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衝突（下）

阿比蓋爾此言一出，維克多這邊頓時陷入了沉默。眾人或是撇開視線，或是裝傻充愣，要麼乾脆朝還昏迷不醒的摩爾，投去不甚友善的視線---

並非知曉真相的震驚，而是做了錯事無從辯駁的尷尬。

事件前因後果並不複雜，甚至簡單到有些無厘頭：上午訓練結束后，離開操場的摩爾並未去食堂或宿舍，而是去了神學院所在的獨棟樓。翻窗進入建築，他用隨身攜帶名為『照相機』的魔道具，偷偷摸摸拍攝起女性學員來。

不像維克多與布魯斯就讀的騎士分院，神學院因為課程相對輕鬆，以及『聖光更親和女性』的特質，就讀的女性遠遠多過男性。皆是豆蔻年華的她們環肥燕瘦各具風情，讓躲在角落的某人大呼過癮，舉起相機拍攝了不少照片。

女孩們終究有警惕心，某人的技術水平也屬實業餘，偷拍****暴露后，試圖逃跑的摩爾與神學院的男生們拳腳相加，隨後寡不敵眾被人贓俱獲。

先是被憤怒的學生們來了場混合雙打，扭送到班長處的小胖子又遭到阿比蓋爾部下輪番『照顧』，最終變成了那副模樣；至於詹姆斯...這位老兄純粹是被殃及池魚，被抓住讓傳話的路人。

哪怕在貴族角度，猥褻異性都算不雅事，更別提對方同樣是貴族。心知肚明己方理虧，維克多也只能尷尬地舔舔嘴唇，強行轉移話題。「那麼...女士，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首先，我需要一份正式的道歉信。」細長的睫毛抖了抖，依舊端坐椅子上的少女豎起第一根手指。「它會張貼在神學院宿舍區入口處，給所有名譽受損的淑女們一個表態，證明貴方悔改的誠意。」

聽著挺合理，況且這東西絕對是摩爾自己寫，維克多稍稍遲疑便允諾下來。「沒問題，那我們可以走----」

「其次，」打斷了少年的發言，黑髮美人不慌不忙道：「那個骯髒的賤民打傷了幾名學員，這些人需要一些補償。」

補償，什麼補償，難道摩爾把他們衣服扯破了？望著一副優雅姿態的少女，維克多想了想不解道：「衣服破了補一補就好，女士你不至於這樣吧。」

「蠢貨，大小姐說的是金幣！」與同伴們發出歡快的笑聲，之前揮拳的青年臉上洋溢著優越感，似乎在鄙夷維克多的愚鈍。「那些受傷的學生需要休息，需要救治，這都需要錢。錢你懂嗎，鄉巴佬~~」

如果說剛開始維克多還是滿心愧疚，此刻少年心底就像迸發了一個火星，開始逐漸滋生起不滿。「好吧，補償金幣方面，我想他應該會答應。」

尋思摩爾整天炫耀自己有錢，維克多崽賣爺田不心疼，替當事者也應承下來。可惜少年沒想到，單手托腮的阿比蓋爾面帶笑容，又開出了第三個條件。

「你是他的班長，那個賤民犯下如此過錯，作為班長的你必須負連帶責任。」換了個坐姿的少女翹起一條腿，伸手指向正對腳上的紅色皮鞋。

「舔它，宣誓永遠不會再犯，你們這群臭蟲便可以滾了~~」

臉色霎時難看起來，維克多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開出這麼羞辱人的條件。雙手漸漸攥緊，心中怒火愈發旺盛的少年幾次深呼吸，這才剋制住沒一拳砸在阿比蓋爾瓷娃娃般精緻的面龐上。「這不可能，女士。」

「沒什麼不可能的，鄉巴佬。」端起身邊人重新斟滿的茶杯，黑髮美少女看都不看維克多，動作優雅地再度茗起茶來。「你們這種髒兮兮、臭烘烘的傢伙，只配侍奉那些沒有家族繼承權的棄子，做這種事很合適。」

「記得舔乾淨點，我下午還要參加殿下的茶會。」

伴隨著阿比蓋爾擴大化的奚落，原本佔據多數的吃瓜看戲者們終於坐不住了。「喂，你再說一遍！？」「什麼叫棄子，我的主人是優秀的騎士！」「臟臭又怎麼了，女士你躲在房間里喝茶吃甜點，哪裡能體會訓練的艱辛？」「就是啊，站著說話不腰疼，不愧是神學院的精英---」

「安靜！」蘊含著力量的聲浪席捲室內，瞬間將維克多一方的抗議蓋過。始終雙臂環抱的青年離開偎依的窗檯，踏前兩步站到約翰身畔，與之一左一右隱隱拱衛著氣定神閑的阿比蓋爾。

「大小姐的意志不容指責，你們如果有意見，就到比武場見真章吧，不管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我們都願意奉陪。」

配合著新入場者的宣告，約翰也獰笑著綻放出白光，目光鎖定了一臉無所謂的伊里奧斯。被二人氣勢所懾，維克多的同學們不得不退回門口附近，只剩維克多的兩位小夥伴還留在他身側。

哪怕不懂人情世故，少年也明白對方有備而來，這件事無法善了。暗示伊里奧斯和布魯斯保持警惕，維克多動用自己並不聰慧的大腦，緊張思索起來：

舔靴子首先排除。哪怕對方不出爾反爾，侍從當著騎士面去跪舔別人也是莫大的屈辱，更別提阿比蓋爾那副得意勁，維克多很懷疑自己即便答應，她也有別的后招。

不管不顧離開也不現實。且不說神學院算對方的地盤，單就兩位激活聖光力量的護衛，己方就難以對付。

至於說找援軍...入學才一個禮拜，維克多最熟悉的人屈指可數，且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讓他們說服一個貌似很牛逼家族的小姐，難度不亞於讓普通人赤手空拳與野豬搏鬥。

思來想去，最靠譜的莫過於找學生會，拜託那個神秘兮兮的黛安娜。可惜之前沒料到神學院之行會一波三折，維克多接獲消息后徑直趕來，如今也只能空留念想。

該怎麼辦，思來想去沒有解決之策，少年最終只能寄希望於同伴的智慧。「伊斯，有主意嗎？」

正不甘示弱對約翰作鬼臉，青年聞言后嘖嘖嘴，有些遲疑回復道：「有倒是有，但有些危險。」

「你請求和她決鬥，誰勝利，誰就能決定這件事的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