風吹拂，不遠處，『蘭溪』河水流淌，嗅著泥土和野草的味道，厲小飛神思渺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道為什麼，鼻端的泥土味道和小草芬芳越來越清晰，遠處飛鳥扇動翅膀和鳴叫聲不提，他竟然能聽到丈許外河水中魚兒遊動的聲音！
還有，泥土下面也不是空無一物，地下隱隱傳來蚯蚓鑽地的聲音，以及附近一個螞蟻窩裡的爬行聲！
一切的一切，都宣示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以外，生命依然繁榮昌盛，處處生機勃勃！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竟然這般豐富多彩！
一種莫名的感動縈繞心頭，厲小飛發現，自己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卻說不出來是什麼。
就好像多了一種感知，不是視力也不是聽力，更不是觸覺和嗅覺，但卻讓他將周圍的一切都清晰感知，彷彿掌中觀物！
就好像第六感一般，只是比傳說的第六感要清晰的多！
這是？
厲小飛慢慢回過神來，細細品味，腦中突然一道光劃過。
靈覺！
難道是傳說中的靈覺？
靈覺是人類鍊氣修行中最神奇，最不可思議的能力。
據說，擁有靈覺的鍊氣士，煉化天地靈氣的速度奇快無比，修行起來幾乎沒有瓶頸可言，而且戰力無雙，個個都能越階而戰！
誰也不知道靈覺是怎麼產生的。
武道意境還可以通過修鍊武學而頓悟，但靈覺產生的方式卻沒有任何規律，哪怕是修為再高深的鍊氣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細細感受這股莫名能力，厲小飛心中湧起一股喜悅。
擁有靈覺后，便具備了『見微』的能力！
什麼意思？
就是說，靈覺可將任何事物感知到最為細微的地步，哪怕平時內視也無法查知的所有微小之處。
為了驗證心中猜想，厲小飛調動『靈覺』，觀察自身。
體內真氣相比平時，弱了十倍不止，而且丹田無法存儲真氣，只有經脈中有些許微弱真氣殘留，還依然在不斷的流逝當中。
以前只能通過真氣內視感知的經脈和穴竅，在靈覺下一覽無遺，就連其中最為細微的部分也清晰可見。
短短的時間裡，厲小飛就將自己的身體一覽無遺。
這在以往，是絕不可能的！
調動『靈覺』，厲小飛觀察他最關心的丹田位置。
丹田也是一個穴竅，但卻是最特殊的穴竅。
鍊氣士修鍊到先天境界后，便可運功吸納天地靈氣修鍊，靈氣進入人體，在各大經脈當中循環，逐漸被功法同化為真氣，最後存儲于丹田，
沒有丹田，就無法存儲真氣，修為也得不到絲毫提升。
厲小飛的靈覺進入丹田，細細『瀏覽』，很快就發現丹田無法存儲真氣的原因。
灰衣蒙面人最後那一腳，轟破了他的護體罡氣，震蕩了整個丹田，以至於丹田海中出現了許多『裂縫』，凡有真氣進入，盡數從這些『裂縫』中流出。
而且，那些『裂縫』還在不斷擴大！
丹田不比人體可反覆生長，它是鍊氣士一步步開闢出來的，沒有自愈能力，一旦被損毀，再也無法恢復。
厲小飛越是查看，心情越是沉重，帶著一股僥倖的心理，指揮經脈中的殘存真氣向裂縫流去，嘗試著修復丹田『裂縫』。
他本是隨意而動，並沒有指望真的能讓裂縫合攏，畢竟，他現在全身酸軟無力，是不可能調動體內真氣的。
但奇迹發生了。
厲小飛驚訝的發現，隨著靈覺的調動，全身經脈殘留的真氣，竟然真的流向丹田，而且，進入丹田后，不但沒有自裂縫裡流逝，反倒停留在裂縫上面。
他的靈覺能感知到，隨著真氣的依附，那些裂縫停止擴大，轉而慢慢癒合，雖然速度奇慢無比，但這個過程卻十分穩定。
有救了！
這一刻，厲小飛有種痛哭的衝動！
沒有失去過，就永遠無法知道擁有的快樂！
修為失而復得，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恍惚了好一陣子，厲小飛才回過神來，控制住激動的心情，將體內殘存真氣盡數調動到丹田之中，再附著在那些『裂縫』上。
在靈覺的指揮下，他體內的真氣不再流逝，而是全數湧現丹田，進入『裂縫』。
感受著丹田海的緩緩恢復，厲小飛大大的舒了口氣。
僅僅是體內殘存的這點真氣，是不足以修復丹田海的，他打算原地修鍊『碧血蒼穹決』，吸納天地靈氣。
吸納天地靈氣修鍊，是鍊氣士特有的手段，尋常武林人士可做不到。
靈氣狂暴，後天修為無法吸收。
他們只有通過武學功法打熬身體，增強內力，若是僥倖達到先天，再獲得一份鍊氣功法，才有可能吸納天地靈氣修鍊。
鍊氣士則不然，先天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達到先天境界后，體內真氣逆反先天，可以接受天地靈氣的灌輸，再徐徐煉化。
厲小飛艱難的從地上坐了起來，擺出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準備修鍊『碧血蒼穹決』。
就在他坐起的時候，八九丈外一棵大樹后，轉出一名身穿綢緞袍子，面帶笑容，十八九歲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