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無需敘舊
五羨斜坐在牆上,便看著牆內一堆有些面熟的陌生人抬頭看著她,生怕惹出什麼禍事,她咬了咬下嘴唇,怯怯說道:「我不是壞人,我是酒樓掌柜閨女,我餓了,只是想過來拿點吃的。」說著,五羨抬起腳,準備在跳回去。
來酒樓當落腳點時他們就打聽過,知道有五羨這麼一號人,聽出牆上這人的聲響脆生生的,是個小姑娘,一個人叫住了她:「你爹也是,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給你開個門,下來吧!你家酒樓里有貴客,下次別這麼莽撞了。」這伙子人穿著普通的絲綢衣物,連樣式都是一樣的,定不是普通百姓。
裝作畏縮跳下牆,落地后,五羨甜甜笑著,低身對幾人道謝:「不好意思,我明兒走外面的大道,不給各位添麻煩。」道謝時,幾人打量著五羨,有半邊臉被頭髮遮住了,但大致能看出是個好顏色的閨女。
說完客氣話,沒多逗留,五羨轉身便往廚房走去。
廊下,年輕男子看著五羨微微眯了眼,似是心有靈犀,五羨微微抬眼,不經意間看見了男子,她愣住。
夜幕將至,房檐下燈早早地被點起,兩人之間隔了幾十步左右的距離,見五羨望見了他,男子如畫似的容顏綻開了一個笑容:「你好。」
此人身著富貴,對一個商家人如此有禮,五羨頭一次覺著受寵若驚,不知覺竟紅了臉。伸手不打笑臉人,禮貌往來,不知對方的身份,收回差點渙散的心神,五羨端莊身子微微低身:「郎君好。」隨即抬頭,大大方方的看著他,仔細端詳著他的相貌,上次在茶館見面,五羨身著男裝,如今臉上有多了一條疤,貴人多忘事,自己又只是一個平凡人,他肯定是沒認出自己。
兩人雖不認識,可不知怎地就好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那般,見了他的笑,心裡一暖和,五羨也跟著笑了起來。
望著面前這女子的臉,周溯笑道:「來了這多天,終於見燕來酒樓深藏的明珠。」
聽見這誇獎,五羨忽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她捂住自己笑得快收不攏的嘴,含蓄道:「多謝郎君美言褒獎,商家女哪能與明珠匹配,不過小小一魚目罷了。」
從小長輩教的就是,做人要謙虛,別人誇獎你了,你得說不是,可話雖這麼說,但周溯可見著她眼裡的笑意都快要流出來了。
周溯取下掛在腰間的玉佩,把玉放在掌心送到五羨面前,玉石晶瑩剔透映著微光:「這玉沒被開採前,和山上其他的石頭沒什麼兩樣,拋去平凡的外表,留下溫潤的裡子,你會發現它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顏色。上好的玉被做成各種式樣掛在富貴人身上,次一些的玉做成普通飾品落在商鋪中,商人手中的玉是千金萬貴,普通人家手裡的玉自然也是千金萬貴,可它之前也就只是塊石頭而已,是因為被發現了裡面是玉才變得金貴,不過是哪裡需要就落在哪裡罷了。也不知我說得對不對,五小姐你覺著呢?」
五羨望著他差點怔神,見他問自己,五羨偏頭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玉石,隨即抬眼直視著他:「各花入各眼,這玉石好看是好看,但得把它捧著小心愛護,不然輕輕一摔就會碎了,我沒那種福氣,相比嬌貴的玉石,我更喜歡金子、銀子那種結實的東西。」
見五羨這麼說,周溯收回玉牌,他輕笑:「哪有什麼福氣一說,高門大戶里就沒有薄命人了嗎?不要自己失了志氣。」五羨是正對著燈光的方向,她比周溯矮些,此時她正仰著臉望著他,臉邊的發退回耳後,露出了一道疤痕,她,周溯知道,自己是見過的。
雖然過了多年的平淡生活,可從懂事開始就有了的倉促感著么多年一點都沒隨時光變淡,這些慌張無力促使五羨撇去凡禮俗規,說話什麼的都是直言直到:「可是我覺著,生在高門大戶里,比落在草芥好。」
想起身上的責任,周溯搖頭:「高門大戶的人想往平民的生活逃,平民草芥的人想往富貴生活越,這樣看來也沒有哪裡是個好地方。」
身份高貴,心氣兒卻不高,覺著和周溯說話舒服自然,五羨本想多說兩句,可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她捂著肚子刷的一下紅了臉,她對周溯點頭告別,她邊往廚房走邊乾笑著解釋:「郎君再會,我,呵呵,還沒吃完飯,呵呵!」
望著五羨進了廚房的拐角,周溯笑著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和五羨聊了這麼多,也沒有什麼目的,只是純粹想聊天而已。
牆邊閑聊著的幾人見著周溯五羨兩人說了幾句話后各自分開,大步向前走到他面前低身拱手,一人小聲說著剛剛收到的消息:「周國寧相被貶職。」
紹陽鎮遇襲一事已經過了一月,十里寨等人惹下的禍事,忙得周吳兩國幾方人馬團團轉,都已經幾個月了,周溯這才就近來江陵處理這事。想來有些好笑,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莫過於濟尋翎,藉此生事,他一邊解了國內的玉牌之結,一邊又順理成章把寧明啟拉了下來,這讓周溯有些懷疑,邵陽一事,是不是濟尋翎指示做的。
周溯望向另一人,他說話的語氣開始帶著些許無奈:「酉子,有當決門師楊懸的消息沒?」
酉子額了一聲,有些猶豫,之後慢慢回答周溯:「回主子,與前些日子一樣,在這江陵就斷了線索。」接著,酉子試探著說道:「要不,聽一回那人說的,我們往江陵匪徒中找找。」說這話時,酉子一直在觀察著周溯的神色,見他皺眉有些不悅,酉子識相地閉上了嘴。
周溯沉聲:「這人已經不是故人,遇見無需敘舊,一邊搶著接了我們的生意,一邊又替陸世筠做事,這些人的話我再也信不得。」
如今江陵真熱鬧,天九頻繁在這裡出現,想到這,周溯給眾人說著自己的決定:「這幾天與辦完江陵最後的交接,我向朝廷告假一段時間,我們再江陵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