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遊戲人間
遠處,有身著機甲部制服的人在招手。
輝夜洋子略微頷首,那人小跑過來,低聲附語道:「大校,那個學生的筆錄做完了。」
她臉龐給暗光打得迷濛立體,女性下屬屏息看了一會,繼續說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知道了。」
洋子轉過一半身子,發現女下屬還停在原地,欲言又止,問道:「怎麼了?」
「那個學生……想過來找她的老師。」女下屬不知怎麼形容。
洋子蹙眉聲冷,「胡鬧,讓她要麼回去,要麼在邊上等著。」
「是!」
女下屬比小跑更快一分的速度撤走了,洋子揉著太陽穴,回身走去,看到純靠到了一盞路燈下,腳試圖踩著樹影。
她便同樣踏入了昏暗的光圈裡,空氣的光線彷彿調音師的手,撥到了一首恰到好處的寧靜樂曲,她暗道線路功率老舊的路燈,原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洋子沒有提學生哭著找老師的幼稚事情。
純道:「說回你們的人查完公寓,和聯軍兩個軍官套出了情報。」
女人笑了,「好的。」
純:「其實總體上還是一無所獲。」
洋子沒否認。
「不是說損失了好幾個人?」純忽地一轉。
洋子神情從清冷變為了沉重,鼻音吐出「嗯……」隨即道,「調查隊伍回來后,當場有一個人『異化』了。」
「哦?」純提起了興趣。
「幸運的是當時已經靠近機甲部駐紮基地,沒有擴散成大亂子。
「跟我遇到的一樣?」
「不一樣。」洋子肅穆地,眼神里彷彿在警惕什麼大敵,「那個隊員肚子痛,剝開后腸子都變成了細長的蠕蟲……然後瘋了……」
「所以我們目前的推測,也是行動的基點,是聯軍叛徒帶來的那個東西……」
「是一種未知病毒,現在已經泄露了。」
「感染病毒不會有任何感覺,一段時間后則會頭暈流鼻血,開始異化……異化的表現可能是各種各樣,並不規律。至於感染方式,不好說。」
洋子看著純,如電話所言的把目前的情報都露出來,「最有可能的是空氣傳播,傷口組織、血液傳播的可能性反而小,因為公寓死亡的聯軍外勤很多都有野獸般的創口,卻沒有產生異化,當然不排除直接死亡無法異化的因素……」
「按照空氣傳播,可連你這邊都有人產生癥狀了,根本不科學,這下又站不住腳……」
「越水等人一回來后,就被全部隔離,聯軍剩下的人也在請求上級的指示,他們的所見所聞,已帶來了巨大警示。」
「這種病毒極度危險,成長速度快的超出想象!」
洋子說完,靜靜看著男人。
今晚的風恰好是澀谷的方向,雨打濕后,變得寒冷,若是平日,估計會像大海對岸古時候的律詩一樣,暖風熏得遊人醉。
然而那裡的繁華之下,已然陰森幽幽,或許整個東京都不再安全。
洋子早已與部下有了第一次推演,結果不堪設想,她找不到解決辦法,事勢更像能救一點是一點,面前這位擁有神奇力量的男人,會有什麼辦法嗎?
純不語思考著,將對方所知與自己認知拼湊補足。
半晌,他抬起頭。
「東京的人要撤離。」
「東京?」洋子念了一遍這個耳熟能詳的詞,不知對方指的是多大範圍的東京。
「嗯,從外圍開始,一圈圈撤離,每批人都要隔離觀察。」純說道,「這種做法怎麼說……最人道的做法。嚯,西方語境。」
頓了頓,純淡然說:「這也是不可能的,對吧?」
洋子艱難地點點頭,「澀谷都不行。」
「沒事,你表現出為難的樣子幹什麼,本來就是天方夜譚的設想。」純笑道,「不過,若是不能這樣,那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他攤手。
洋子小臉板起來了,她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不屑地哼了聲,「好了,我來找你不是聽喪氣話的。」
再艱難,有比打敗怪獸艱難嗎,再害怕,也不會有比面對怪獸害怕。這場附著於怪獸戰爭之下的小小病毒,絕然擊不倒機甲部。
「行,那我說點有用的。」
純無視女人的不爽,「我能感應到源能,白天的源能測試,讓我與澀谷的一個怪物打了招呼。」
「?」洋子有點懵。
男人身懷超凡之力的確不需要再介紹,「但等等,怎麼扯到源能……源能怎麼感應?你為什麼可以感應到源能?你的力量……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這些問題,是想聽我講一輩子嗎?」
純很自然地道。
而洋子莫名滯了下,卻是後知後覺臉紅惱怒,「你幹嘛?」
純困惑不解,繼而反應有耍流氓嫌疑,但是,站在過去的角度,這真的並無不妥。
「總之,先說眼下。」純無語道,這模樣讓女人越發不爽了,「你就當我有無法解釋的能力,可以感知超凡的存在。源能加速器關閉,我想是核心的東西承受不住我的力量破了,我都沒怎麼用力……你去打開殼子,說不定能看到……」
「重點是,我感知到有一個邪惡的怪物因此蘇醒了。這其中有什麼因果關聯還不清楚,也是我之後要去找的。」
「那個怪物的方位是澀谷方向,如今看來,恐怕就是病毒母體。」
如此,隱藏於東京下的危機,它來源、時間、大致面貌已經呈現在純和洋子面前。
女人斟酌地記下了。
過了一會,待消化信息,純沒再說話,洋子也閉口不語,
女人卻一直把眼神放過來,像是在等他說什麼。
女軍官瞧著木頭般的男人,忍不住說道:「那個合作……」
她嘆了口氣,認真望來,「往後局面無法預料,我們可能需要阿部純你的力量。」
「這個。」純點點頭,「我會去調查病毒母體,得到情報馬上告訴你們。」
「你一個人?」
洋子心裡真想說的:「就這?」
光情報共享怎麼夠,理想的情況當然是這個男人為她,為機甲部所用,哪怕是暫時的。
可洋子見到了純聽到她的話之後的臉龐,有點疑惑,有點自信,登時變為膩想的無限汪洋,像王者,像仙人,是那麼理所應當,自在超然,他好像從沒考慮過屈下於誰,掌控於誰,一介凡人的她,啞口無言。
談話到此告一段落了。
洋子等車開過來,雖然只有一點點路,但以示禮貌紳士,純把她送到了路邊。
白亮到刺目的車燈在街上拐彎接近了,小了一些的雨絲斜斜地浸透秀髮,洋子拉緊了披風,偏過腦袋。
「順帶一提,你為什麼要裝作老師?」
「這個真是巧合,我身不由己。」
「重點是你居然沒被發現,還上了一周的課……」洋子說到這個,就相當無語,「所以是為什麼?」
「運氣好吧……」純訕笑,「當初剛到班上,惹上小霸王了,搬出來回擊。」
「誒?」
洋子微微放大了雙瞳,閃閃的。
手掩住嘴巴,她倒沒有覺得好笑啦。
只是這就是理由啊。
太兒戲了吧?
「阿部純,你在遊戲人間嗎?」微笑的洋子沒有多想,開了個玩笑。
誰知,男人變得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了。她以為對方會淡定地否認,或是淡定地附和,怎樣都有可能,但她沒想到自己會愣住。
上車前的洋子,在臨行前看到純,以霸道總裁瑪麗蘇電視劇里,玩世不恭的男主演的那樣,45度角仰望天空,說道:
「是啊,我在遊戲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