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欠他的恩，今日該還了
天君帶著雲可消失了，明光上來對眾神略一行禮：「眾位主神，天君曾親自允諾，會給戰神三天時間，如今，還差一個時辰，諸位稍加等待，小將相信，戰神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待的。」
「哼。」火神怒氣沖沖地一甩袖子，給明光一個後背。
明光也不甚在意，輕輕一笑，走到晨晞面前，仔細交待：「晨晞仙子放心，小將已命祝余星君去通知戰神你來此處了，相信戰神會速速趕來。」
晨晞對明光微微點頭：「有勞將軍了。」
抬頭看著不遠處，那裡，黑氣越積越重。
哎，晨晞心裡忍不住嘆息，她，還等得到神尊趕回來嗎？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雲可有天君護佑，芳花也生了靈氣，霜寒也回了家，欠的情，欠的債，她能還的都還了。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神尊了，倘若自己不在了，他還能不能好好照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應該能吧，畢竟，他自己活了近二十萬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她在他身邊也不過呆了一年，千年萬載的，這一年的記憶總能被時間慢慢衝掉。
她很感謝雲可沒有逼問她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什麼東海，她不敢告訴雲可她真正的打算。
現在不去東海，只怕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已經欠霜寒一命，若還讓他拋屍荒野，就算是被誅神業火煉化了，她也不安心啊。
明光說還有一個時辰，只怕她沒有一個時辰了，那黑氣越來越重，她能感覺到無極馬上就要突破封印了，若是再等一個時辰，只怕這些人都會被無極迷惑了，那，將是六界覆滅的開始。
她知道，神尊答應他來他就一定回來，只是那盤古斧怎麼可能那麼好取，開天闢地以來就無人拿得到盤古斧，神尊就演算法力再強怕也難拿到。
到了那時，為了保她，神尊只怕是更為難。
罷了，她這一條命本來就是神尊心尖上的那塊石頭換來的，若當年神尊不是為了救她缺了這麼心尖一塊，今日，無極也不可能突破封印。
石心心尖處的那道裂隙本來就該她去補。
世間萬事，因果輪迴，神尊多給了她六萬年的性命，又能賠著他開心地過了一年，夠了，夠本了，她欠他的恩，今日該還了。
緩緩地，晨晞站起來，抬頭，看看漸漸西垂的落日，看看晚霞染紅的天際，再低頭看看還在酣睡的那五百天兵，他們，都是天族中一個個普通的人，他們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孩子，他們有牽腸掛肚的人，再看看那一位位神色各異的主神，縱然是對她恨之入骨的火神為了取盤古斧也是奮力與朱雀一戰，縱然是對她滿心嫉恨的花神為了封印無極也是東奔西走，耗費神力尋找烈焰聖蓮。
只是，很不巧的是，她就是烈焰聖蓮，就是那個雖然無辜卻能封印無極的人，就是那個犧牲她一個就可以換來六界太平的人。
易地而處，假如烈焰聖蓮是另外一個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會逼迫烈焰聖蓮主動犧牲，但是她會由衷希望烈焰聖蓮能自己主動站出來。
絕大部分普通人都會這麼想吧，這十位主神里大部分也是這麼想的吧。
戰神喜歡她，捨不得她，心疼她，以『無辜』二字為由為她據理力爭，可是她卻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無辜』二字背後等待別人的救贖。
她可是六界聖花烈焰聖蓮啊，她愛上的男人可是六界戰力最高的戰神啊。
五萬年前，當戰神面對和她相同的處境時，他毅然決然地挖出了自己的心臟，心甘情願地犧牲自己一人換取了六界的太平。
今天，輪到她了，她不能給自己愛上的男人丟臉。
更何況，這一切的一切也皆由她引起。
其實，這世間並沒有絕對的對和錯，沒有絕對的善和惡，要怪只怪天意弄人，要說只能說是因果輪迴。
六萬年前戰神取下心尖一塊救她是因，今日，她用自己去補那心尖一塊就是果。
想通了所有的一切，晨晞心裡竟從未有過的輕鬆。
異常輕快地，晨晞走到火神面前，用很平淡的語氣對他說：「火神，可以開始施法了。」
火神一愣：「施什麼法？」
晨晞輕笑：「誅神業火啊。」
「誅神業火天君一人即可施放，抑或是集齊十位主神可以施放，你把十位主神都找齊了難得不是這個原因嗎？」
火神有點懵，愣愣地看著晨晞，懷疑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花神也愣了好一會，慢慢地，她反應過來：「妖女，你是不是又打什麼鬼主意？」
晨晞無奈地搖搖頭：「花神，你為什麼就不信我是心甘情願地想犧牲自己救下六界呢？」
花神盯著晨晞看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吐出兩個字：「不信。」
晨晞一聲輕笑：「所以，這就是你和神尊相識十幾萬年，我只和神尊相處一年，神尊愛上我卻不沒有愛上你的原因。」
「你...」花神又氣得漲紅了臉，搜腸刮肚地找詞想罵晨晞。
晨晞卻沒有時間和她鬥嘴了：「花神，火神，你們到底要不要施法，不施的話那我可就走了。」
花神猛地一咬牙，對火神道：「火神，不管這臭丫頭是不是想玩什麼把戲，既然她自己主動答應了，那咱們還等什麼。」
火神這會也回過神來了，對其他主神道：「眾神友，開始布陣。」
雷神水神聽如此，紛紛點頭。
十位主神圍成一個圓，食指同時指向圓心，一道口訣從他們口中同時吐出，一道淡藍色的火苗在圓心處點了起來，越點越大。
明光急了，上前拉住晨晞：「晨晞仙子，還有時間啊，你就等等戰神吧，他馬上就到了。」
晨晞微微一笑，指著不遠處漸漸靠近的黑氣：「將軍，已經沒有時間了，等那黑氣蔓延到這裡，一切都來不及了。」
明光還是死死拉住晨晞的手不放，晨晞一根一根手指把他掰開，看著明光，笑里含淚：「見到神尊，替我對他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她沒有等到他來。
猛地一個飛躍，晨晞跳入火海中。
「晨晞仙子！」明光嚎啕大哭。
「晨晞！」這一聲是火神叫的，他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晨晞！」這一聲是花神叫的，她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沒有人能聽到，這也是她第一稱呼晨晞的名字。
...
「晨晞！！！」這一聲，是墨岩叫的，叫得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縱深一躍，墨岩欲跟著跳進火海里，流風攔腰抱住了他。
「師兄，不可以啊，那是至精至純的誅神業火啊！」
烈焰山的誅神業火雖說也是誅神業火，可是，燒了百萬年了，純度早就輕減了許多，所以烈焰山的誅神業火是紅色的。
可是，十位主神聯手施出的誅神業火是最精純的，火焰是藍色的，就算是上神之身也熬不過一時半刻。
「晨晞！！！」墨岩又一聲嘶吼，掙脫了流風的束縛，跳進了火海。
迷迷糊糊中，晨晞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努力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模糊的面孔，是神尊，是她最愛的那個人。
晨晞笑了，她從沒有笑得這麼心滿意足，因為她知道了，這個世上有一個男子，愛她愛到願意同她一起赴死。
猛地一伸掌，晨晞用殘餘的一點法力用力一拍，把墨岩推出了火海。
晨晞閉上了眼睛，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