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如實相告

有什麼事需要下車去說？這一句話埋在心裡，顧辭汐幾乎是要脫口而出，可她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他從未瞧過聶絕塵神色如此鄭重，眉眼間的無奈與不安她忽視不了。他渾身透露出的挫敗與無力感，讓顧辭汐清晰的感受到，其實有些事情聶絕塵也無法阻止，他也不能夠及時挽回局面。

他如此正式的模樣，卻讓顧辭汐忽然有些許的抗拒。她總有一種預感，聶絕塵接下來說的話，也許她並不想知道，也不想聽到。

此時馬車就停在一邊，車夫坐在馬車之上，一眼也未往這邊瞧，目光直視著前方，彷彿他二人就不存在一般，到顯得十分「恪盡職守」。

聶絕塵抬眼望她，下意識的去握顧辭汐的手，他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對她會是多麼大的打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必考慮我，直接說吧。」

顧辭汐等不及的問了這麼一句，可他張了張嘴，話卻壓在了喉嚨里，有些說不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輕聲問了一句，「是不是與我有關？」

聶絕塵能感受得到她身子有些搖擺，手心冒汗，兩隻緊緊握著的手濡濕一片，很不好受。

「顧郝死了。」

聶絕塵的語速平緩，他以為這簡單的四個字他無法說出來，可臨到這時候，他卻沒有任何拖延。他知道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反而對顧辭汐的傷害更大。

他認真地瞧著顧辭汐的表情，只見她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半響說不出話。

聶絕塵的話如平地一聲雷，她聽來只覺得腦中嗡嗡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無法思考，顧辭汐無法去辨別它，辨別這簡單的四個字所代表的含義。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明白。」

「我哥？」後面的字顧辭汐沒有說出來，這是她輕易不能說出口的。顧郝還好好的活著，她不能說這樣的話，說這樣晦氣的話。他還要娶妻生子，他還要代替她孝敬父母，他還與她有過約定。他現在與娘親他們應當就在京城，他們就等著她回去一家團聚了。

顧辭汐此時明顯是憤怒的，可臉上卻一滴滴的留著淚，她擦了幾遍也擦不幹，「絕塵，你怎麼可以說這些樣的話，即便你要與我玩笑，也不應該去拿我的家人說這樣的話。」

她一拳拳的捶著聶絕塵的肩膀，「你把話收回去，這不是真的。我哥怎麼會死？他還沒有娶妻，沒有生子，我就這麼一個哥哥，我還沒有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他知道顧辭汐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聶絕塵也任由她發泄，打不還手，罵不還嘴。如今顧辭汐這番模樣，反而是他想看到的，他知道顧辭汐一定會難過，可哭出來還是能夠好受一些的。

聶絕塵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任顧辭汐掙扎捶打他也沒有放開，這一生他都不會再放開她。

「汐兒，你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永遠的陪在你身邊。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可你的現在和未來我一定都在。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作為侯府的女婿，我自然也是候府的半個兒子。今後一切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侯府受到他人的半點欺凌，我會像保護你一樣，保護你的家人的。」

過了一會兒，見顧辭汐掙扎的沒有這麼厲害，聶絕塵還是慢慢的放開了她，可沒想到這一鬆手，她就一把把他推開了。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這些話的，你是在騙我。」

顧辭汐的雙目通紅，不停地搖著頭，這個消息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接受的。除非她親眼所見。

推開了聶絕塵之後，她抬腿便往馬車處跑，未在等他便先行上了馬車。見她這副模樣，聶絕塵也只好趕緊跟上去，連話也為多說便先與她一同坐上了馬車。如今顧辭汐的情緒這般激動，他不能再讓她獨自一人，那樣一定是要出事的。

「車夫，快，我要趕緊回京，不能再耽擱了。」

「是，夫人。」

說完這句話后，顧辭汐便又重新坐了回來，背靠在車壁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低頭不語，可眼淚還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起初在沒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顧辭汐回家的心情也是迫切的，可多少存了些遊刃有餘。這一路上馬車的速度只是適中，可如今，她卻再也等不了了。她恨不得下一刻便重新回到侯府。無論此事是真是假她總是要親眼見到才能蓋棺定論。

顧辭汐抱著自己的身子靠在角落，渾身透露著赤裸裸的抗拒。聶絕塵也沒敢再過多觸碰她，只是陪著顧辭汐靜靜的坐著，一路上輕聲的詢問，與她說話，可顧辭汐一字也未多說。彷彿就當沒有他這個人存在一般，視若無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知道顧辭汐心裡難受，見她如此抗拒，路程的後半段聶絕塵也漸漸的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她，默默的陪在顧辭汐身邊。

「夫人，侯府已經到了。」

車夫的這一句話，彷彿讓顧辭汐如夢初醒。她先是緩緩的抬起頭來，整個人憔悴異常，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可隨後她就在聶絕塵的眼前，猛地一竄便下了馬車。聶絕塵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之中落了空，隨後也慢慢的垂下，之後也與她一同下了馬車。

等她一下馬車之後，映入顧辭汐眼帘的便是刺眼的白。在路上已經止住的眼淚，此刻又忍不住的流了出來。顧辭汐先是停頓了這麼一會兒，隨後不顧眾人的阻攔，一路狂跑了進去，她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聶絕塵下了馬車之後也緊緊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等到了靈堂之後，看見這種種的一切，堂中停放的黑色靈棺，顧辭汐不想相信的一切真相終於還是血淋淋的擺在了她的面前。

「哥哥。」走進去之後顧辭汐便沒了力氣，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隨後便嚎啕大哭起來。

「哥哥……」

「你不能不要汐兒……」

此刻顧北晏也正站在靈堂之上，見顧辭汐如此模樣之前擦完的眼淚，此時又重新流了下來。

「岳父。」聶絕塵躬身向他見禮之後，才緩緩的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顧北晏想去扶他起來，可聶絕塵仍然紋絲不動地跪在他的面前。

「我們本該早就回來的，是我擔心汐兒身上的傷，所以將消息瞞了幾日。」

「好孩子，你做得好，我不會怪你的。」

他往後瞧了瞧顧辭汐。隨後仍然堅持將聶絕塵扶了起來，「汐兒身子不好，不要讓她太傷心了，既然你們已經回來了，你先扶她下去休息吧。」

聶絕塵慢慢地走過去，伸手去扶她，可卻被她一把推開了，「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著哥哥。」

就在此時，因為得知了她回來的消息，在下人的攙扶下容氏又重新回到了靈堂。

「我的汐兒。」

聽到聲音顧辭汐慢慢的回頭，隨後幾步走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容氏，「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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