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琢磨不透

凌墨寒冷笑一聲，在凌國強的面前坐了下來，雙腿交疊在一起，語氣散漫而慵懶：「我今天可是特意帶了我的妻子和女兒來見你，這才剛到，你就要趕我們走，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思默剛剛被凌國強那聲大吼給嚇到了，躲在蘇默身後，硬是不肯往前走。

蘇默拍拍她的頭，拿出手機給時夜發了信息，讓時夜來把思默帶出去。

時夜本來就是守在外面，他對凌家也熟悉，很快就過來把思默接走了。

思默被接走之後，蘇默走到凌墨寒旁邊，凌墨寒就拉著她坐了下來。

凌國強擺在扶手上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死死的盯著凌墨寒和蘇默。

凌墨寒和蘇默兩人並排坐在他跟前，臉上是相似的從容和淡定，蘇默這幾個月身上的肉也養回來了一些，和凌墨寒坐在一起，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凌國強心裡的恨意和不甘像野草一樣的瘋長起來，他的聲音帶著歇斯底里的沙啞：「你們給我滾出去！」

「來人！來人！」

不管凌國強怎麼吼，外面都沒有人進來。

凌墨寒冷眼看著瀕臨瘋狂的凌國強，勾了勾唇角：「你現在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這麼容易就情緒化，當年，你可是整整把我母親被綁架的真相隱瞞了十幾年。」

蘇默轉頭看向凌墨寒。

他此時的神情凜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陰森感。

蘇默看得出來，說起母親的事，凌墨寒心裡還是恨的。

他還是放不下。

年少的時候，很多缺失會在心裡烙下烙印，終其一生都有可能無法釋懷。

凌墨寒是這樣，她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呢？

她可以不在乎劉紅梅，但偶爾還是會羨慕別人。

凌國強面目猙獰的看著凌墨寒，聲音沙啞得像是喉嚨里有沙粒在滾動：「你想怎麼樣？」

「這話應該問你。」凌墨寒冷笑一聲，微微傾身向前，嗓音低沉：「你到現在，是不是也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我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凌蓮芝和司玉，我並沒有想對你母親怎麼樣！我怎麼會知道那些人臨時變卦，錯的是你！」

「你逼瘋了自己的親姑姑，害死了司玉，你會遭到報應的！」

凌國強的身體變得很差，說了這麼長的兩段話，就氣喘吁吁的像是要斷氣了似的。

凌墨寒眼裡閃過一抹鄙夷：「所以，你就唆使蘇雨晴來找我們報仇？」

凌國強瞪大眼看向凌墨寒，眼裡閃過一抹恐懼的神色：「我沒有！」

他知道凌墨寒的手段，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是他唆使蘇雨晴去找蘇默他們倆報仇的。

「不要急著否認，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凌墨寒面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凌墨寒本來就不是常笑的人，這樣一笑起來，反而更讓人不安。

凌國強面色驟然一變：「你、你要做什麼？」

凌墨寒面上的笑容更深：「你這三年都沒出過門，一定很想出去看看，我當然要成全你這個願望。」

凌國強一聽他的話，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似的，渾身發抖：「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門！」

他這三年都不出門，除了一個原因是因為凌蓮枝被逼瘋，司承鈺被炸死，傷心過度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現在這副樣子。

他曾經是凌氏的掌權人凌國強，有著人人艷羨的光鮮富貴，可是現在的他……

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被人看到，那些人一定會嘲笑他，看他的笑話！

他不能讓那些人看他的笑話。

而為了不讓那些人看他的笑話，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出門。

「由不得你。」凌墨寒站起身來，嗓音冷漠得不帶一絲感情：「我們本來可以相安無事。」

一句話，點到即止。

他們本來可以相安無事。

就算是殺了凌國強，也不能解凌墨寒的心頭之恨。

如果凌國強能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老宅，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凌國強不僅不知悔改，還想著要報仇。

既然凌國強想玩，凌墨寒自然要給他這個機會。

凌國強心裡怕的是什麼，凌墨寒一清二楚。

凌墨寒說完，轉身朝蘇默伸手：「走吧。」

全程安靜的聽他和凌國強說話的蘇默，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凌墨寒牽著她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凌國強嘶啞的吼叫聲：「凌墨寒！凌墨寒！」

出了凌國強的房間，蘇默抬頭去看凌墨寒的臉色。

他沉著一張臉，眼神凌厲，眉眼看起來有幾分陰鬱的神色。

蘇默反手握了握凌墨寒的手。

凌墨寒轉頭看她，嗓音和他的神情不同，低沉著透著一絲溫和：「怎麼了？」

他的確是和之前不一樣了，隱約間有點三年前的凌墨寒的影子。

即便是在心情不好，但在面對她的時候，也會克制自己的情緒。

蘇默問他：「你打算怎麼做？」

凌墨寒配合著她的腳步，放慢了步子，勾了勾的唇卻不見笑意：「不做什麼，他在老宅里待了三年，我帶他出來見見人。」

蘇默哪裡不明白，凌墨寒這是想折磨凌國強。

凌國強越不想做的事，凌墨寒越要他做。

……

凌墨寒的執行能力很強。

見完凌國強的第二天，凌墨寒就讓人放出了消息要舉辦晚宴。

晚宴的地方選在一家七星級酒店，正是以前凌國強喜歡常常光臨的酒店。

他當時叫蘇默來參加的晚宴，正好也是在這家酒店。

時夜一聽凌墨寒要舉辦晚宴，愁容滿面的問：「少爺，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舉辦晚宴？」

他還記得上次凌墨寒說了要舉辦晚宴，凌墨寒臨時興起要準備晚宴，結果還沒到宴會開始呢，凌墨寒就去找蘇默。

最後還是時夜留下來善後，一邊是晚宴的事，一邊要處理公司的事，那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給時夜留下了陰影。

這次凌墨寒又是臨時起意要舉辦晚宴，時夜自然會想要先問清楚。

凌墨寒聞言，微眯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向時夜。

時夜心知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餘了，面色微變的開口：「我只是……」

凌墨寒卻在此時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凌國強在老宅里悶了三年，作為他唯一的兒子，我舉辦一個宴會帶他出來熱鬧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唯一」這兩個字，凌墨寒特意加重了語氣，他的語氣輕而緩，聽起來就更顯得有幾分陰森感。

時夜頭皮一緊，打了個寒顫。

「我覺得……挺好的。」

「去吧。」凌墨寒微微抬手，示意他去辦。

時夜連忙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少爺一會兒失憶一會兒又恢復一些記憶，弄得整個人都有些古古怪怪的，越來越猜不透了。

時夜出去后，凌墨寒靠在椅背上，久久的沒有動。

宴會的時間定在周五的晚上。

蘇默出去和秦水蘭見面聊劇本的事，聊完之後，秦水蘭也提起了晚宴的事。

秦水蘭問她：「你收到晚宴的邀請函了嗎？」

蘇默搖頭：「沒有。」

那天離開老宅之後，蘇默隱隱能看出來凌墨寒的想法，但她也沒有細問。

這兩天凌墨寒忙著工作，她忙著寫劇本，兩人雖然朝夕相處，但說的話卻並不多。

她和凌墨寒相處得也很和諧，她原本以為那天之後，凌墨寒就會鬧著搬到她的房間里一起睡，但是凌墨寒沒有。

她有些摸不透凌墨寒心裡的想法。

不管是凌墨寒對她有什麼想法，還是凌墨寒對他最近要做的事有些什麼想法，蘇默都有些猜不透。

她沒問，凌墨寒自然也不會和她說。

有這些事情上，他從來不是主動的人。

要等他開口，根本不可能。

想到這裡，蘇默無奈的嘆了口氣。

而秦水蘭卻誤以為，蘇默是因為沒有收到晚宴的邀請貼而失落。

秦水蘭朝她眨了眨眼睛，安撫的笑了笑：「沒關係啊，我有晚宴的邀請函，我可以帶你進去！」

蘇默抽了抽嘴角，一時有些無語，她有表現得那麼想去嗎？

她其實並不想去。

「我看起來像是很想去參加晚宴嗎？」蘇默沒好氣的看向秦水蘭。

秦水蘭點點頭：「像。」

蘇默氣極反笑：「隨你怎麼說。」

兩人今天的內容也談得差不多了，蘇默就打算回去。

從秦水蘭的工作室里出來的時候，蘇默看了下時間，才四點鐘。

因為她今天有事，就讓凌墨寒把思默帶去了公司，思默在公司里也沒什麼好玩的，反正她現在也沒事了，不如去把思默先接回家。

蘇默坐在車裡，給凌墨寒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思默的小奶音：「媽媽！」

蘇默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思默。」

思默這個年紀，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她叫了蘇默一聲，就轉頭去做別的事了。

電話那頭響起一陣聲音之後，蘇默就聽見那頭響起了凌墨寒低低的訓斥聲。

「撿起來。」

然後是思默不滿的聲音：「我不要……」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蘇默猜測是凌墨寒又在對他的女兒實施眼神威懾了。

因為下一秒，電話里就傳來思默小大人似的妥協的聲音：「好吧。」

「怎麼了？」

蘇默一直側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直到凌墨寒的聲音清晰的從手機里傳來，她愣了一下才說：「我工作結束了，我過來把思默接回去吧。」

「嗯。」

凌墨寒也沒多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