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結局

孫海博眉毛一眨，「老李，關於如何解決資金問題，我正要跟你商量呢。」

李縣長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你搞沒搞錯，能跟我商量出資金嗎？我又不是一個銀行家。」

孫海博付之一笑，「如果談及貸款，我會直接找馬行長了。這項引水工程將耗資巨大，但憑銀行貸款也不能解決全部問題呀。」

李縣長好奇道：「你到底想跟我商量個啥？」

孫海博遲疑一下，終於鼓起了勇氣，「我想動上級那筆撥款！」

李縣長臉色陡變，錯愕的目光盯著對方，「海博同志，你真想這麼干？」

孫海博同樣露出苦笑，「這是一件沒法子的事兒呀。但凡我還有其他辦法，就不會打那筆錢的主意。」

「海博同志！」李縣長徹底急了，「那筆資金不但有咱們換車的經費，還有咱們廣大幹部改善居住條件的錢呀！你知道嗎？我們很多領導幹部居住條件簡陋，甚至成為危房呀！」

孫海博痛苦地眨了眨眼眸，沉寂了半晌，才發出一聲無奈，「誰讓咱們都是黨員呢，就要承受這樣的苦！」

李縣長心頭一震，濕潤的眼眶瞬間流血莫名的淚水。

兩天後，孫海博支持召開了常委會，再次表明要造林到底的決心.

在座的常委們沉寂了很久，終於有人發聲，「海博書記，為了造福甘寧人民，我們這些黨員幹部苦一點沒啥。可引渠造林可是一項耗資巨大的工程，就算我們勒緊自己的褲腰帶，恐怕還是杯水車薪呀。到時候，這項工程還是會因為資金缺口而陷入兩難呀。」

「對呀！」另一位常委當即附和，「假如是這樣，咱們就太被動了。」

孫海博神情先是凝重，隨即充滿無限的自信，講話也振振有詞，「同志們的顧慮，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我們是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國家，具有無比的優越性。我們就利用這樣的制度優勢，不僅能舉全縣之力，甚至可以得到兄弟縣市的支持。就算遭遇再大的困難，我們也能夠克服和戰勝它們！」

接下來，以孫海博為首的綠化小組正式成立，直接參与甘寧地區整體綠化工作。孫海博本人也把自己的工作重點全部投入到這項工作中。他深知，這是一次輸不起的戰鬥，必須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誓與葛辛灘沙漠進行大決戰！

在以他為首的縣委支持下，魏新民與高鴻博領導的綠化突擊隊深入被沙化地區，開展一場艱苦卓絕的造林固沙戰鬥。

孫海博在掌控全局同時，往往身先士卒.他幾乎把生命中一半時間都衝到了造林第一線.有一次，他不小心失足從一個高崗摔下來，右腿膝蓋無法彎曲，.當時疼出了汗.

他被送回了縣裡醫院拍了片子，結果髕骨粉碎性骨裂.骨科醫生勸他要長時間卧床休息.可是，面對如火如荼的造林形勢，他又如何安心休息?很快，他拖著一瘸一拐的右腿，又出現在造林第一線.

他的助理陳通然無論怎樣勸他，都無濟於事.在他看來，既然自己還能夠行走，就說明問題不大.不就是一個骨裂嘛，慢慢熬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不需要特意去休息.

他的助理以及其他身邊工作人員看他如此執拗，只好作罷.他開始還算比較謹慎，後來感覺慢慢好起來了，就不再當回事了.

距離他摔傷一個半月後，他有一次徒步一個下坡，結果雙腳一打滑，頓時跌倒在地，那條傷腿毫無支撐力，居然彎曲成了零度角.結果，令他尚未長好的髕骨造成二次傷害，徹底崩開了，並且碎成了數段.他再也爬不起來了，只能接受一次負責的手術.

劉艷華得知丈夫出事的消息，心裡非常懊悔，假如自己當初不賭氣離開，留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也許丈夫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同時，她也被丈夫的這種精神感動了，立即從遙遠的省城回到了丈夫的身邊.

孫海博的手術並不順利，由於他右腿髕骨碎得太厲害了，是人家醫生就像修復破碎的古代瓷器一樣，慢慢拼湊在一起，並用數根鋼釘固定好.本來兩個多小時的手術，足足延續了五六個小時才完成.他終於動彈不了了.當妻子出現他身邊時，他不禁落淚了.妻子眼看他的憔悴，也留下懊悔的淚水.

「海博···我對不起你···在你最艱難的時刻···賭氣離開了你···」

孫海博望著泣不成聲的妻子，兩眼瞬間模糊了。此時此刻，他在妻子面前再沒有任何男人的自尊，就像個孩子一樣，扎在對方的懷裡。

在妻子再三勸說下，孫海博不得不離開甘寧。實際上，他清楚自己目前就像個廢物，再也不能在這場造林攻堅戰中發揮任何作用，只能跟隨妻子去省城，做進一步的治療。

孫海博要離開甘寧的消息，不僅傳遍了甘寧縣城，也傳到了谷良鎮以及塘圭里村的造林第一線。

高拴柱、陳勇剛以及魏新民和高鴻博兩代治沙人都聞訊趕到縣城送行。

此時的孫海博只能坐在一台簡易的輪椅車上，面對含淚送別的群眾揮手惜別。但面對高拴柱等人時，發出了殷切的囑託。

高拴柱經過這兩年的辛勞奔波，頭髮已經斑白，尚保持著旺盛的精力，他向孫海博表示，經過這兩年的努力，抵禦沙漠的幼林已經成型，造林也一直保持較好的成活率。相信不遠的將來，甘寧以北一定會出現一道堅固的綠色防線。他向孫海博發出請求，等到最後成功之日，一定要回來看看。

孫海博含淚表示，他只要傷養好了，一定會回來，繼續與他們並肩戰鬥。

可是，孫海博最終失言了，由於他的傷情惡化，長時間處於治療康復階段，在經曆數次手術，不得不摘除了整塊髕骨，落下了輕殘。他後來被上級組織分配到外省省委辦公室擔任副主任的職位，

二十年後，孫海博退休了，並且已經過了花甲之年。他終於可以閑下來了，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回到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劉艷華這些年一直與他相濡以沫，深知他的心結，為了不讓他留下遺憾，支持他再去甘泉看一看。因為他的腿腳不方便，還特意張羅一輛輕型麵包車，千里迢迢奔向了甘寧縣城。

孫海博在妻子陪伴下，眼望著車窗外的綠綠蔥蔥的原野，內心不禁百感交集。

到達甘寧縣城后，已經是傍晚了。孫海博以一個前任老書記的身份受到了高規格禮遇，被安排在縣委招待所。目的二十年的甘寧縣城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孫海博流下欣慰的淚水。他與妻子暢談起二十多年前的甘寧，不時發出唏噓。

劉艷華特意找來一份最近報紙，關於該地區治沙成果的報道赫然在目。

孫海博難掩激動之情，模糊的雙眼無法看清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只好請求妻子幫忙。

劉艷華佩戴一副老花鏡，面對著那篇報道朗朗上口——

甘寧的治沙人經過二十多年的艱苦奮鬥，共計植樹二十八萬畝，改造沙漠十一萬畝，徹底遏制了葛辛灘沙漠向南吞噬的勢頭········

孫海博聆聽著妻子朗讀的一串串數據，喜悅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第二天，他們搭乘的麵包車終於駛向了塘圭里林場。這一次，孫海博沿途所見，再也不是二十多年前那樣光禿禿的黃沙世界了。

很快，一副壯觀的景象映入了孫海博的視野。他趕緊叫司機停車，並在妻子攙扶下走下車。眼前的景色就這樣盡收眼底。

一片片參天的胡楊林就像一列列整齊的哨兵，挺立在車道的縱深，並與不同年代的胡楊樹交相呼應。鬱鬱蔥蔥，層層密密，散發出醉人的涼爽。

孫海博看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風沙肆虐的地方早已經變成了人間奇迹。他奮力向前走路，非常渴望見到創造奇迹的那些治沙人。妻子阻止不住，只好攙扶著他一步一步邁向樹林深處——

呼——

一聲刺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他臉色一變，不好！要起風沙了！

劉艷華趕緊挽住他的胳膊，「海博，快，咱們回車裡躲一躲。」

孫海博並沒有動，而是豎起耳朵聆聽，眼前整片樹林相互搖邑著，發出簌簌的聲響，聽起來是那麼悅耳，彷彿是鋼琴家奏響一曲絕妙篇章。

孫海博陶醉了，仰頭望去，那些挺拔的胡楊樹面對突如其來的風暴始終堅挺著不屈的頭顱，相互吶喊著，直接向惡劣的大自然宣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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