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瘟神入門
第4章瘟神入門
「是他,陳家那個瘟神!」
「對啊,聽說鎮上的二爺指名道姓,要讓陳家把命賠上,就是因為他!」
「關門關門,別讓他進門,千萬別!」
隨著陳鳴走入烏嶺寨,當年蜂擁而至,前去歡送他入伍參軍的村民們,一個個大呼小叫著緊閉房門。
彷彿陳鳴是踏入寨子的殺人惡鬼一般可怕。
這一幕幕,讓陳鳴的腳步不覺加快,最後甚至飛奔到了自家門口。
通過極佳的耳力,他幾乎聽到了所有村民的低聲議論,更能猜到,家裡肯定出大事兒了!
嘩啦!
一把推開老舊的木門,陳鳴第一時間踏入自家院中。
院子門口的葡萄藤不知何時已經被人連根斬斷,枯黃的葉子沒精打採的掛在布滿黑斑的破舊竹架上。
兩邊的廂房磚瓦破碎,地上的紅磚被一層垢土覆蓋,雜草和野菜紛紛冒出,而正堂的老石屋更是被雨水沖塌了大半,三洞石窯,只有兩洞勉強矗立。
而在中間那洞石窯里,還飄來了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
「爹,娘!妹子,俺回來了!」
站在空蕩蕩,髒兮兮的庭院里,陳鳴高喊一聲,飛快朝著中間的石窯衝去。
就在這時,一潑髒水忽的一下潑到面前。
險些澆了陳鳴一個透心涼兒。
唰!
分秒間止住腳步,陳鳴堪堪躲過這潑髒水,扭頭一看。
赫然看到一個頭髮雜亂,身上還沾著草苗子的女孩兒正紅著眼,端著一個鋁盆出現在廂房門口。
兩隻眼睛發紅地盯著自己,彷彿毒蠍子一般。
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陳鳴的親妹妹,陳熙。
「你回來幹什麼!你滾啊!我們家沒你這口人!」
嘶聲尖叫中,陳熙一把將手中的鋁盆砸向陳鳴,不等陳鳴開口,嘩啦一把就甩上了木門。
不知道進去幹什麼了。
「熙熙,是我啊,我是你哥啊!」
從震驚中回過味來,陳鳴驚呼一聲,連忙跟上,推開房門就要踏入廂房。
就在這時,一隻冒著煙泛著紅的煤球鉗子,沖著陳鳴的臉就戳了過來。
轉身進屋的陳熙,如同見了殺父仇人一般,將手中的火鉗子狠狠地刺向了陳鳴。
彷彿要將陳鳴戳穿才解氣。
唰!
看到這一幕,陳鳴徹底驚呆,飛快閃躲,伸手抓住陳熙的手腕,驚呼道:
「妹子,你瘋了?我是你哥啊!」
「我沒你這個哥,你滾,你滾!你鬆開我,鬆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陳熙怒罵道,眼中的恨意沒有一絲絲消散。
只是那不住顫抖的手,透著幾分委屈。
「熙熙,你嚷啥呢,這是你哥啊!」
就在陳鳴被陳熙的反應嚇了一跳的時候,一個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聲老式木門刺耳的開門聲過後,一個衣著樸素,雙眼深凹,頭髮散亂的中年婦女從窯洞里奔了出來。
看到廂房裡發生的這一幕,連忙扯住兩人的手,激動得直蹦。
她不是別人,正是陳鳴的母親,王翠蘭。
這個家的女主人。
「媽,他現在回來幹什麼?咱們家都被他坑成這個樣子了,他還有臉回來?你還替他說話?他走了七年,連個信兒都沒有,外公外婆走了,他都不知道,爹都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了,他也不管,就連你的病,他也不知道!他哪兒是去參軍入伍了,他那是撇下咱們一家跑了!」
面對強忍病痛出面阻攔的母親,陳熙目光一軟,心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頃刻間,就沾滿了她的小臉兒。
說出來的話,更讓陳鳴無地自容。
陳熙說的一點兒沒錯,自從七年前離開烏嶺寨,陳鳴用了半年時間就加入了秘密部隊,從此斷絕和家人的聯繫長達七年。
這七年裡,外公外婆的逝世,家中的變故,陳鳴一無所知。
甚至不是為了這次執行特殊人物,他都沒辦法回到家中,更別提了解這些年家中的變故了。
「妹子,你說的都對,之前的事情是哥不對,哥給你道個歉……」
黯然的站在母親和妹妹面前,陳鳴深吸了一口氣,低頭道歉。
「誰要你道歉,你滾吧!別回來了……」
陳熙賭氣似地吼了一嗓子,見陳鳴面色更加慚愧,一旁的母親更是連連咳漱,神情沮喪,只好擺手道:
「媽,你帶著他去看看爹吧,葯馬上就熬好了,我給爹端過去。」
「中,熙熙你先別生氣,我帶你哥過去看看你爹。」
低喘咳漱著,王翠蘭也提不起精神多說什麼,只是勉強拉住陳鳴的手,一搖三晃地朝著石窯走去。
「媽,你這病,多久了……什麼情況啊?」
看著母親消瘦的背影,凹陷的雙眼,還有那蠟黃得不正常的臉色。
陳鳴心如刀絞,低聲問道。
早知道家裡是這麼個情況,自己回來的時候,就該帶幾個幫手過來。
「不礙事,你爹可想你了,要不是念著你回來,他都未必能醒過來。」
伸手擦了一把眼淚,王翠蘭抬腳走上石階,推開屋門。
一股子藥味伴隨著濃濃的艾灸煙氣,將本就不大通風的窯洞里襯托的更加昏暗。
那盞掛在木樑上的白熾燈,發出的昏黃光芒,幾乎映不透房間。
「爹!」
循著記憶,陳鳴走到煙霧瀰漫的老鐵床旁,疑惑地喊了一聲。
只見鐵床上,一個木桌橫亘在中間,一條髒兮兮的被子下面,似乎蓋著一個枯瘦的老頭。
但老頭那蕭索無神的目光,還有那禿頂處映出的光,讓陳鳴無法將眼前這個禿頂的病重男人,和記憶中那個堅忍硬朗的中年漢子疊加在一起。
不是王翠蘭站在一旁,陳鳴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誰?誰……」
熟悉的聲音喚醒了記憶中的陳鳴,只見男人聽到陳鳴的聲音后,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
胡亂地朝著眼前的昏暗空間扒著雙手,似乎要在空中尋找什麼。
「爹,是我啊!我是阿鳴啊!」
聽到父親的聲音,看著父親聚而無光的雙眸,陳鳴心中慚愧之餘,哀嚎一聲,連忙撲上前去,一把握住了父親陳三狗的手。
這一握,陳鳴只覺得掌心之中只有一排手骨被自己捏著。
父親的手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皮,連血管,都是鼓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