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真男人
在應天府,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不認識李申之的。
聰明人都知道,應天府歸根結底還是李申之說了算。
想要在這裡混得好,或許巴結一個權貴,亦或是有個當官的親戚就可以。但想要飛黃騰達,必須李申之點頭。
否則就算是混得風生水起,李申之一句話也可以讓他變得萬劫不復。
當李申之到達礦坑的時候,礦主也趕到了現場。
礦主焦頭爛額,圍著坑口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到李申之過來,礦主一溜小跑地過去請安:「申之小相公,您來了。」
李申之黑著臉,也不與他打招呼,直截了當地問道:「礦下埋了幾個人?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礦主說道:「這,小民也不曉得埋了幾個人。大概都無法生還了吧。不過申之小相公請放心,我們一定儘早挖開礦井,恢復生產,不耽誤工坊城的建設。」
李申之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復你大爺的產,先想辦法救人!」
礦主被這一巴掌給扇懵了。
救人?從來沒幹過,不知道該從何救起。
李申之多少懂得一些安全生產的辦法,問道:「坑道是怎麼打的?在底下是怎麼個走向?」
「這……」那礦主躬著身子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李申之一腳踢踹在肚子上,將礦主踹翻在地,喝道:「快去找個懂的人來!」
礦主如蒙大赦,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刺骨的疼痛,一溜小跑地去外面找人。
不多時,找了一個工頭進來。
「地下坑道走向是怎樣的?」人還沒進來,李申之便黑著臉問道。
工頭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說道:「申之小相公,請隨我來。」
李申之跟著工頭走到外面,只見工頭指著遠處的礦坑說道:「申之小相公且看,自此豎井入坑,向北半里皆是坑道。然坑下情形複雜,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小相公若是想知道詳情,小民可將坑下大致草圖畫出來。」
李申之問道:「你有辦法救出人來嗎?」
那工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自古礦難者,九死一生。小民覺得救不出來。」
對這些肚子里有東西,對基層情況了如指掌的人,李申之報以很大的尊重,並沒有因為工頭說救不出人而叱責,而是說道:「九死不是還有一生嗎?」
工頭嘆了口氣,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塌方的應該是坑口,而裡面的巷道或許還能保持完整。礦工留在巷道中,三兩天之內應該無大礙。然而想要在三五天之內挖開徒手巷道,絕非易事。倘若用上火藥如開礦般炸開坑口,又恐傷到裡面的人。」
工頭說得沒錯。此時此刻,礦工還活著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將他們救出來,幾乎不可能。於是乎古代發生了礦難之後,救人從來不是第一選項。
即便是在現代也是如此,哪怕表面光鮮如美帝,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的齷齪事。
忽然,李申之靈光一現,想起來曾經看過的礦難紀錄片,裡面有許多的救援案例,便說道:「今天安排工人在哪裡幹活?咱們直接在幹活那段打一個洞下去救人,豈不是更快?」
工頭說道:「工人的大概位置倒是知道,但是坑道距離地面有將近十米,想重新打一個井下去,最快也要十天。況且十米的井打下去,難免會有誤差,萬一偏過坑道,還得重新打洞……」
工頭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
哪怕是玩命地干,成功的機會也只有一次。就算坑道里的礦工們上演了生命奇迹,真的依靠吃老鼠泥鰍喝尿活了十來天,他們只要打偏一次,便會前功盡棄。打偏兩次,礦工們十死無生。
沒有人能在斷糧斷水的情況下存活三十天。
李申之說道:「那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多打幾個洞,總有一個能打到位置。」
工頭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召集人馬的事情需要礦主來張羅,說道:「好叫申之小相公知道,咱的礦上人手缺得很,就算是打洞,最多只能同時一伙人作業,第二伙人都召集不起來。」
李申之說道:「人的事情你不用發愁,需要多少我可以盡數劃撥,一定要保證至少五個洞同時開挖。」
那礦主滿心歡喜,其實他能同時召集三伙人打洞,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跟李申之要人要錢,說不定趁勢還能在救援過程中撈上一筆,挽回這次塌方的損失。
不料李申之卻緊跟著說道:「事成之後,礦上的六成股份歸應天府所有,算是救人的報酬。」
他的那點小聰明,怎能瞞得過狡詐如李申之者,這傢伙可是成天跟世界上最狡猾的狐狸過招的主。
礦主聽到李申之竟然吃相這麼黑,兩嘴皮子一碰就要走了他一多半的股份,頓時慌了神,說話有些口不擇言。
「申之小相公,你可知這煤礦背後的東家是誰?」礦主被奪走這麼多股份,實在是沒辦法跟背後的大人物交代,頭腦一熱,便威脅起李申之來。
「哼!」李申之一聲冷笑,問道:「我管你背後的東家是誰!他有趙構官兒大嗎?」
「趙構?」礦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趙構是誰,被說了個愣怔。
誰知他剛說出「趙構」的名字,李申之便厲聲喝道:「大膽!官家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嗎?給我拖出去,砍了!」
礦主一臉懵逼地被人拖走,這才反應過來趙構便是當今的官家。
他背後的那個貴人,的確沒有趙構官兒大,全天下人都沒有趙構官兒大,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李申之也沒有趙構官兒大,憑什麼要砍我呢?
啊,不對,明明是你李申之先喊出了趙構的名字,要砍頭也應該先砍你的頭才對。
想明白了其中的邏輯關節,礦主正準備喊冤,還未開口便已經人頭落地。
他的腦袋和屍首被掛在了坑口旁的一根桅杆之上,成為李申之嚇唬猴子的那隻雞:
救援不力者,這就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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