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還有機會么？

兩個人就這麼在街上走著，都一言不發，讓顧典倍感壓抑。

「陸師兄。」

「叫名字吧，從前你就不曾叫過我師兄，我也算不得你師兄。」陸言打斷她。

「從前是我太張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對不起。」陸言說得，心忽然疼了一下。

「不知道陸師兄指的是什麼？」顧典笑得苦澀。

「總之，我對不起你。」陸言看著她的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如果，陸師兄給指的是以前的那些事，不用對我抱歉，況且你從來都不欠我的。以前我為你做的所有，好的也好，不好也罷，都是我願意。因為我覺得你值得，就想給你我能給的。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到底需不需要，更沒有想過自己到底多不多餘。」

顧典說著，哽咽了一下，又繼續。

「現在來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你可是從來都沒有答應過呢！」

陸言看著她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心像被刀扎一樣疼。

「是我不好，耽誤了你。」陸言十分愧疚。

「如今，陸師兄也有了未婚妻，定是很愛那個女孩子了。」

顧典說著，心上彷彿有針刺一般，不自覺看了一眼手上癒合的傷疤。

「是，陶安安告訴你的？」他問她。

「嗯。」她回了他一個字。

「陸師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陸言急於想得到肯定。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回去。」她馬上拒絕道。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走回去不安全，我陪你。陸言看著她，眼神容不得她拒絕。

兩個人這麼走了一段，中途陸言接了一個電話，有急診，讓他馬上回去。陸言依依不捨的看著顧典，顧典被他看得不自在，催著他趕緊回去。

「我們有時間再見吧。」陸言對她說。又沒辦法，只能先回了醫院。

顧典慢慢走回家，遠遠望著樓下有一個身影格外熟悉，走進一看，才發覺到是沈未意。他顯得有些憂鬱，讓人難以靠近。

顧典猶猶豫豫在原地躊躇著，沒注意沈未意走到面前，二話沒說就把自己拉到懷裡，他的黑色風衣外套緊緊得裹著她，讓顧典覺得暖極了。

「怎麼不多穿件衣服？」語氣里儘是擔憂。

顧典以為他會問她怎麼沒去婚禮，沒想到他一開口竟是擔心她著涼，既詫異又驚喜。

她小聲的說：「外套可能掉在醫院了。」

沈未意以為她又有哪兒傷著了，著急得問她：「怎麼去醫院了？」

「今天放學的時候，有個學生的胳膊脫臼了，可能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吧。」

他鬆開顧典，「以後記得告訴我一聲，不管你去哪兒，讓我有你的消息。」

「好。」

顧典聽著他些沙啞的低音，覺得他說的竟那麼好聽。

「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以前那個從不輕易說對不起的自己，如今怎麼變得止張口就來。

沈未意打斷她，又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沒事，上樓吧，我馬上就回去。」

顧典滿心疑惑怎麼他提都沒提婚禮的事，不過既然他沒提，她也不想自己打破。

他們之間好像有一個透陰的屏障：陰陰看得見對方，卻摸不到彼此。

顧典不敢往下想，和沈未意告了別，就上了樓。

對於沈未意，他怕她退縮，更怕她離開。

婚禮進行得非常成功，布景以粉白為主題，禮堂里綴以白玫瑰，香檳玫瑰點飾，不同於西式教堂婚禮的嚴謹肅穆，夏芷的策劃的效果，整體散發著一種獨特的親和氣息，和新娘的氣質非常吻合，既顯溫柔又不失莊重。

娛記對這場婚禮進行了大肆報道，其中也不乏有對夏芷的誇獎，介紹了她這位有天賦有能力的婚禮策劃師。

沈未意作為特別嘉賓和酒店的老闆，有個上台發言的環節，他說完下台，不遠處的成晚朝他揮了手，沈未意看了一眼，向她走過去。

「好久不見。」成晚笑著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沈未意淡淡說了一句。

「我之前和新娘合作了一部劇，就是上次來你這的時候拍的。」

「嗯。」沈未意並不關心。

「我還有事，再說吧。」他側身越過，急匆匆走了。

成晚注意到暗處里的相機，示意了身旁的助理，回了座位。

婚禮結束后，成晚回了房間，助理跟她說：「他不止拍了一張，該怎麼處理，看您。」

成晚一臉鎮定，「隨他吧。現在，還不是放出來的最好時候。」

顧典剛一進門，手機里就收到了沈未意的微信：我陰天去法國，要一周。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什麼時候的飛機，我去送你。顧典回復他。

陰天下午三點。

好，等我。

顧典看著手機里的消息記錄，沒由來的一陣難受。

第二天下午，顧典送走了沈未意，接到了陸言的電話。

「陸師兄？」

「是我。那個，你昨天落下的外套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送過去吧。」

「不用不用。陸師兄太麻煩你了。我去醫院拿吧。」

「嗯，今天我值班，你隨時過來都可以。」

「不用，我馬上就去。」

「好，我等你。」

顧典掛了電話，就去了醫院。

手機被陸言在手裡牢牢握著，手上的青筋浮現，指關節一陣發白。

什麼時候他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人總是，擁有的時候棄之不理，卻不知，所棄是心上一塊疤，永遠都沒有結痂的可能。

顧典趕到醫院，陸言正在處理急救病人，她看著他認真憂心的樣子，回憶起初見他的樣子：

那是在學校的圖書館，學校的英文電台有個點歌環節。

「下面這這首歌來自經濟學院的XX，她希望借這首歌向她的陸言學長表達自己的心意。讓我們一起來聽這首《暗戀》！」

顧典坐著，用胳膊抵了一下正在奮筆疾書的陶安安，「哎，你說，這個陸言到底長啥樣？我可不止一次聽過了。」

陶安安沒理她，繼續寫著，「喏，你旁邊那桌的就是他。」陶安安冷冷的說。顧典朝著陶安安指的方向看，傍晚的陽光淡淡的灑在陸言的頭髮上，眉毛上，嘴角上。細密而又微微捲曲的睫毛，他微低著頭，從顧典的角度看去，那張側臉有一種沉靜又動人心魄的美。顧典覺著，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男生。

相信我們走到另一個境界

搭肩高唱友誼萬萬歲

要是我愛你變成了語言

什麼會多一點什麼會少一些

歌里這麼唱著，顧典繼續盯著陸言，「選什麼歌不好，選了一首這麼壓抑的歌。」

「你管人家選的什麼歌，總之不關你的事！」陶安安反駁她。

「你說，陸言這長相，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他呢！」顧典用手托著下巴，像是在想些什麼。

「別想，人家難追著呢！」陶安安馬上就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顧典被陶安安激到，突然站起來說了一句：「我一定要把他納入麾下！」聲音吸引了好多人注意，旁桌的陸言也朝這邊看了一眼。陶安安趕緊把顧典拉回座位，小聲說：「你這個瘋子！」

「顧典！」結束了手頭的工作，陸言注意到她來了，朝她喊了一聲。

顧典思緒被拉了回來，陸言看著她走到她身前。

「進來吧。」陸言打開了他辦公室的門，顧典隨他走進去。

顧典木木的站著，「那個，我拿外套。」

陸言指了指左邊的長椅，低著頭。顧典拿起衣服準備出門，陸言忽然叫住她。

「顧典！」

「我，還有機會么？」

顧典聽他說完，身體像是被點穴一樣，好一會不能動彈。這句她三年前心心念念想要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現在聽來，竟然如此諷刺。

她心一橫，推開門走了。

陸言看著她的背影，年少時的愛情純粹不經雕飾，像是一場美夢。那個女孩會獃獃看著他傻笑，他問她，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喜歡你啊！她眼裡的笑意彷彿要把他淹沒。

他生生的把那樣一顆心給糟蹋碎了。

顧典回了家，陶安安拉著她看婚禮視頻的回放，一邊看一邊給她說。

她看著視頻里的婚禮，幸福的氣息快要從屏幕里溢出來，整體的布景，基調都十分和諧。尤其白玫瑰和香檳玫瑰加以滿天星點綴，讓整個的會場氛圍都散發著一種浪漫的味道。

「她的確很厲害。」顧典看著視頻說。

「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陶安安一臉驕傲。

「還是不要了吧，我還有我自己的工作。」顧典想了一下。

陶安安不死心，「認識一下又不會怎樣，不影響你工作。」

顧典看著視頻，有些心動。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陶安安的頭靠在顧典的肩膀上。

「我做飯去了！」顧典轉移話題。

「去吧。」陶安安抱著電腦進了房間。

晚上，顧典回了自己的房間，手機里沈未意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有空么？有空的話打開視頻吧。

顧典照做，和沈未意打起了視頻電話。

「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剛才到酒店，下飛機就直接去了那邊的公司。」沈未意有些疲憊。

「你看著好累，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們晚點再說吧」顧典勸著他。

「還好，我想和你說說話。」沈未意微微皺起眉頭。

「好。」

顧典看著屏幕里透著憔悴的沈未意，不知道說些什麼，「你工作注意身體。」

「好。」沈未意看著她笑了，「你這算是關心么？如果是的話，我很高興。」

「算是吧。」顧典害羞得抓了抓頭髮。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問道。

「還要幾天。」

「嗯。我等你回來。」顧典低著頭，不敢看視頻里的沈未意。

「你掛了吧。很晚了，早點睡，晚安。」沈未意緩緩說著。

「好，晚安。」顧典掛了電話，還獃獃的望著黑了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