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曲
夜色愈發濃郁，繁星點點裝飾了漆黑的畫板，映襯著城市的美麗。
葉輕妍敲響了莫雲的房門，「莫雲哥哥，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葉輕妍身著淺藍色輕裝，笑的很甜。
「好啊！」莫雲應了下來，劍也練得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也不錯。
少年和少女並肩同行。葉輕妍本就長得十分漂亮，再加上精心的打扮，不由得引人側目。
「莫雲哥哥，你看那邊！」順著葉輕妍手指的方向，莫雲看到了一個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樓閣。
「那裡是嘆凌閣，是葉城最大的酒樓，很不錯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葉輕妍笑吟吟的看著莫雲。
「好啊！但是，你的年紀適合喝酒嗎？」莫雲輕輕地笑了笑，調侃道。
葉輕妍翻了一個白眼，「你不也只比我大一歲嗎？」
「哈哈哈！也是，大家都還是小孩子！」莫雲展顏一笑。
「哎呀，又不一定喝酒，怕什麼嘛。」葉輕妍抱怨了一聲，拉起莫雲的手臂向那所謂的嘆凌閣走去。
莫雲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嘆凌閣門口那些守衛對這葉輕妍畢恭畢敬問好的模樣，就知道這所謂的嘆凌閣，應該是葉家的產業了。
在嘆凌閣掌柜熱情的招待之下，莫雲和葉輕妍來到了嘆凌閣的二樓。嘆凌閣主要經營食宿，一二樓大堂，三四樓包間，在往上就是住宿了。
孤男寡女自然不好意思在包間之內，一樓又顯得嘈雜，所以便來了二樓。一般而言，能來的及嘆凌閣消費的，非富即貴。別看一樓二樓都屬於開放式擺桌，二樓與一樓的差距是極大的。二樓無論是食物，還是裝飾，顯然都不是一樓能比的，能在二樓待的，要麼便是某個大世家嫡子，要麼就是本人實力極強的江湖豪傑，要麼就是聲名在外的一方大佬。
莫雲和葉輕妍兩人上到二樓的時候，基本沒什麼人，畢竟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身份顯赫的人也不會無緣無故來嘆凌閣亂逛，很貴的，好吧。隨隨便便一頓飯，幾萬金甚至幾十萬金就出去了，除了凡界五大家，誰能夠頂得住每日這般消費。
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剛好能看到下方熱鬧的街市。
兩人望著窗外，沉默了一陣。「莫雲哥哥，很累，不是嗎？」葉輕妍無頭無腦的開口。
莫雲也聽懂了，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倒沒那麼累，只是經常會難受到哭不出來。」
「你今天，說的那些，真的存在？」葉輕妍低了低眼，她不相信。
「真的哦！」莫雲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葉輕妍輕輕抿了抿嘴，已然握成拳狀的小手藏在桌下，「那還真是令人絕望的差距。」彷彿泄了一口氣，葉輕妍的手鬆弛開，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莫雲輕輕一笑「差距再大，也總有追的可能，誰都不敢斷言未來，不是嗎？」莫雲笑的很輕鬆，彷彿對自己與他人的差距沒有太多的執著與不甘。
葉輕妍輕輕點了點頭，對於莫雲的話，也沒聽進去太多。道理誰都懂，只是看你怎麼做而已。
小二上了菜，不多，但很精緻。二人都沒什麼食慾，不過是嘗嘗鮮罷了。
葉輕妍沉默了下來，莫雲也沒有主動開口，只是微微側著頭，望著窗外色彩斑斕的燈火。
彷彿考慮了許久，葉輕妍咬了咬牙，「莫雲哥哥，雨兒，她……」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葉輕妍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褲，那出門時平整的衣褲已然皺痕累累。
聽到莫雨的名字，莫雲感覺心頭一陣抽搐，彷彿是錯覺般，一陣鑽心的疼痛一閃而過。
察覺到莫雲神色有異，葉輕妍眼中閃過一抹後悔，她不該問的。連忙開口「莫雲哥哥，對不起，我……」
話音未落，莫雲便開口道「圓通城，外面的那片大山裡。我把雨兒葬在了那裡，如果有時間，你可以讓葉叔帶你去看看，他應該知道在哪裡的。」莫雲勉強一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哦。」彷彿料到了結局，葉輕妍低下了頭。滾燙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葉輕妍的衣服上，「嗚，嗚嗚嗚～」葉輕妍輕聲的抽泣著，莫雨是她最好的朋友。
「呼！」莫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仰頭，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他也好想大哭一場，想到自己妹妹死前那般慘狀，自己無能為力的模樣。平地上的那行字，彷彿一柄利刃般，無時無刻不在莫雲心頭反覆切割。
「好啦！別哭了。」莫雲輕聲安慰道，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葉輕妍，他也挺需要被安慰的。
「莫雲哥哥，你知道是誰嗎？」葉輕妍緊緊的握住拳頭，抬起頭看著莫雲。
莫雲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看著葉輕妍的模樣，莫雲心中不由得閃過司徒陌交代的話，「輕妍，別做傻事，莫家，已經消失了。」
葉輕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神黯然。是啊，莫家都已經消失了，葉家又能怎麼樣。
「呼～」莫雲輕輕呼了一口氣，壓抑住心底的煩躁。自從煞氣淬體以後，每當他負面情緒波動過大時，壓抑在血肉中的煞氣，就會有些許躁動。
莫雲站起身，看向窗外，想要平復一下情緒。葉輕妍微微扭頭，和莫雲一般，看看這葉城繁華一角，或許能喚起心底的寧靜。
人群嘈雜，形形色色的服裝，讓人目不暇接。燈火閃耀，映襯著人們的歡聲笑語。
叮叮噹，咚咚鏘！雲心水心，有甚閑愁悶？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好～！」
「再來一個！」
「還有人唱戲嗎？」莫雲輕笑，他不太喜歡聽戲，但是他的父親很喜歡，所以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些許。
「倒是忘了，每個月總有幾天，會有很多的戲班子，來葉城裡唱戲，街上倒也熱鬧。昨天出的那檔子事，把葉城搞得人心惶惶，所以葉家請了不少戲班子來活躍活躍氣氛。這應該是其中一處吧。」葉輕妍看著剛推來不久的戲台，以及圍著戲台歡呼的人群，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唉？那不是你那兩個朋友嗎？」葉輕妍疑惑道。
順著葉輕妍的目光望去，那戲台下一青袍一紅衣，兩個少年並肩坐在一條板凳上，饒有興緻的看著戲台上穿梭的一男一女，長袖飛舞，眉宇間那說不出的輕快，令人艷羨。
紅衣少年用胳膊碰了碰青袍少年，「老李，你也去唱一段唄，我記得你詞寫的很好啊！」
青袍少年微微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唱不出那種感覺了。」
「少廢話，等她回來了，要知道你李玄易不唱詞了，她非得踢死你。」司徒陌用胳膊搭在李玄易的肩上，笑罵道。
李玄易白了司徒陌一眼，剛想說些什麼。
「少廢話，想不想唱？」司徒陌挑了挑眉。
看著司徒陌的模樣，李玄易不由得一笑「想！想得了吧，服了你了。」許是錯覺吧，此時的李玄易言色間，似乎多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洒脫。
言罷，李玄易站起身緩緩走上戲台。突如其來的少年，讓戲台上唱戲的男女不由得一愣。停下唱腔，唱戲的男子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所謂何事？」
「我想唱一段，能不能找你們借個地方？」李玄易輕輕一笑。
聽到李玄易的話，唱戲的男子展顏一笑，「即使同道中人，哪有不歡迎的道理，公子請！」男子輕輕拉住女子的手，退到戲台邊緣，滿含笑意的看著李玄易。
人群中人們看到二人停下了唱戲，一個少年莫名其妙的走上了台，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過多在意。可能是戲班子安排的吧，看下去就是了。
沒有看台下的人，李玄易從腰間取過酒壺，輕輕一揚。沒有優美的旋律相伴，李玄易眼中閃過一抹追憶。
對酒當歌不勝酒力，滿身假意為何輕敵，有酒消愁不用哭泣，何來借口貪杯無意。烏月朦朧，我獨守在岸東戀你青蔥，曾在白橋之後待卿歸吾夢中。還記得當初輕踱微步，聞香落入花叢，我覓得一物，八寶玲瓏，往裡一窺是你的影蹤。
事事難安，詩意昂然，且看燈火闌珊。待花間酒醉，需還飲一杯，奈何事與願違，半生負累……
戲台上，李玄易踏著飄逸的步伐，逍遙的舞姿，彷彿缺少了一個人的襯托，或許那缺少的人便是曲中那窺探的身影吧！
李玄易飲下一口酒，自曲開始，也不知這已是第幾次。不知何時，李玄易的臉頰上多了一抹潮紅，腳步漸漸亂了，眼神迷離，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彷彿玩笑一般，不知不覺，李玄易竟然自己把自己絆倒了，摔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知，呼呼大睡。
沒有一點聲音，原先嘈雜的街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愣愣的看著戲台的方向，臉上或多或少有了些許的淚痕，也不知是何時留下的。
司徒陌緩緩起身，走上戲台，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李玄易，慢慢的離去。
「逍遙，歡迎回來！」司徒陌架這李玄易不由得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