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櫂君的生日會（二）

「不，不普通，一點兒也不普通，換做以前，花火這種情況大多會直接拒絕，或者說躲著我。」

天色漸晚的電車，上杉櫂的目光重新迎向花丸花火的精緻小臉蛋。

「花火醬今天這麼遷就我，這麼處處都向著我...我知道花火醬對我很好，但是突然這樣，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花丸花火低下了小臉蛋，繽紫色的眼眸看向了自己裙擺下探出的白絲雙腿，用自身獨有的弱氣聲音說道：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呀...花火就像多陪陪櫂君，即便他很h...即便有時候也會讓花火很難堪......」

「花火...其實很討厭那些嗎？」

「不...也不是討厭，就是大多數時候櫂君壞得，讓花火想要找一個地洞使勁兒往裡面鑽進去。」

「是不是我太強求了？」

「是真的還好...」花丸花火抬起頭，看著他的臉，「而且是櫂君，花火也是願意的......」

一節車廂零零散散沒有幾個人，窗外的夜空飄著雪，漆黑一片。

花丸花火的眼眸倒影出車廂內白熾的燈光，脈脈閃動著。

兩人四目交會，兩相無言。

每次上杉櫂這樣看著她，都能在她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是她的眼睛也在訴說著話，喊著自己的名字，喊著她對自己的稱呼...櫂君......

不知為何，身體突然冷了一些，上杉櫂伸出手來，從後面抱住花丸花火嬌小的背，在這無人的車廂，一起看向前方車窗外連翻閃動的城市燈光。

花丸花火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並順著他的手，慢慢倒在了他的懷裡，然後再慢慢倒在了他的腿上。

電車晃晃悠悠，車軸發動著摩擦軌道的聲音，站務員熱情又像是冰冷的聲音在喇叭處想起。

與她呆在一兒，看向同一個地方，手掌撫上她的肩膀。

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一樣。

塵世間的喧囂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眼下的列車在行駛的道路中沒有盡頭，一邊，又一邊地重複著旅途。

「花火醬...」

「嗯，在哦。」

「真的，我已經在你身上得到太多了。」

「花火也是......」

上杉櫂閉著的眼睛重新睜開，嘴角帶笑，伸手去掀開了花丸花火耳畔的瑩瑩髮絲，對著她那顆嬌小的腦袋說道：

「其實，花火剛脫我那麼久，其實就是想讓我晚點回家，然後替我準備生日會吧？」

花丸花火雙手撐著他的腿，蹭起了上半身，肩膀微微向里收縮，臉蛋滿是精緻與動容：「櫂君，都知道了？」

「那當然了，」上杉櫂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畢竟小花火又不擅長騙人，更別說從沒有騙過我了。」

「......」

「花火其實不用給我準備生日會也行的，畢竟你還沒有100%原諒我。」

「生日會是花火的決定，也是大家的決定...櫂君雖然對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但其實一直都在關心著大家，就像是當初主動將愛依她們帶回家一樣...明明完全不用管她們，讓她們到福利院去就行...櫂君沒有這麼做，這說明他內心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人。」

「那花火老是說我壞蛋呢？」

「壞蛋是壞蛋，善良是善良，不一樣的。櫂君自己也應該知道裡面的差別才對。」

花丸花火支吾了一陣。

「只是...櫂君都猜到生日會了，大家給櫂君準備的，也就都沒有驚喜了。」

「笨蛋花火...生日會又不是只需要驚喜的，

驚喜固然好，但這種知道了他們在為自己準備東西事的暖心，也是值得人好好珍惜的情緒。」

上杉櫂讓花丸花火重新躺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同時捏著她的盈盈小手，十指交叉，掌心相連。

「花火還記得在英國給你舉辦的生日嗎？」

「嗯...那時候，有好多人...安娜小姐，布萊斯先生，還有瑪格麗特太太...雖然瑪格麗特沒在了，但聽說她是拿著自己丈夫的遺像，幸福地笑著走的。」

上杉櫂輕聲感嘆說道：「瑪格麗特夫人即便是愛人死後的幾十年，也依舊記得兩人相戀時的夢想，約定著一起在白金區買一套高檔的房子。」

花丸花火：「事實上瑪格麗特夫人也一直記著，靠著自己的努力，一個人在白金區買了那麼多套房子。」

「是啊，夙願實現了，輕鬆了，卻也空虛了，我經常會看見瑪格麗特夫人站在湖邊眺望什麼。」

「她是在想念。」

「嗯，想念...比起夫人，我們是不是就很幸運了？」上杉櫂笑著說道。

聽完這段話，花丸花火微笑著翻了一個身，躺在他的雙腿上，向上看著他的臉：

「至少櫂君現在還能抱著花火，聽著她說哈的聲音。」

「嗯...至少我現在還能感受到花火，摸到她小手傳遞而來的溫度。」

花丸花火看到他在上方的笑，也在下面笑了起來：

「所以啊，櫂君還不快好好珍惜花火...稍不注意，她就要溜走了。」

「你別這麼說，我是真的很怕花火你溜走...看見你的臉，我感覺只要車燈一閃，你就會消失在我眼前一樣。」

「花火哪裡有櫂君說得那麼玄乎！」

「是真的...你好像蒲公英，稍不留意，就在藍天里沒了蹤跡。」

「那櫂君覺得，在花火心目中，櫂君是什麼？」

「是什麼？」

「秘密...」

「到現在還跟我賣關子？」

「櫂君，花火明白了，即便是戀人之間，也是要有所保留的，不然太久了，就對對方失去新鮮感...當然了，這不是指的花火，是指的櫂君。所以，花火要保留秘密。」

「歪道理。」

「才不是歪道理嘞！」

「我不管，就是歪道理，花火對我這麼好...我幹嘛還去想其他的。」

花丸花火忽然放開了十指相扣的手，伸出手臂，去抱住他的臉，然後用自己繽紫色的眼眸，從下方看著他說道：

「櫂君...花火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其實花只要能看見櫂君幸福，就心滿意足了，以前也有想過，櫂君要是找了其他的女孩子，花火就在暗地裡默默看著他，不打擾，也不讓他見到。」

「為什麼不想讓我見到？」

「因為花火雖然心裡會滿足...但其實還是會不開心的，會很失落...花火害怕櫂君會忍不住關心她...那時候的花火，真的承受不了那時候櫂君的關心...一想到他還是喜歡著其他的女孩子，花火滿足了...但真的承擔不了。」

花丸花火說這話時，面容動容得令人心疼。

兩人在這幾點其實說過好多好多互訴衷腸的話了，可每一次，還是忍不住因為她而感動。

上杉櫂笑著將她半抱了起來，讓她的小手臂繞著自己的脖子，再看著她的眼睛，用額頭抵著她的小額頭。

「有沒有感覺到。」

「感覺到什麼？」

「你老公從大腦內湧出的愛意啊。」

「......沒有...」

「嗯？這時候小花火不應該說，『沒錯，我感覺到了』？」

「但是...花火真的沒有感覺到什麼啊，只是櫂君的額頭有點燙，不會是發燒了吧？」

「花火醬，你應該配合我一點，好歹我也算是半個文藝青年，沒準高興了，還能給你賦詩一首。」

「寫詩有什麼浪漫的...花火的要求很簡單，多陪一賠花火就好了。」

「什麼啊，我可幾乎天天都在陪你。」

「那也不夠！」

「那怎麼辦？要一整天都是負距離的鏈接？」

「壞...話題又被櫂君帶歪了！」

「哈哈哈。」

......

「小花火，要不你給我唱首歌吧，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

「櫂君想聽什麼？聖誕快樂？」

「不，就簡單的生日歌。」

「可是等會兒回家，大家都會一起給櫂君唱呀。」

「我想的是，花火醬單獨唱給我聽......因為我的腦袋裡，一直都在想著一副畫面：

「一個女孩子，精心在家裡給她喜歡的人準備了生日蛋糕，拉上了橫幅，吹上了氣球，她戴著生日的頭冠，微笑著，拍著手，想面前喜歡的人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上杉櫂說到這裡，極為勉強地笑了一下，對著少女可愛的臉蛋說道，

「那天晚上本應該如此情況的...也本應該是享受著花火醬開心的祝福的...在她開心的鼓掌聲中，吹滅蠟燭，然後抬起頭，看著她笑著說道『祝櫂君十九歲生日快樂！

』」

花丸花火微笑著：

「櫂君不是說自己不喜歡過生日嗎？現在聽起來，很幸福，也很憧憬呀。」

「笨蛋啊，重要的也根本不是什麼生日...而是和花火醬的日常，看著她為我祝福的幸福感......我要是一個人...過不過都無所謂。」

「這麼說，櫂君的很多行動，都是花火給予的了？」

「嗯...」

花丸花火從他的膝蓋上坐起身來，在電車運作的聲響中，看向他說道：

「那...花火就勉強答應櫂君的要求，單獨給他唱一首生日歌，趁現在電車上沒有人。」

「好。」

上杉櫂答應道，然後，他就看著在晃晃閃閃的燈光中，花丸花火眼含笑意，輕輕柔柔，像是春風拂過耳朵一樣的聲音，唱道：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上杉櫂一直手撐著臉，胳膊肘放在了電車的背靠上，欣賞著她給自己唱歌的樣子，但花丸花火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會不會太幼稚了點啊？」

「幼稚就幼稚啊，生日歌不都一個樣？」

「不一樣啊，還有另外一個我們最常聽版本：今日真是高興，今日真是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一起唱歌吧！」

上杉櫂又笑了起來：「感覺花火醬很適合去當幼兒園老師，真的很有耐心。」

「這個花火也有想過...不對！櫂君還想不想聽了？」

「想，你繼續。」

「那...花火繼續了，」花丸花火潤了潤嗓子，然後繼續笑著，朝他唱道，「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

「噗——哈哈哈，花火的英語好遜！還有口音！」

「櫂君壞！花火還特意給你唱呢！」

「抱歉抱歉，真沒嘲笑的你意思，可是，真的好怪啊。」

「學，學不好英語，又不是花火的錯！」

「哈哈，不就是花火的錯？」

「櫂君太壞了！明明花火還很感動的說！打你！」

「別，別，我知道錯了，老婆，我知道錯了！」

「好呀，還敢笑！打死櫂君！」

「哈哈哈。」

電車在漆黑的夜中，繼續駛向回家的方向，黑色的東京夜空，飄落滿了白色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