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真沒在裝逼（一）
與阿比蓋爾決鬥結束后，神學院收下了摩爾的賠償金與道歉信，從此再也沒了動靜。對此倒是樂見其成，維克多很快將其拋諸腦後，適應起愈發充實的新生活。
缽盂大小的拳頭落在盾牌上，有若石頭丟進深潭，產生出一道道向外擴散的波紋。收起玩世不恭的淺笑，伊里奧斯紮下馬步咬緊牙關，上身幾乎貼著盾牌充當支架，依舊向後退了兩步才化解紅色鬥氣製造的衝擊波。
哪怕不是初次目睹，維克多仍有種發自內心的震撼，而在他身後的圍觀者們亦不例外，發出了此起彼伏的讚歎和感慨。
「不愧是教官，這一拳威力太強了！」
「廢話，如果實力不夠，怎麼可能當教官~~」
「聖光在上，赫侖同學舉著盾牌釋放鬥氣都能打退，如果是我肯定會死掉......」
「你會不會死不好說，但如果今天是在戰場，和教官交手的敵人絕對會死。」
並未阻止同學們的議論，身上氣勁逐漸消退的恩里克收回拳頭，微微朝齜牙咧嘴的伊里奧斯抬了抬下巴。「胳膊怎麼樣？」
「還行，就是有些酸痛。」鬆開內側的皮帶，摘下盾牌的青年挽起袖子，露出泛著淤青的胳膊。「請給我幾分鐘恢復下，教官。」
「鬥氣愈傷是萬不得已的做法，平日盡量別用，現在滾下去。」一眼看穿了伊里奧斯的企圖，中年人將其趕回隊列，望向仍議論不休的眾人，他面色陰沉乾咳了兩聲，隨即把視線投向隊首的維克多。一段時間相處，讓少年已經摸清了對方脾性，見狀趕緊正色道：「全體安靜，聽教官訓話！！」
好歹有著單挑擊敗聖騎士的戰績，被某人吼了一嗓子，大夥紛紛止住話頭昂首挺胸，擺出認真聽講的乖孩子模樣。滿意地哼了一聲，恩里克活動著手腕來回踱步，視線逐個從學生們臉上掃過。「你，出列。」
隨意從隊伍里拽出一個男生，恩里克雙臂環抱注視其良久，這才冷冷道：「蛆蟲，告訴我你的感受。」
「呃……」相貌與氣質皆十分普通，男生眨著眼做無辜狀，愣了愣疑惑道：「什麼感受？」
「看到我使用猛擊，你就一點感悟都沒有嗎！？」額頭迸起青筋，剎那間化身暴躁老哥，恩里克猛地揪住男生領口，輕鬆將其提了起來。「立即告訴我答案，蛆蟲！」
近距離承載著當事人怒火，面如土色的男生終於理解了對方心思，當即絞盡腦汁結結巴巴訴說起來。
「我…感覺，教官您…那一招…威力很大…」
「還有呢？」
「呃…速…速度…挺快…」
「就這些？」
教官臉上的不滿愈發強烈，被氣勢所迫的學生也愈發緊張，支支吾吾下甚至開始胡言亂語。「還有…就…就是…很…很帥——咕哇！」
拳頭毫不遲疑轟在小腹，把當事者後半句話懟回去同時，亦導致其不自覺彎下腰，彷彿一頭煮熟的大蝦。「下次直接說『不知道』，用不著拍馬屁。」把對方踹回隊伍，恩里克冷著臉舉起手，指向人群中某個胖乎乎的身影。「你來，蛆蟲。」
肉乎乎的五指撓著後腦勺，出列的摩爾沉默了幾秒鐘，臉上浮現起有些尷尬的苦笑。「我說不知道，教官你會打我嗎...」
雙手抱拳拗動手指，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恩里克呵呵兩聲道：「你覺得呢？」
照例給了摩爾一番體罰，萊恩教官如法炮製，又挑了幾人作答。全程目睹整個過程，維克多也看出了端倪：恩里克看似隨機選擇，其實找的都是尚未領悟鬥氣的學生。
毋庸置疑，教官是在藉機考察他們的進度。
在戰鬥領域，恩里克·萊恩絕對算高手，維克多迄今遇到的所有人中，也只有邁克爾先生能與之相提並論；可惜教學並非打架，光靠演示很難起到效果，更別提這些學生感知不到鬥氣流動。他們縱使把眼珠瞪得像草莓那麼大，全神貫注去回憶思索，也給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觀點。
「說你們是蛆蟲還真沒錯，腦子一個比一個笨~~」將滿臉羞愧的又一位可憐蟲趕回隊列，壯漢嘟嚕著視線掠過眾人，最後落在隊首的少年身上。「你怎麼看，維克多。」
很想說自己其實也沒看清，但腦袋裡名為理智的部分，讓某人深知這麼講百分百會挨揍。眉頭緊鎖回憶著之前目睹的一幕，被詢問的少年思索片刻右手握拳舉起，左手在上面比劃著。
「能...鬥氣，從這兒到這兒，然後在碰到盾牌瞬間釋放，就像...把生雞蛋丟地上那樣。」
不知是誰帶頭，人群里傳來了陣陣壓抑的笑聲，似乎被維克多奇葩的註解所逗樂。面無表情看著對方比劃，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並未嘲笑，反倒眯起眼點了點頭。
「你過來，朝我演示一遍。」
其實只看懂了四到五成，剩餘是魔力輸送規律的依葫蘆畫瓢，維克多沒料到居然要親自演示。蛋疼地嘆了口氣，抱著姑且試試的想法出列，他抓緊時間回憶著恩里克出拳的所有細節。
握拳，收臂，前踏步，出拳，招式上沒有獨特之處；力量雖然把伊里奧斯打退，但從自己的視角來看，鬥氣強度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不至於讓前者受那麼重的傷。
戰技方面找不到答案，認定魔力鬥氣屬一家的維克多立刻轉換思路，從魔法角度解析起來。梅菲斯特說過，魔法威力取決於投入魔力總量，以及施法的掌控精度。
今天的課程是傳授猛擊，從邏輯上講，萊恩教官不可能一味蓄力，藉此強調灌輸能量的作用。排除這一選項，剩下的可能便只有施法精度……
感覺自己觸碰到了正確答案，維克多意識深處也適時響起了某人的提醒。（回憶一下，大個子出拳命中盾牌時手指的變化）
現實世界的幾秒鐘，在潛意識裡漫長到當事者不僅回憶，甚至找到了答案。「原來如此~」眉頭漸漸舒展開，維克多停住步伐面朝恩里克，行禮后擺好了出拳架勢。
「教官，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