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不結親的原因

冬天真的很冷，林公子看著院中凋零的那棵大樹，神情怔忪，黃小妹走了，他還特意去送了，只是遠遠的送，黃小妹自然也不知道，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們真的結束了，雖然好像也沒開始過。

「二弟，父親叫你。」

林公子身後的門打開，他的大哥在喚他，他嗯了聲，整理了一下神情，這才轉身進屋。

屋裡光線有些昏暗，他看到父親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無法分辨父親的表情，木木地叫了聲。

「爹。」

林父親淡淡地道。

「坐吧。」

林公子上前坐在了父親身邊的凳子上，他的大哥則是行了一禮出去了，並帶上了門。

父子開始沉默，這麼多年，林公子其實對父親一直都是陌生的，因為父親常年在外面任職，他最熟悉的還是哥哥嫂子，特別是父親娶了繼室，就更為陌生了。

「關於黃家的婚事你不要怪你大哥，是我不同意的。」林父親首先打破了平靜。

林公子低著頭，語氣冷漠地道。

「為什麼？」

「因為危險。」

林公子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這麼回答，他想了很多理由，卻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理由，他有點好笑，重複了一遍。

「危險？黃家一個貧民，有什麼危險的？是杜家吧，可杜家的女子嫁出去了，和潑出的水又有什麼區別，怎麼會危險了？」

林父親沉默了會道。

「你很喜歡黃家的小姐？」

林公子當然回答是了。

林父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放下道。

「我在沒有娶你娘的時候也曾喜歡過一個女子。」

林公子怔了下，有點茫然地看向父親。

林父親目光淡淡，語氣也淡淡。

「為此還和家裡鬧的不可收拾，只是我依然娶了你娘。我以為我這一輩子會很痛苦，可成親后我卻發現你娘很好，我們相處的也很好，有了你大哥，後來又有了你，她去世的時候我是最痛苦的，比當初不能娶那個喜歡的女子還要痛苦。」

林公子卻忍不住來了一句。

「可你還是再娶了。」

林父親沒什麼反應，平靜地回答道。

「是，我們相處的也是很好。我跟你講這些是想告訴你，其實，你的喜歡，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非她莫屬，你和任何不是她的人也依然能過得很好。」

林公子沒有反駁這句話，而是直接問道。

「我只想知道，黃家有什麼危險。」

「你想過沒有杜家為何要把女子給黃家做妾？」

林公子皺眉道。

「不是那個黃慶救了她嗎？」

「救人就以身相許報恩嗎？那可不是杜家的作風，杜家的女子再差也輪不到給一個鄉下人做妾。」

林公子覺得父親說的對，杜家啊，那是將女兒視為禮物，獻給的都是那些有名有望有權有勢的人，顯然黃家是不在此列的。

「黃慶或許救了杜家的女子，但這絕不是原因，主要原因是黃慶是小王叔的人。」

林公子愕然。

「小王叔，就是……」

「對，就是京城的小王叔，至於黃慶怎麼成為小王叔的人，我猜測應該是黃慶救了小王叔，也就是救杜家女子那次，這雖然是猜測，但其他的我都證實了。」林父親淡淡地道，「當初你哥給我寫信說起黃家的情況，我就很奇怪，怎麼杜家會選中這樣的人家做妾，這不符合杜家往日的風格，我才叫人查了，原來是小王叔。皇家的事我們做臣子的不能參與，可我們也不能得罪，我才拖著，我是聽說皇上要選秀，以杜家人的想法，有了入宮的機會，林家也就不入眼了，正好可以將這門親事推出去，反正你們也沒定親，果然我想的沒錯。」

林公子呆了好半晌才消化父親的話。

「萬一黃家小姐沒被選上呢？」

「選秀沒選上難道就有臉再回來找我們林家嗎？放心，杜家不會的。」

林公子無言以對，他知道父親說的對，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還是不明白，皇家有什麼事叫爹這樣怕？」

「皇家的小七王爺在白雲觀養傷，你不知道嗎？」

林公子一愣。

「父親的意思……」

「我沒有意思。」林父親打斷他道，「我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小王叔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在這時候我們離得越遠越好，這對你，也對林家是生死攸關的事，你懂嗎？」

林公子被父親這句生死攸關說的微微顫抖，他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想下去，好半天才吞咽了一下道。

「我知道了，爹。」

林父親道。

「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不要和任何人說起。你也不小了，過了年也該謀個職，總在家裡閑逛也不好，等明年選秀定下來，就給你說親。」

林公子想到了黃依依那些話，受家族的庇護，就要擔家族的責任，對此，個人的感受是最不重要了。

「是。」

「好了，事情我給你解釋了，忘了黃家小姐吧，你也不該再記著她了。」

林公子明白父親的意思，雖然選秀沒定，但黃小妹如今也算是皇上的人，他敢惦記皇上的人那不是找死嗎？

他默默地點點頭。

林父親擺擺手叫他出去，看著兒子落寞的背影，他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輕輕嘆了口氣。

林公子經過和父親這一次談話，再次衝動地騎上馬來找黃依依了，到白雲觀這日正趕上下雪，他磕磕絆絆地上了山，見到黃依依的時候全身都是雪，狼狽的不行。

黃依依見到他驚呆了。

「你怎麼又來了？」

林公子拍打了一番身上的雪，有些不快地道。

「你這叫什麼話，我怎麼就不能來了，這又不是你家！快，給我弄點吃的喝的，凍死了我！」

黃依依將他安排在白雲觀的客房，叫他的小廝去打熱水和拿吃的，自己則留下說道。

「我小姑現在早就走遠了，你不會是想要去追她把？」

林公子身體一僵。

「你小姑走的時候我送過她，一直送出城，不過她不知道。我來不是因為你小姑，就是沒事跑馬玩來了。」

「原來是跑馬啊。」果然是富家少爺，就是任性，黃依依放心了。

熱水端來，林公子清洗了一番，捧著熱茶吃著點心，這才暖和起來。

「這天說冷就冷了。」

「這都什麼時候，數九了，也到冷的時候了。」

林公子左右瞧瞧，又看了看黃依依。

「你穿的不多啊。」

「穿的多練功不方便。」黃依依道。

「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公子呢，病好些了嗎？」林公子隨意地問道。

黃依依怔了怔。

「沒有啊，怎麼了？這麼關心他？」

「隨便問問。」林公子喝了口茶道，「有點好奇。」

黃依依試探地道。

「難道你是為了你的好奇來的？」

「哪有！我就是跑馬路過這裡。」林公子說著就將話題轉開了，「我爹回來了。」

黃依依看向他。

林公子看著茶盞道。

「他一個人回來的，過幾日就走了，說那邊公務繁忙，不能回來過年了。」

「他回來時看你的？」

林公子嗤笑了一下，自嘲地道。

「看我，怎麼可能！有公務吧。」

黃依依覺得林公子話裡有話，不過公務的事她不便問了。

「你爹養家，沒那麼精力照顧，你就理解一些吧。」

林公子笑了。

「聽上去你很理解你爹啊。」

「理解啊！」黃依依笑道，「我爹多好啊，賺錢養家，給我納了個有錢的妾，從此我們黃家吃穿不愁，我不應該理解嗎？」

林公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有意思！那我也理解我爹了。是啊，養家啊，應該理解的。」

林公子最後這句話有點自言自語，為了養家他爹犧牲了很多，包括了當年喜歡的那個女子，憑什麼他就不能犧牲呢？

這樣想著雖然有點怪，但總歸有道理的。

「明日我們下山玩吧，我們一起去跑馬。」

黃依依斜眼看向他。

「為何要約我跑馬？」

「你會騎馬啊。」

「你那些朋友不也會騎馬嗎？」

「他們沒意思，沒以前有意思了。」林公子說著從懷裡取出小酒壺來，倒了半天，直倒了一點，「你這裡有酒嗎？」

黃依依忍不住道。

「你才多大啊，就每天找酒泡著。」

林公子切了聲。

「你懂什麼！」

黃依依撇撇嘴。

「你懂，不過不好意思，這裡沒有。」

林公子氣惱地輕哼了一聲。

「真沒意思！」

「沒意思你還來。」黃依依說完叫他待著吧，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林公子看著火爐沉思了會對小廝道。

「你去轉轉，看能不能遇上那個在這裡養病的公子。」

上次來白雲觀也沒白來，四處轉悠的時候知道了小七住的地方，不過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他還是希望和小七來個巧遇，可惜沒能如願，想著小七就算養病，也不至於整日悶在屋裡吧，於是這樣吩咐小廝。

小廝迎了聲去了。

林公子的確和黃依依說的那樣，對小七好奇，或許這個好奇後面也有著別的想法，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

至於父親說的關於黃慶的那些事，他覺得黃依依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他開始來的時候是有點衝動想提醒下黃依依，但這時候冷靜下來了，沒了告訴黃依依的衝動了。

他卻沒想過，如果真是不能說的秘密，他的父親又怎麼會跟他說呢。

黃依依轉了一圈，去了小七那裡，將林公子的到來說了。

「他來了兩次，提了你兩次，看來對你是真的感興趣。」黃依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