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父把我裝在袖子里好不好
乾昭凝接過虯髯大漢手裡的把手，被大漢眼神不善地看著也不慌，一邊推著一邊俯下身子說話，長長的頭髮披卸下來，隨著走動，散發著似蘭似麝的幽香。
「師父，您怎麼就大老遠跑來了？多麻煩呀！說一聲，讓徒兒代勞便是。」
眉目如畫的少年微微頷首，袖子里的手微動，把乾昭凝干擾他視線的頭髮揮開了。
哼，不解風情的笙笙子！
乾昭凝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嫣然一笑，「師父，徒兒一路走來，墨國風光無限，花種眾多，雖說師父有櫻花山莊，但也過於單調，聽說三日後是花神節，師父陪我一塊兒去闊以不？」附贈一枚賣萌嘟嘴甜甜蜜蜜的微笑。
墨笙不置可否，只一圈一圈纏繞著手中的絲線，低頭時眉心的一點硃砂像世間最艷麗的顏色寂靜無一成不變的荒漠，猶如它的主人，唯美而又孤寂，外表白衣勝雪一塵不染，內心坑坑窪窪崎嶇不平難以填平。就像是最精緻的藝術品，從裡面破碎，外面被完美地粘起來，可惜，就如同粉碎太平，裡面的波濤洶湧才最可怖。
推著輪椅上橋，風眠上前見禮，「右相大人，這位姑娘。」
「呵呵。」乾昭凝掩唇而笑，「我居然被叫姑娘了，真稀奇！」
風眠不解，也不叫姑娘，那還能叫什麼？
「三皇子」淡漠的嗓音低沉，聽在耳邊卻特別清晰，「墨國已將祖地歸還，襄城卻是墨國的，風國所為何如今已得到，是還想在墨國遊玩嗎？」
風眠微微尷尬，傳聞中右相神秘莫測，今日一見，與他一般年紀也就算了，右相在他心中就是只說幾個字的神人，如今一開口，倒是就把他噎住了。久在軍營，凡事都以武力值決定，跟這些慣會說話的，他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就敗下陣來。
「剛才聽這位…說三日後有花神節，想必花開滿城，定是風國不曾見過的仙景，本皇子也想留在這裡過幾天再走。貴國該也是歡迎的吧。」
「三皇子一行人眾多，浩浩蕩蕩地，怕是會攪了百姓的興頭，也增添了百姓的擔憂。」
風眠聽罷拱了拱手，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墨國右相面前，他總是忍不住像個學生面對夫子般不敢多言，「右相所言極是，待盟約生成，昭告天下，本皇子定將大軍帶回！」
「三皇子不必擔憂，只是，盟約上寫的不該是襄城換取祖地，而是兩國已襄城為界，為通商之地。」
風眠大喜，墨國富庶，風國所處之地，雖不是窮山惡水，也一直被各國牽制著，發展不起來，如今，墨國願意通商，假以時日，風國和墨國的百姓自會通婚，也解決了他們風國存在的歷史問題。
風國的祖先崇尚族內通婚，一開始是為了血脈不被混雜，可是一代代下來，子嗣凋零，子孫的天賦也平平無奇，後來很多開明之人，開始倡導不同族民互相通婚，但風國歷史遺留問題太大了，同一國的百姓通婚雖然子嗣繁衍問題解決了，但是天賦普遍不高，後來通天官卜了一卦，通達上天旨意，大概意思就是，風國的血脈單一，很多優秀的基因被埋藏起來了，需要和其他國家通婚才可以激發風國的優質血脈特性。
但對於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慣，除非是皇室先動員，才可以以身作則，激勵百姓效仿，可難度太大了，皇族對於血脈的看重程度更重，或許有那麼一些開明人士，但礙於國內形勢，實行起來寸步難行。
後來有人找到了他，提出可以先通過與他國通商，漸漸將兩國百姓同化起來，彼此不排斥了，一直待在一起，天長日久，定會產生感情，那麼就會一直是個良性循環了。
他心動了，說服了他的父皇，畢竟，天神降下懲罰，足以令當權者膽顫心驚，又立下了軍令狀，才得以出師有名，表面上是為了討回祖地，實際上卻是為了以後互通有無。所以，右相主動提出，他多年來的表情管理差點破功！畢竟，這個驚喜來的太快也太大了。
「國內有很多事情需要本相處理，這件事三皇子可以做主同意了，就定下盟約吧，花神節就不留眾位了，想必三皇子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風眠心驚無右相的洞察秋毫，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他的心思在他眼裡一覽無餘，「右相所提，確是本皇子來訪之意，現在就可以立下盟約了。」
他知道，能如此立下盟約是右相本就允許兩國通商，他的目光放得很長遠，心胸也絕非一般人可比。昨日的事，雖沒有傳出來，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是可以瞞得住的，或許說，是沒人想瞞著。
如果他不同意，墨靈軍一出現，局勢定會大轉，而贏家絕不會風國，眼前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復又想到他的雙腿，如此驚才絕艷的少年，終是天妒人怨，連老天爺都嫉妒他的完美，才多出了這一份殘缺。
無法想象，若有一天，這個彷彿世間什麼事情都入不了眼的人能站立起來，是否，眼底的薄霧能盡皆釋去？
看著手中的蓋章的盟約，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一人站著，一人坐著，在夕陽下，一白一紅，都與暮光融合一處，所有人都成為了他倆的背景。
風中傳來女子雀躍糯糯的聲音，「師父，花神節上男子和女子會互贈喜歡的花，然後站在花橋的兩邊，各執一頭紅繩，如果同時拿到了同一條，便是這一輩子的情誼，想想就很美好。」
「騙人的小把戲，你還當真了？」
「師父，你可答應過我了，要陪我一起去的！那我就幫師父祛除內心的煩惱憂愁，這個交易划算吧！」
「我沒有憂愁。」
「是是是，您老是日月精華，晨露甘霖澆灌出來的青蔥小白苗，吃的香，長的白，到頭來，誰為你奔波誰就傻白甜唄。」
「……」
「噯，師父您可別不吭聲，您那心裡小九九我還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