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生命的脈搏

「華鋒醫生，請到手術室。」醫院的廣播在走廊中回蕩，在召喚華鋒進行他從醫以來的第730次外科手術。

28歲的華鋒獨自坐在辦公桌前，點起了一支香煙。

「無聊！無聊！無聊！！！」華鋒用腦袋猛砸著辦公桌，「為什麼！為什麼人必須要工作才能活下去！為什麼！！」

「哎……沒辦法啊，誰叫你這麼出色啊華鋒。」他隨後又捂著頭自言自語，「該死的工作，讓我沒時間去享受漂亮的美人兒，沒時間去海邊度假……」

華鋒起身站在鏡子前，拿起剃鬚刀，熟練地颳去了剛冒出來的胡茬。

「兩年，730次，每天一次手術，這幫混蛋想累死老子嗎……」

鏡中的華鋒是一個頹廢的熊貓眼，毫無精神。

「沒辦法，不知不覺就適應這種生活了，哎……」

華鋒洗了把臉，將近半瓶髮蠟塗在頭上，隨後用奇特的手法按摩眼部，讓黑眼圈暫時消退，而後戴上了精緻的金邊眼鏡。

「華鋒醫生，手術還有5分鐘開始，快來不及了。」門外響起了護士的催促。

華鋒打開門，此時的華鋒是一個散發著成熟男人魅力的華鋒，背頭整齊得發亮，臉上稜角分明，目光冷峻。

「不是還沒開始呢么，我從沒遲到過，不用擔心。」

隨後，華鋒帶著手術團隊風塵僕僕地向手術室奔赴。

走廊兩邊的科室中不時傳來小護士或是年輕女醫師的竊竊私語。

「哇，那就是華鋒教授……」

「最年輕的首席外科執刀。」

「729次完美手術。」

「就是長的太嚴肅了……」

「你懂什麼，男人就是這樣才對。」

如果這幫姑娘看見獨處的頹廢版華鋒一定會瘋掉，她們根本就不了解華鋒的世界。

院長早已守候在手術室門口。

「華教授，這次一定要成功，市長的性命關係到醫院和你自己的前途……」

華鋒皺了皺眉頭：「這次是心臟移植手術，我只在澳大利亞跟隨導師經歷過一次，不能保證成功。」

「不成功也得成功！」禿頂的院長拿出手絹不停地擦著汗，湊到華鋒耳邊低聲說，「我知道這種手術由於器官排斥，很難一勞永逸，這次的**心臟可是千挑萬選的，至少能讓市長撐半年，那就夠了，他只需要活半年，咱們醫院的擴建經費就能撥下來了，你也能前程似錦。」

華鋒嘆了口氣：「我儘力而為。」

「別被個人感情左右，華鋒，這個世界是一台殘酷的機器。」院長最後留下了這樣一句讓人費解的話后便坐在等候席上。

「什麼鬼話……」華鋒喃語了一番，走進手術室。

這次的手術受到了院方空前地重視，由華鋒主刀，他的助手是四位經驗豐富的教授級外科醫生，就連打雜的護士也是身經百戰的。

「華教授。」

「華教授，久仰。」

……

手術室內的12名工作人員先後與華鋒打招呼，華鋒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寒暄。

這個手術室中有兩個手術台。

左邊，是57歲的市長，患有嚴重的冠心病、心肌梗塞，他的心臟已經經過多次搭橋，並附有兩塊心臟起搏器，但即使這樣也很難再繼續維持他的生命。

右邊，是一個16歲的少女，據說願意主動獻出自己的心臟，她與市長的血型一致，測試的排斥反應也最小。

「華教授，供體與受體已經麻醉完畢，各項數據正常，可以開始手術。」

「恩，我會首先切割供體心臟，請準備好心臟的存放器皿。」華鋒說著，走到了右側的手術台前。

小姑娘正安然地躺在這裡，嘴角還有一絲微笑，不知道她請不清楚這一睡就再也無法醒來了。

華鋒解開她胸前的手術服，女孩的Ru房並不豐碩，靜靜地在那裡起伏，這讓華鋒感覺到了一種生命的脈搏。

生生不息。

「4號刀。」華鋒伸出右手。

護士將那柄刀鋒最長的手術刀交到華鋒手中。

華鋒將刀鋒架在女孩在左乳下，預演著一會兒的手術。

周圍的教授們都死死地盯著華鋒的雙手。

華鋒持刀沉穩而又有力，沒有一絲抖動，就像是動畫做出來的一樣，他緩緩地用刀背在女孩的左乳下方劃了一下。

「標註。」華鋒對副手說。

副手連忙拿筆在華鋒剛剛劃過的位置標註。

「準備好止血，手術馬上開始。」華鋒反轉手術刀，將刀鋒架在了剛才用黑線標註的地方。

女孩的Ru房依然在起伏，那是生命的韻律。

華鋒救人無數，還從未奪取別人的生命。

外科醫生的第一課就是無視倫理與生命，那些都是無謂的絆腳石。

華鋒在之前也沒對這次手術有什麼抵觸。

但當他就要下刀之時，女孩Ru房的起伏突然喚醒了華鋒內心的某種感覺。他的手肘緊貼著女孩的肌膚，一股澎湃而又溫柔的力量瞬間感染了華鋒。

這就是生命的力量。

「她知道嗎？」華鋒的手術刀停在距離女孩肌膚1毫米的地方。

「你在說什麼，華教授？」助手費解地問道。

華鋒轉過頭，眼神毒辣：「我問你，她知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應該……應該知道吧……」助手撓著頭說。

「不，她不知道。」華鋒抬起手術刀，還給護士，「我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她不想死。」

「可……華教授，請……請你不要這麼幼稚……」年齡大一些的教授鼓足勇氣沉聲說道，「我們是專業醫生，請不要被這些無聊的感情左右。」

「如何？」華鋒摘下手套和口罩，如山峰一般硬朗的面龐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我被感情左右了，我幼稚了，如何？」

隨後，華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手術室，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眾人。

門外等候的院長見華鋒這麼快就出來，心頭一緊，知道自己最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終究對年輕醫生有那麼一絲懷疑，年輕人太容易衝動，不夠麻木，不夠精明。

華鋒也想到了之前院長的囑託——「別被感情左右，世界是一台殘酷的機器。」

院長剛要開口說什麼，華鋒單掌已經抵在他的嘴前。

「老子要帶走這個姑娘，老子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華鋒摘下金邊眼鏡，狠狠地甩在地上，他的黑眼圈再次浮現，此刻的形象就像是一個西裝革履的朋克。

院長推開華鋒的手掌，壓低聲音憤然道：「不要這麼幼稚，就算你不做也會有人做，就算死的不是這個女孩，也會有人死。華鋒，不要這麼幼稚地放棄你的生活。」

「生活？」華鋒抓起自己的頭髮，將整齊的髮型打亂，還原他本來的樣子，「爺被生活強姦十幾年了，爺現在要強姦生活，怎樣？」

院長見到華鋒的這幅鬼樣子，驚恐地向後退去。

他曾將女兒介紹給華鋒，兩人只約會過兩次女兒便再也不與華鋒聯繫了。女兒最後對他的評語是——人面獸心，鬼知道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而現在，華鋒終於展現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華鋒邁著殭屍一樣的步伐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我去換衣服，等女孩醒了我會帶她走，你丫別煩老子了。」

同樣地，回辦公室的路上依然傳來了護士們地竊竊私語。

「那……那是華教授么……」

「好可怕的樣子。」

「好酷啊！原來華教授是玩搖滾的！」

「是說的是PVZ種的搖滾殭屍嗎？」

……

華鋒回到辦公室，打開衣櫃，在衣櫃的最深處，放著他很久以前買的朋克裝束，但由於身份關係他一直不敢穿。

他取出皮馬甲，帶著金屬墜飾的皮褲與十字架項鏈，還有一雙類似於牛仔的皮靴。

「媽的，褲子買小了……」華鋒使勁套著皮褲，怎麼也套不進去。

「用幫忙嗎？」一個爽朗的聲音驟然從身後傳來。

華鋒的腦袋像發條一樣轉了半圈。

老天，那是一個真正的古典朋克。

金髮碧眼，顯瘦得有些病態，身上圍著純白色的中世紀布匹，身後還掛著一個拉風的綢緞披風。

簡約的華麗。

「你是哪個，走錯片場了吧兄弟。」華鋒獃獃地問道。

金髮年輕人眉角一揚，拉風的披風陡然一甩，做足了帥氣的出場動作。

「朕乃馬其頓之王，希臘之王，歐洲之王，萬邦之王，王中之王，世界上最偉大的王……」他手舞足蹈地念著自己的一個個頭銜。

「哦……」華鋒扣著鼻屎問道，「亞歷山大是吧？」

「干！！！！！」亞歷山大慘叫一聲，錘爛了華鋒的衣櫃，「這是朕最帥氣的台詞，你就不能等朕說完嗎！」

華鋒彈開鼻屎，回頭繼續穿褲子：「別搗亂了，老子要去享受快樂人生了，沒空跟你搞基。」

「哦，那朕走了，有事兒叫朕。」亞歷山大輕輕撫摸了一下華鋒的皮褲，而後原地旋轉720度，帥氣離場。

「啊……」華鋒原地眨了眨眼，「好像……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幻覺，一定是幻覺。」華鋒低頭繼續穿褲子，這次竟然輕而易舉地一下就套上了，而且他根本就沒感覺到褲子的重量，皮褲好像一下子就吸到了腿上。

「什麼東西，這麼潮！」華鋒起身一跳，沒想到直接一躍頂到了天花板。

……

「喂……鬼東西，出來解釋一下……」華鋒揉著腦袋沖著天花板說道。

「要說請。」爽朗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中。

「請出來解釋一下。」

「頭銜，加上頭銜——萬邦之主，英明神武的亞歷山大大帝！」

「……算了，爺還是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