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迎難而上

孫海博這些天並不輕鬆，由於他的『固執』，最終與妻子劉艷華不歡而散。儘管他倆算是一對老夫老妻，並且共同擁有一個女兒萍萍。但依照劉艷華強勢的個性，他倆的夫妻關係已經亮了紅燈。

這一天傍晚，孫海博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掃視一下冷冷清清的房間，雙腿一軟，一屁股萎坐在一張椅子上。他忙碌了一天，肚子早已經鬧了革命。可他卻懶得做飯。他的妻子剛離開兩天，倍感頹喪的他已經失去了做飯的熱情和動力。

他靜坐了許久，才慢慢起身。畢竟，空肚子是無法令他安眠的。他響起櫃櫥里還剩下一袋速食麵，打算燒一點開水，湊合一下。

篤篤篤！

他剛要起火，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令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誰呀？」

「是我！」

老李？

孫海博騰騰幾步就邁到門口，信手推開虛掩的房門。

門外站在一個大肚便便的富態男子，正是他的搭檔李縣長。

「老李，你咋來了？快進來！」

李縣長笑呵呵沖他揚了揚手，「我就不進去了。你還是跟我走吧。」

「去哪？」

「到外面隨便找個地方坐坐。」

「這麼晚了，你不用回家陪老婆孩子嗎？」

「呵呵，我已經跟老婆請過假了，今晚想跟你聊一些掏心窩子話。」

孫海博不能再推辭了，立即返身去換衣服。

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這兩位父母官圍坐在一起小酌。無論是店主還是稀稀落落的顧客，誰都沒有認出他們，顯得很不起眼。

孫海博有點餓壞了，顧不上與他的搭檔對飲，而是埋頭狼吞虎咽，好像多少日子沒有好好吃過飯了。

李縣長先是默默注視他一會，終於打破沉寂，「海博同志，你真的要打算重蹈覆轍？」

孫海博頓時凝滯了，過了兩三妙，才緩過神來。他並沒有急躁，而是盡量剋制自己的情緒，「老李，你何出此言？」

李縣長顯得很直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千萬不要忘記前車之鑒呀！」

孫海博又頓了頓，「老李，你知道中國革命是怎麼成功的嗎？」

「海博同志，你是在考我嗎？」

「不，這是很多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呀。我們的革命事業其實在在無數的挫折和失敗積累下，才探求出一條救國的真理呀。」

李縣長沒想到對方會搬出這樣一套大道理，頓時啞口無言。

在極其壓抑的環境下，孫海博緩緩解釋道：「假如放棄谷良鎮以北的幾個村莊和大片耕地，那我們的前任們的付出就白搭了。」

李縣長忍不住反駁道：「實際上他們的付出已經是徒勞的了。」

「不！」孫海博堅定搖搖頭，「前輩們已經給我們留下彌足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刻骨銘心的經驗教訓。」

李縣長露出一副質疑，「難道你認為你能夠成功？」

「老李，應該是咱們。」

「好好好，咱們···難道不會再走前人的老路？」

孫海博先是垂下腦袋，過了一會，才抬起來面朝窗外，上下唇一動，發出意味深長的語氣，「只要我們拿出一名真正黨員的信仰和堅定的決心，就一定會有收穫！」

李縣長似乎心有不甘，「海博同志，難道你···真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孫海博一愣，「老李你這話是啥意思？」

李縣長遲疑片刻，神態突然變得有點激動，「就算在原計劃放棄的地區造林成功，也僅僅是保持一定的成活率，要想徹底成林，絕非是幾年能完成的任務。咱們年齡不小了，已經熬不起了，還是搞一點實業才可出政績呀。」

「老李你的意思？」

「海博同志，我最近接待了內地幾家公司，想必你很清楚吧？」

「哦，他們說要在咱們甘寧搞投資。此事當真？」

「當真！」

孫海博的目光逐漸轉化為一副詫異，「你沒有搞錯吧？人家能看上咱們這個窮地方？」

「看你說的，正因為咱們這裡經濟落後，才有發展的潛力嘛。」

孫海博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如果那些企業家真要在咱們甘寧投資辦廠，你老李可算立下大功呀！」

「你過獎了。如果咱們甘寧的經濟真的要搞起來，還需要你海博同志的支持呀。可你現在，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北部地區的植樹造林方面了。」

「哈哈，對不起呀。只要有利於咱們甘寧的老百姓，我自然舉雙手贊成。」

此時，孫海博腦海里回憶起自己在來甘寧縣赴任之前，上級領導對自己的殷切囑託，不就是希望他把甘寧的經濟搞起來嗎？他瞬間有一點熱血沸騰。

「老李，他們要在咱們這裡搞啥項目？」

「造紙廠，冶鍊廠·······」

當李縣長夸夸其談，孫海博的臉色卻逐漸暗淡下來。

「老李！」他忍不住打斷了對方。

李縣長的臉色微變，「難道你覺得不妥？」

孫海博勉強抑制住自己的不悅，「你所講的都是一些污染型企業。甚至要消耗大量水資源。咱們甘寧環境已經不堪重負了，難道還要接納這樣的企業入駐嗎？」

李縣長苦笑著一聳肩頭，「海博同志呀，請你要認清現實呀。這些企業雖然會對環境造成一些影響，但能給咱們甘寧帶來不菲的經濟效益。咱們應該以大局為重啊！」

孫海博深吸一口氣，「咱們真的要以大局為重，就不該接納這些重污染，高排放的企業。不能再讓甘寧的天空變得一片污濁了。」

李縣長並不買賬，發出了反問，「難道咱們甘寧現在的天空就不污濁嗎？」

「老李，難道你想玩『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那一套？」

李縣長一副決絕，「我們更需要振興甘寧的經濟呀！」

孫海博亦是如此，「我們做任何事都不該以破壞甘寧環境為代價。」

李縣長帶著一副譏諷的口吻，「甘寧現在的環境呢？」

孫海博那副炯炯的眼神里透出幾分剛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的工作重點放在北部地區的植樹造林上，不僅僅要遏制向甘寧逼近的沙丘，還要抵禦那些肆無忌憚的沙塵。」

李縣長沉寂片刻，突然放出一聲冷笑，語氣異常激昂，「海博你的想法簡直太天真了。目前葛辛灘沙漠呈爆髮狀態。你想在它們前進的道路上種活一片胡楊樹，簡直比登天還難！」

小飯館里並不止他倆，店主和現場的幾個顧客並驚擾了，紛紛把目光投向之前忽視的方向。

孫海博的情緒被徹底調動起來，騰地站了起來，在現場眾目睽睽之下，充滿霸氣地回懟他的搭檔，「作為一名黨員，就該有知難而進的勇氣。就像當年我們的先輩建黨時的精神——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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