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是一場失敗

黎明將至，蒙恬雙眼遍布血絲，在哪瞳孔的深處，藏著深深的疲憊。

前夜他便是沒有好好休息，白日還有白日的事情要做，又到了一個夜晚沒睡，就算是鐵打的人，也難以抑制身體上的睏倦。

昨夜，他不知道軍隊射出多少輪的箭羽，他只知道，將士們也是一刻沒有停歇，輪番射擊，恐怕數目，幾十萬不止了。

可是在昨夜，他沒有聽到一絲痛苦的叫喊聲，靜靜的，什麼也聽不見，只能聽到弓箭離弦的聲音。

他心有不安，已經揣摩出一絲可能性，但是他不敢確認。

霧氣逐漸褪去，天也逐漸明亮，眾多將士們也是停止了射擊，每個人都是雙目通紅，難以抑制的疲憊開始上涌

其中一名小將領，終於支撐不住，枕戈倒地，若是換成往常，蒙恬必然呵斥，可人心肉長，一夜未睡，就連他這個主將都無法抗住，更別說是普通將領士兵了。

霧氣徹底褪去，只留下密密麻麻的箭羽插在平原上，沒有一具馬匹屍體。

他們昨夜，射了一晚上的空箭。

「怎麼可能！」

蒙恬瞪著猩紅的眼睛，骨頭捏的咔嚓咔嚓作響，他不敢相信，昨夜與眾多士兵努力了一個晚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雖然有所猜測，但在真實面前，還是抑制不住的憤怒起來。

「不好了，蒙將軍！」

剛剛倒地的小將領突然起身，他瞪著還未褪去血絲的眼睛，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

「怎麼回事？」

蒙恬不由問道。

「胡人，胡人來了，離我們很近！」

小將領不由說著。

匈奴作戰，他們最擅長的便是奔襲，來的快，去的快，從不打持久戰，通常便是襲擾。

剛剛到上郡駐紮的秦軍，便是被匈奴襲擾的不行，因為茫茫草原，雖然沒有遮擋，但是馬匹行進的也快，若是能夠用肉眼看見，還未整頓軍備，人便已經突襲到了跟前。

然而秦軍很快便是發現一個事情，馬匹行進會引來震動，他們一隊一隊的人進行奔襲，馬匹踩踏的節奏感很強，很容易辨認。

許多士兵便養成了枕戈以待的習慣，喜歡將兵器枕在頭下去聽，一旦有胡人來襲，兵刃便會傳來震動的聲音，便可以預知預防。

剛剛小將領便是如此，才猛然驚醒，如此說著。

「距離多遠？」

「不過五里！」

小將領說著，蒙恬深呼一口氣，還未等他下達命令，遠處便是一群黑點沖了過來，隨後逐漸放大。

「給我精神起來，準備迎敵！」

蒙恬紅著眼咬著牙，甚至是將自己的嘴角咬出鮮血，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許多士兵也亦是如此，他們起身，咬著乾裂的嘴唇，射擊了一晚，大家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殺！」

一名士兵猛的大喊，他氣勢十足，眾多士兵也是應和起來，紛紛叫喊著。

即便是強弩之末，他們也是當世最為強大的軍隊，任何時候，氣勢上不能輸。

為首的匈奴領隊一身羊皮裹身，手中的彎刀輪轉，帶著眾人也是叫喊道：「掠殺他們，不必戀戰！」

匈奴的人馬便是縱橫而下，一瞬間踏過亂箭，便是衝到了秦軍的營地。

一時之間，場面混亂，無數的喊殺聲疊起，有匈奴人的喊叫聲，也有秦軍自己的。

蒙恬恍惚，他看到一名匈奴人策馬而來，臨近他面前之時，他恍惚的神情突然銳利，便是猛的一劍，將那名匈奴人斬擊在了馬下。

然而在一瞬間，他便是看到許多秦軍士兵喋血，鮮血化作孤形，散落天際，這讓蒙恬呲目欲裂，他踉蹌的走出幾步，便是再次揮劍。

然而很快，一道道身影再次從秦軍之中抽身而出，奔跑出去的馬匹如同過江之魚，飛速極快。

「蒙將軍，不必相送了，這次，看你狀態不佳，便不取你的狗命了，好自為之！」

為首的匈奴人頭也不回的說著，此時蒙恬直覺得胸口有股惡氣，還未吐出，便已經將他憋出內傷。

噗！

蒙恬嘴角溢出鮮血，他的雙眼血絲又紅了一分。

「胡人，我要你死！」

蒙恬說著，便是提起弓箭，拉開一根弓弦，他準備向著遠處極快飛跑的匈奴人射去。

然而弓箭還未搭在弦上，蒙恬的身體便是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蒙將軍，蒙將軍！」

混亂之中，便是有士兵湊上前來，沖他叫喊。

此時此刻，他也是意識褪去，逐漸昏迷。

……

「我勢必殺你！」

蒙恬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大帳之中，他看著周圍圍坐的將領士兵，不由開口：「我昏迷幾時了？」

「大概兩個時辰吧，將軍！」

眾多士兵沒有說話，一個儒生緩緩又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先生。

見方先生前來，蒙恬急忙起身施禮道：「方先生！」

「不必多禮，將軍，此次，真的可謂是一場大敗！」

方先生默然說著，蒙恬眼角低垂，他輕聲道：「是我的失誤，這次死傷多少人？」

此言一出，眾多將領面面相覷，方先生也是露出為難神色，最後，末座的將領道：「本次，死傷一千三百三十二名，重傷七百六十六名，輕傷一千五百六十四人……胡人死傷七人……」

話語落下，便是一陣沉默，一旁的蒙恬氣急而笑：「死傷七人，嘿嘿，我這邊關將領不用幹了！」

然而沒有人接話茬，都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方先生忍不住打斷沉默道：「蒙將軍，有一個消息傳來，始皇帝，將不日到達此地，叫您耐心等待他！」

話語落下，眾多將領打了一個冷戰，蒙恬抬頭，他雙眼依舊通紅說道：「始皇是看我們大敗么？若是讓他知道了這兩次的失敗，豈不是要說我無能！」

蒙恬果然起身，他目光冷峻的盯著眾人，開口說道：「那個敢跟我挺進草原，追殺匈奴？」

此言一出，眾多將領鼻息逐漸沉重，隨即便是一人起身道：「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

隨即眾人紛紛響應，一旁的方先生不由臉色一變，他急忙說道：「將軍，此刻不易出戰，不提始皇命令，就但看將士們還未徹底休息好，貿然在發動進攻，可能依舊是失敗的下場，而且我有所推算，此次不算是好時機！」

方先生說完，蒙恬目光灼灼的說道：「我也知道，但是這口氣不能咽下，秦軍一生從不弱於人，被一群胡人突襲，我丟不起這個人，大家也丟不起，我更不能讓始皇看到我軍大敗！」

「我們要找回氣勢，準備點人數馬匹，隨我出營橫擊！」

蒙恬說著，便是直接揮袖出營帳，眾多將領在背後稱是，而方先生卻是不禁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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