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憑什麼他要承擔你的情緒
顧熙從醫生嘴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後。
就越發的想念霜暮。
如果靠兩人之間的愛意讓霜暮過來。
顧熙很清楚。
兩人之間沒有這麼多的愛意。
那就靠恨意唄。
如果這個時候還奢求她能對自己有一絲的感情,未免太奢望了。
只要她來就好。
某天吃完早飯之後。
顧熙對看守自己的護士說道:「我有事要交代,有事要說,讓你們領導過來,我要和他說。」
護士傳了口信。
很快就來了人。
顧熙交代了許多曾經沒有查出來的事。
但也很明顯。
背後的事情,不止他交代出來的這麼多。
顧熙對領導笑著說道:「我接下來的話,只說給霜暮聽,我不想和你交接。」
在霜暮接近顧熙的這段時間,很多領導都已經認識了霜暮。
是個勇敢的女孩子。
領導在原地考慮一番。
點頭對顧熙說道:「好,我現在讓她過來。」
霜暮了解情況之後,很快就過來了。
站在顧熙病床邊。
除了霜暮之外,還站了不少人。
顧熙笑了笑。
對領導說道:「讓他們出去吧,我只想對霜暮說話。」
一眾人出去之後,顧熙對霜暮笑著說道:「袖子下面的錄音器關掉。」
見自己帶進來的設備被識破。
霜暮關掉。
對顧熙笑著說道:「你最好說得簡單一點,否則我就不記得了。」
顧熙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霜暮來之前,顧熙演練過無數次自己該說什麼,裡面都沒有對不起,可如今霜暮來了,顧熙說出了對不起。
霜暮感到不可思議。
顧熙自己也覺得神奇。
霜暮知道他對不起自己。
可想知道,他到底在為哪件事道歉。
於是出聲問道:「你在為哪件事愧疚?你在為哪件事道歉?你是真心的嗎?」
顧熙愣了一秒,最後對霜暮說道:「所有的事,可是突然發現,好像僅僅靠道歉什麼都彌補不了。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霜暮提醒的說道:「可是不管你做什麼事情,尾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顧熙問道:「我還有機會嗎?我還能改過嗎?」
霜暮說道:「我相信,一定會有人大度,可是我不是,我原諒不了你。最難受的是,你為什麼和他同一張臉,讓我沒辦法恨這張臉,讓我恨一個沒有臉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顧熙說道:「你朝前看吧,不要困在這張臉裡面了。」
霜暮冷漠的看著顧熙。
對顧熙說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張臉,但你放心,一定會和你毫無關係。因為即使你們是同一張臉,你們在我眼裡也永遠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顧熙自嘲的說道:「和我在一起的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明明那麼討厭我,還要裝著在一起,你一定很難吧。」
霜暮撇了一眼說話的顧熙。
沒用正眼看。
對顧熙說道:「反正你現在在這裡躺著了,一切都很值得了。」
顧熙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帶著目的接近我的?你喜歡過我嗎?」
霜暮看著窗外。
沒分給顧熙一絲的眼神。
對顧熙直白的問道:「那你呢?你什麼時候帶著目的接近我?你喜歡過我嗎?」
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霜暮繼續對顧熙說道:「哦,我忘了,你從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我。從前你一定不喜歡我,只想著利用,而至於你現在喜不喜歡,和我無關。」
顧熙笑著說道:「報應,報應啊。」
霜暮搖頭說道:「這不是報應,這是你自己作的,本來你也是一個有朋友的人,本來我可以做你嫂子,你也可以找一個喜歡的人共度餘生,一切都是你的問題,是你自己嫉妒,是你自己心靈不好,這如何算得上是報應呢?」
霜暮字字珠璣。
嗆到顧熙不知該說什麼了。
霜暮對顧熙說道:「你要是有什麼線索,你就老實交代,就當最後的時間給自己積德。」
顧熙苦著臉笑著。
重複著霜暮的句子。
「積德,積德,積德。」
顧熙對霜暮說道:「你把錄音打開,我給你說吧。」
下面的過程,顧熙格外配合。
表現得洗心革面。
兩人配合的情況下,幾個小時就錄音完畢。
霜暮在最後問了一句。
「確認你說的都是真話,沒有騙人?」
顧熙說道:「我今天對你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
霜暮在顧熙確認之後,就準備離開。
顧熙看著霜暮的腳步。
出聲挽留。
對霜暮說道:「馬上到飯點,你陪我吃飯好不好?」
霜暮說道:「明朗做了飯,他還在家等我。」
顧熙聲音大了幾分。
對霜暮說道:「我沒幾天了,你就當可憐我吧。」
霜暮的腳步停下來。
顧熙不是一個乞求同情的人。
但看著霜暮遠離病床的腳步。
最終說出了這句話。
霜暮轉頭看向顧熙。
對顧熙說道:「好,我陪你吃飯,希望這是我兩最後一次見。」
霜暮找了一個凳子,坐在離床稍遠的床側。
顧熙對霜暮問道:「雖然我已經知道你選擇他的原因,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覺得我不行?」
霜暮說道:「其實說實話,一開始,我對你比對明朗要好,那個時候我是真愛你。眼裡心裡都是你。可後來我就覺得愛你不值得。不管我愛不愛明朗,他都會一如既往對我好,不卑不亢,將一段關係提升到一個高度。而你要看勢均力敵的愛,你才會足夠愛我,才能相信我愛你。我們靠著微薄的愛意支撐著,你不夠愛我,我離開你不會追求我。其實我們也沒變什麼,我只是不想付出了,我也不想卑微了。」
顧熙惆悵的笑著說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可我覺得我付出了很多,你沒覺得是你對不起我嗎?我除了傷害過尾凌,我有什麼問題呢?」
霜暮搖頭說道:「你不懂,我甚至覺得你永遠不會懂。算了,我也不想解釋了。祝你永遠不懂,這樣就意味這你永遠不用體驗這種感受。」
話畢。
剛好。
飯點到了。
餐點送了過來。
霜暮把錄音給了護士,讓其代為轉交。
霜暮在這裡陪顧熙吃飯。
餐點很淡。
顧熙在霜暮面前說道:「天天都吃這些,感覺自己的舌頭都退化了,不願意出來服務了。」
霜暮自然的接話說道:「你這不是情況特殊嘛,不然你想吃啥?你要是吃你想吃的東西,感覺醫生今天晚上能忙活一宿。」
顧熙問道:「要是我真的進去了,你會為我守一宿的手術室嗎?」
霜暮搖頭說道:「不會,因為我活在當下,我不會守著你,一秒都不會。」
顧熙笑著說道:「你真無情,不過也好,不會為我難過。」
說話間,霜暮突然聽到尖叫聲。
霜暮豎著耳朵聽去。
發現,是下雪了。
初雪。
霜暮放下碗筷。
走到窗邊。
看著正在下的雪。
掏出手機。
給明朗打去了電話。
打去時候,明朗正在寫小說。
聽著霜暮那句喂里的興奮。
探究的問道:「怎麼了?」
霜暮說道:「下雪了。我想告訴你,我好喜歡你。」
明朗隨著霜暮的興奮走到窗邊。
朝著窗外看去。
最後附和的說道:「嗯,下雪了,我也愛你。」
打開窗戶試探了一下氣溫。
又想到霜暮出門時穿的衣物。
明朗對霜暮問道:「什麼時候回來?我現在去接你。」
霜暮說道:「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明朗問道:「那我現在出發,你等我,我接你。」
霜暮輕輕嗯著。
通話掛斷。
霜暮回頭。
臉上還掛著笑意。
顧熙對霜暮說道:「初雪,你竟然會很高興?」
霜暮看著始作俑者,對顧熙說道:「尾凌不只是教會了我離別。還在那個冬天教會了我愛人。這是一件很溫暖的事,自然會高興。」
一邊得到一邊失去。
錯過尾凌。
但尾凌好像又一直在存在。
霜暮回來繼續端著碗陪顧熙吃著飯。
顧熙胃口不好,很快停了筷子。
看著霜暮吃著。
顧熙對霜暮問道:「我們真的不能回到最初嗎?」
霜暮想到一個句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霜暮搖頭說道:「最初不是我們相遇,而是你和尾凌相遇,你覺得可以嗎?做不到的東西,就不要再提了。」
顧熙說道:「尾凌對我誇過你,說你溫柔、恬靜、美好、像個小白兔,剛認識的確給我這種感覺,現在怎麼就這樣了呢?」
霜暮看著顧熙,對顧熙說道:「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說得好像是我怎麼樣了,你做了什麼事,我就是什麼態度。所以是怪我嗎?你為什麼從來不反思自己。你想著回以前,你想著別人的變化。可是你想想自己做了什麼。」
顧熙辯解的說道:「那是因為…」
霜暮打斷顧熙說話。
對顧熙說道:「我不想聽你有多慘,我不管你有多慘,這是你傷害尾凌的理由嗎?他傷害你了嗎?我就問你憑什麼?憑什麼要他來承擔,你的情緒,憑什麼?憑什麼他來承擔?你回答我!」
說到後來,霜暮已經把手裡的碗摔到了地上。
對顧熙吼著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