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奇怪的理解增加了（二）

當利茲腦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並開始認真回憶清掃照顧等雜事的細節時，在訓練場的維克多等人，也正享受著恩里克無微不至的『照顧』。

「站起來，蛆蟲，你的骨頭斷了嗎！？」短鞭揮舞得啪啪作響，目睹幾位學員剛通過終點就癱軟在地，壯漢毫不留情就是一陣痛罵。成功說服（物理）他們返回隊列，恩里克巡視著狼狽不堪的眾人，口中依舊念念有詞。

「才倆圈就這德性，你們簡直是我帶過資質最差的一屆學生……」

黃豆大小的汗珠自額頭滾落，在盔甲表面製造出一道道水跡；熱氣在甲胄內盤踞，讓維克多不禁聯想起熱氣騰騰的打鐵鋪；乍看上去與平時別無二致，但高強度的訓練，早就榨乾了他的體能。

相較於入學試的二十圈，兩圈慢跑聽起來只是小兒科，但在親身參與者眼裡，後者的難度絲毫不低，甚至說更勝一籌都不誇張：

不同於昨日那般穿便裝，全員今天都是布衣加鎧甲，結實得像個鐵疙瘩。此等防禦在戰鬥中，是能保住性命的益處，但在日常訓練里，則是百分百的妨害——

又熱又重，步行都不太方便，更別提邁開雙腿奔跑了。

服裝不合適，場地也不遂如人意。跑道外圍聚集了數十位同樣裝束者，他們看似無所事事，卻會在侍從們跑步經過附近時，用拳腳或手中不開刃的兵器進行干擾。

按照萊恩教官的說法，這些學長是在『提供指導』，維克多等人非但不能反擊或辱罵，還要竭盡所能迴避所有攻擊。

負重超過二十斤，還得全神貫注提防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偷襲，如此『貼心』的設計，讓初次嘗試的訓練者們大吃苦頭。以至於他們通過終點時，幾乎人人都耗盡了體力，哪怕是測驗表現良好之人亦不例外。

本身也挨了幾次打擊，維克多的狀態遠稱不上良好，但幾位吊車尾被打到嗷嗷叫的畫面，還是讓少年咬緊牙關，堅持著站直身體，以迎接恩里克的檢查。圍繞隊伍轉了足足三圈，目光自每個人面龐掠過，壯漢像是確認到什麼般微微頷首，隨即舉起拳頭做了個手勢。

「訓練結束，你們可以脫掉盔甲了。休息十分鐘，我們再開始下一個環節。」

不知誰帶頭，人群里傳來一陣嘆息，似乎在感慨磨難終於過去。同樣鬆了一口氣，因為盔甲而吃了不少苦的維克多剛摘下頭盔，就感覺身體莫名向左傾斜。

似有所悟低下頭，少年用不甚熟練的動作解下腿甲，果不其然看到假肢末梢的皮帶又有大半截偏離了原位置。「我就知道~~」某人無語地吐槽了一句，隨即單膝跪地彎下腰，專心致志調整起來，

昨天的經歷讓他明白，別看這些細細的帶子不起眼，它們一旦斷裂、滑脫或是鬆動，就會對自己的行動產生嚴重影響。花費時間精力讓它們保持最佳狀態，絕對是物有所值的舉措。

這邊少年還在用手指當簡易火鉗，試圖將扣環擰得更緊，那頭梅菲斯特確認附近沒有人，也大著膽子開始了他的又一次嘮叨。（嘿，你能不能弄到一些關於鬥氣的教材，我要證實那個推測）

（喂，別裝死啊，我知道你能聽見。別拿幹活來敷衍，體力活和靈魂溝通不矛盾）

（呵，拿指甲當螺絲刀，虧你想得多，小心指甲崩裂喲~）

「閉嘴！」滴水未進的口渴，粒米未食的飢餓，運動后難免的疲憊，加之盔甲在身導致的悶熱，早就讓維克多心情惡劣。如今再被某人陰陽怪氣，少年終於按捺不住心道：「沒看我正在忙嗎？」

（切，這種無聊的工作如果靠魔法，連一秒鐘都不到就能搞掂）

「那你倒是搞掂啊，無所不能的梅菲斯特大法師先生~~」嘴上不服輸，但維克多也明白對方的建議不無道理。儘管看起來結構簡單，但因為採取了據說是流傳自法師的技術，用木頭與金屬製作的部件能準確接收穿戴者的想法，並如真的肢體般靈活移動。

可這份靈巧便捷，也不可避免帶來一個後果，即是它只能被少數掌握技術者製造與維修，不通其法者只能使用或進行簡單的保養，除此以外無能為力。

就比方現在，維克多已經發現是某截皮帶的鬆緊扣不牢固，導致部件總有滑落趨勢。但因為製作工藝獨特，少年縱使靠魔力增強了體質，仍無法將其擰上。

身邊就有個睿智的大能（自稱），維克多也曾寄希望對方能給些建議，讓自己免受其苦。可惜經過一番雲里霧裡的描述，當事者把梅菲斯特枯燥複雜的解釋概括后，得到了一個結論：

那項技術，以他目前的能力難以企及。

不同於早就溜到樹蔭下的侍從們，維克多孤零零留在原位，宛如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看到他的表現，除開面有憂色湊過去查看情況的伊里奧斯，其餘人或是露出了看傻瓜的表情，或是嬉皮笑臉調侃起來。

「班長在幹嘛，罰站嗎？」

「他那應該叫罰跪吧。」

「我可不承認那傢伙是班長，區區一個來自鄉下的土包子，只不過是運氣好頓悟了鬥氣...」

「你不服可以去挑戰，佩切涅格家的，我聽主人說只要能在一對一的對決里打敗班長，就能取而代之，去年就有這樣的例子。」

「不用你來發號施令，格林，我和你還有賬要算呢。」

討論著還在訓練場上的維克多，又累又餓的侍從們或坐或躺，儼然一副享受閑暇時光的模樣。但無論是他們還是正忙於對付假肢的維克多伊里奧斯二人組，都未留意到剛剛的妨害者們早就聚集在場地另一側，對少年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評價。

「很警惕，哪怕他已經累到呼吸粗重，依舊沒有脫下盔甲卸下武器。」

「寡言少語，我喜歡這樣的性格。」

「斷了一條腿還能跑完全程，以新生而言毅力值得表揚。」

「難怪教官會選他作班長，估計是在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

「夠了，好侍從的標準之一就是多做少說。」目睹恩里克怒氣沖沖朝樹蔭下衝去，知道對方打算好好教訓那些鬆懈的侍從，山姆抬手合上了面甲。

「大夥加緊訓練吧，聖戰已經開始籌備了，現在流汗總好過戰場上流血。」

「是，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