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欺
創聯赤崗區比賽現場，觀眾們已經陸續入場了。
入口處有兩人檢票進場，往觀眾區走去，後邊一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前邊那人年紀大一些，最為矚目的是大晚上的戴著個墨鏡。不過還好棚內燈光很亮，應該不至於看不清路摔倒。
他們向著A區走去，漸近時，後邊那小夥子侯松突然輕聲開口：「新城來的是蔣潮。」
前邊那戴墨鏡的俞仁周頭微微扭動，似乎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微微點頭，也不說話，就只是邁步去了他們的位置上坐下。
那個蔣潮就坐在他們左前方，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看到他們來了之後還主動打了聲招呼，稍微寒暄兩句后就轉回了頭去，重新低頭玩起了手機來。
俞仁周則是看著此刻空無一人的舞台，一聲不吭地想著心思：這次的創聯能為百世代帶來什麼好苗子嗎？如果還是繼續毫無起色，DD區真的會被撤銷嗎？如果真的，他們這些人的命運又將會如何……
有人從後台通道走了出來。
是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少年，脖子上掛著工作證，身邊還跟著個短髮少女。
這兩人越過AB區，直接來到了C區，找了一位坐在前排的觀眾就說起話來。少年說著說著，還把面前的工作證特意拿起來給對方看了一下。
那被搭話的觀眾一開始還笑著聊上兩句，到後來卻只是連連擺手，頭擺得跟撥浪鼓一樣。
少年無奈，只能放過這位觀眾，又轉向下了下一位觀眾。
入場期間棚內頗有些亂，並沒人特意去關注這一對少男少女，但是在D區後排，卻有一道目光投了過來。
目光的主人是個高大帥氣的男生。
是王浩然。
「……你認識他們？」
王浩然身邊一個聲音響起，是個女聲。
王浩然把視線收回，看向這個女生。
這是個相貌不錯的女生，長了一張初戀臉，讓人會有想戀愛的感覺。
她說她叫鍾蕾，也是安慶大學的學生，在上大課的時候見過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學校里的同學，感覺挺巧的，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不認識。」
王浩然搖頭。
鍾蕾沉默兩秒，微笑道：「我倒是認識那個男生，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在這裡，看樣子好像還是……工作人員？志願者？」
王浩然：「好像是的。」
鍾蕾說：「應該是的，我不是跟你說過么，我有個朋友也參賽，我就是來給他加油的。我那個朋友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也認識他呢。如果他也參賽，我那朋友應該會跟我說的，所以他應該是志願者了。」
她似乎不太願意談論這個「志願者」，不僅連名字都不介紹，還很快就把話題轉移了開去：「對了，等會兒比賽結束了你怎麼回去？」
王浩然說：「開車回去。」
鍾蕾似乎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微張了一下嘴，眼睛更加明亮了，半開玩笑道：「你開車？不會是共享單車吧？」
「你說對了，還真是……」
兩人在這邊聊著聊著，那對少男少女還在一路問過來，但是每個人都是擺手搖頭，一副很怕的樣子拒絕了他們。
當他們問到D區的時候，還有個工作人員從後台跑了過來跟他們說了些什麼，最後卻只是無奈地離開。
現場觀眾越來越多，幾乎坐滿了，那對少男少女終於問到了D區後排這裡。
這對少男少女，自然便是出來找觀眾參賽的方青和張瑤了。
看到鍾蕾跟王浩然坐在一起，方青也是微微一怔，不過馬上就對鍾蕾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你好。」
鍾蕾勉強跟他應了聲，卻不願多說話。
她有點怕方青。
方青看她這模樣，也就不打擾她了，直接對王浩然說：「你好，我是這次比賽的參賽者，叫方青，你可以看我的工作證。」說著，把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拿起來給他看了一下，「現在比賽出了點問題，我需要找一位現場觀眾進行合作上台演唱，請問你會唱歌嗎？」
王浩然點頭，「會一點。」
方青又問：「那可以請問一下你的工作嗎？」
王浩然：「我還沒工作，是安慶大學的學生……」
兩人這邊聊著，張瑤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古怪。不過之前方青已經跟她打過招呼了，所以她倒是沒有出聲，就只是看著兩人交流。
他竟然也參賽了，而且還打進了區賽？
鍾蕾就在這坐著，把兩人的對話聽得自然是一清二楚。
衛倫卻沒把這條消息告訴過她，這裡面所蘊含的信息……
鍾蕾覺得有些開心。
在場幾人各有各的心思，方青和王浩然的交流也終於結束了。
經過了幾乎整場的失敗，他終於在這裡獲得了成功，這位王浩然同學願意上台，而且這位王浩然同學也確實是個素人。之後三人就趕忙離開了，畢竟耗費了太多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等方青把王浩然帶到後台，第一步就是給顏松審核資質。
「這個……」
聽完王浩然的初步介紹后，顏松習慣性地先打了個官腔。
這個王浩然聽條件確實可以，就是長得好像帥了點……
這傢伙不會是奔著帥哥去選的吧？
顏松心裡突然閃過這麼個念頭。
當這裡是偶像選秀呢？不過要真是奔著帥去的，那倒好了。
方青插嘴道：「我已經問遍全場了，也只有王同學願意上。要是這個都不行的話，那我實在找不到了。」
顏松從工作人員那裡知道這確實是實情，想找到一個不怯場的普通人是真的不容易，於是又再拖了一下后，道：「行，那我這邊最後再讓人核對一下，沒問題就他了。」
核對的結果是沒問題，這個王浩然確實是安慶大學經管院金融學專業的學生，沒有任何出道經歷。
學金融的好啊，青年才俊，唱歌也肯定棒。
顏松心裡大樂，本來話里留了玄機想要卡一下的也用不上了。而對於「安慶大學」這個關鍵詞，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大學城就在赤崗區，大學生又最是有空，來看比賽的本就有很多大學生，出現安慶大學學生再正常不過了。
接著他大手一批，「那你們去忙吧，順序已經調整過了，你最後一個出場。」
方青又是一番感激，就帶著王浩然去準備了。
第一步自然是讓王浩然熟悉《K歌之王》的旋律，然後是背詞，再然後是練，還要給王浩然選衣服，化妝……
汪業成有時經過，看到在一角的方青他們，再聽到那個叫王浩然斷斷續續的走音歌聲，內心都會忍不住嘆一口氣：這老實孩子，太難了，這根本就是沒有希望的啊。
有一瞬間，他心底甚至忍不住激起了義憤，想要掀桌子。可是再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能做到什麼呢？老王那邊之前說得好聽，可是這次卻好久都沒消息，搞不好自己可能還要在這幹下去，還是算了吧……
他們在後台忙碌的時候，前台的比賽已經正式開始有一會兒了。
赤崗區這次打進區賽的一共有9位選手，經過一周的溝通排練后，演繹歌手們現場表演出來的效果有模有樣的。不過在專業人士的眼中，自然有不一樣的評價。
「一個唱作人都沒有。」
在又一位選手的作品表演完畢，準備打分的環節中，俞仁周搖了搖頭，「不愧是赤崗區。」
對於現在的百世代DD區來說，最缺乏的就是唱作人——或者可以這麼說，DD區什麼都缺。
侯松說：「唱作人少正常，畢竟按賽制，還是創作更穩妥。」
俞仁周又道：「但是這些作品也沒有什麼出彩的。」
這下侯松沒話說了，只是又翻了翻手機后，他突然說道：「衛倫還沒上呢，赤崗區這屆應該就看他了。」
俞仁周點頭，「我也聽過這個名字，聽說他前兩天跟時代環聲的老丁吃過飯，可以期待一下。不過就算他不錯，你看那傢伙。」
他都不用指，侯松都知道他說誰。
「各憑本事吧。」
……
後台
「什麼，暫停比賽？！」
顏松一臉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方青。
方青點頭，「張編做的編曲太大了，涉及到的東西太多，大部分人都在前台呢，想要排練的話，得先讓他們一起來，所以最好是想個辦法先暫停比賽。」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不用太久，只要一次就行了，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就行！」
顏松頭搖個不停，「不行不行，比賽暫停不了……」
「難道你讓他不熟悉編曲就上？」
方青氣憤道：「張編做的這個編曲又特別複雜，別說他了，我都不一定能聽出主旋律來……我還是直接退賽吧。」
顏松苦笑，「小夥子，不要動不動就說退賽這種話嘛，想想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
顏松長吟一番，視線瞟到跟根柱子一樣杵在他面前的方青，突然一拍手，來了靈感。
「有了！不要編曲了，讓他自彈自唱！」
這樣好啊，自彈自唱，「自主選唱」算是基本坐實了。
方青面色為難，但被顏松又再一通勸說后，終究還是同意了下來，去找王浩然了。可沒一會兒，他又回來。
「他不會任何樂器！」
顏松無奈，不過這個答案倒不令他意外。
一個學金融的，敢在這種場合下上台唱歌就不錯了，估計就是個人來瘋，你哪裡能指望他會什麼樂器啊？
那傢伙要真會樂器，反而要讓顏松擔心些了。
「那不然……清唱？」
顏松試探性地一說，可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這話太欺負人了。
果然，方青又是一句「那我直接退賽吧！」
能把這個老實孩子氣得總是要退賽，顏松也知道自己確實過分了，只好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出來：「那……你彈他唱？你會的吧？」這也算是自主選唱了。
方青思索起來，有些為難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道：「會一點鋼琴。」
創作人會一點樂器，那再正常不過了。
顏松舒了一口氣，「那就這麼辦！」
方青還想說些什麼：「但是……」
顏松趕緊道：「別但是了，你還是快點出去跟他練練吧，馬上就要到你了！」說著，站起身來把方青往外推。
「……好吧。」
任人欺壓也從不反抗的老實孩子方青只能無奈接受了這個結果。
休息區一角
張瑤坐在凳子上，懷裡抱著方青的書包。
她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看著方青被顏松推出來，眼中有著藏不住的興奮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