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終南重陽
終南山,重陽宮內一間廂房之內,一個道人正端坐在蒲團之上。
只見此人看起來頗為年少,他面色紅潤,肌膚細膩,面白如玉,整個臉上沒有絲毫的皺紋,一頭烏髮盤成一個道髻,用一個木簪子定住。
此時,他雙目微閉,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正在魂游大千世界。
門外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似乎有人跑了過來。
「祖師、祖師……」
「何事?」
卻原來這個看似年輕的人,居然是王重陽。
他渾厚聲音傳出,聽不出喜怒,同時他依然閉著眼。
門外的人還未進門,就在不停的嚷嚷著。
「不好了,丘師叔被人打成重傷,眼看就要不行了。」
隨著話語,一個身影,推開了房門,趔趔趄趄的跑了進來。
「咦!!!祖師呢?」
「剛剛不是還在和我說話嗎?」
「祖師……祖師……」
……
全真教山門前,早已聚集多人,全真七子的其餘五人全都來了,還有他們各自的親傳弟子也都跟了過來。
馬鈺的聲音帶著哭腔,對著眾人喊道:
「還看什麼?快去找師父啊!!」
雖然馬鈺是使用縮地之法趕回來的,但是一路上,他依然感覺丘處機越來越重,甚至連雙手都無力的垂在他胸前。
還沒等眾人回應,一個身影突然現身出來。
隨後,一隻手抓住了丘處機的脈門,三指分開,按住寸關尺。
馬鈺知道,這裡是全真教的大本營,不可能有人偷襲,而且能夠以雷霆手段出現,甚至都超過他反應時間的,必是師尊無疑,是以他沒動。
「處機情況堪憂,你把他放下。」
馬鈺聞言,眼眶都有些紅了,一路上他都在想,若是這次師弟真有不測,他一定不會獨活。
「師尊,師弟可還有救?」
王重陽沒有回答,把丘處機扶坐起來,坐在他的身後。
隨後他的雙手猶如穿花蝴蝶一般,瞬間點了丘處機督脈六處大穴、足太陽膀胱經的二十八處穴。
然後他在丘處機的肩膀之處一按,丘處機身不由己的轉動起來。
待到丘處機轉到和他面對面的時候,王重陽雙手一伸,按住丘處機的肩膀,二次出手,這次是任脈三處大穴、帶脈四處穴道、手少陰心經七處穴道。
再然後一掌按在丘處機的頭上,一個筋斗從他的頭上翻了過去。
最後他雙掌發力,擊打在丘處機的後背之上。
丘處機哇的一聲,一張嘴,又噴出了一股血箭,隨後他的身體猶如被抽了筋骨一般,癱軟如泥,直往下出溜。
王重陽一把扶住,對著旁邊揮了揮手。
有兩個道童剛想過來,卻見劉處玄和王處一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那兩人止住了腳步、有些不明所以。
那劉處玄和王處一,止住道童,他們二人卻是親自上前,一左一右把丘處機扶了起來。
「師尊,處機怎麼樣?」
王重陽臉上依然沒有什麼波動,但是他語氣略顯沉重。
「性命保住了,但是經脈盡斷、根基被毀,能否蘇醒不得而知。」
「先送他去休息,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那王重陽聲音洪亮,他並未刻意提高聲音,但是在場眾人全都聽到清清楚楚。
那馬鈺聞言,也是心神激蕩,瞬間淚目。
此時,他心如刀割,無法言語,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馬鈺,是你害了丘師弟,你必須要負責,你必須要負責!」
但是,此時此刻,他能怎麼負責?
前思後想之下,越發覺得這個事情,他實在是罪孽深重。
突然,馬鈺大叫一聲,抬起右手,狠狠對著自己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他的手掌距離頭頂還有一尺的時候,一隻手臂橫空出世,攔在了前面。
然而,那隻手並沒有輕鬆把他攔住,反而被他帶著,奔著天靈蓋拍了過去。
「咦!!」
一直波瀾不驚的王重陽,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詫異的神情。
他對自己的這個首徒非常了解,這個徒弟宅心仁厚,是個實誠的好人,但是對於武功和道法方面的悟性,卻並不是頂尖的。
可以說,馬鈺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三分之一是他的教導,有三分之一是馬鈺自己的努力,而另外的三分之一,則是來自於王重陽唯一的女弟子孫不二。
在入道以前,馬鈺和孫不二可是夫妻。
孫不二的素有慧根,對於修道方面極有天賦,而每次馬鈺遇到疑難,也都是在她有意無意的提醒下,而有所突破。
正是因為對馬鈺知之甚深,剛剛他出手的時候,並未用大力,只是五成力道。
然而居然無法制止馬鈺,這實在是令人驚訝。
此時馬鈺正在自盡的關頭,他不敢託大,全力施為,強行加力阻攔。
終於,在馬鈺的手掌距離頭頂不到一指的地方,把馬鈺的力道盡數卸掉了。
即便如此,王重陽心中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剛剛他可是全力施為,居然只是堪堪攔住,若是他剛剛有所保留,豈不是要害死馬鈺了。
「丹陽,這是做什麼?」
「連仇家是誰,我們都不知道,難道你要處機就此抱屈含冤?」
「就算你想死,也要把話說明白。」
「為師有話問你,到底是誰把處機打成這樣?」
這個答案事關重要,畢竟打碎經脈,壞人根基,這不是小事情。
下這等死手,就算丘處機不死,也會變成廢人,這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王重陽實在不解,丘處機雖然性情孤傲,但是行的正、坐得端,還不至於和人有如此深仇大恨。
周圍的眾人也是心中訝異,也在等著答案。
畢竟,在全真教眾人心中,丘處機的武功、道法是重陽門下當之無愧的魁首。
他們也想知道,到底誰這麼有本事,把丘處機打成這般模樣。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馬鈺再也綳不住了,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直接放聲大哭。
他直接抱住了王重陽的大腿,嘴裡還在嗚咽。
「師尊,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師弟打成這樣,讓我死吧,是我害了丘師弟。」
「什麼?」
在場眾人瞬間呆若木雞,都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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