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間很美，不虛此生
山峰之下，無視四周的雪崩，所有大夏軍人都抬頭望著頭頂之上的龐大身影，哪怕是鐵血的他們也本能的感覺到一絲恐懼。
作為優秀的軍人，他們面對過無數深淵巨獸，但是這般親眼目睹天災，卻還是第一次。
一名龍將一臉不甘的看著頭頂之上，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尚且能夠看清身形，他已經無法想象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人類掙扎數百年，真的能夠勝利嗎？
望著那道身影，他忍不住的詢問自己。
「我們就只能這麼看著？為什麼不上去幫忙？哪怕...哪怕只是......」
為首的三星龍將冷冷的說道：「這是你我的任務，我們要相信山上的那一位，你真的以為那樣的戰鬥是一般人有資格幫忙的？
靜心等待，這便是你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
......
山巔之上，老人與燭龍戰在一起，老人身後一尊金色的佛陀浮現，那一道道佛門法印呼嘯而出，帶著浩瀚的力量不斷與燭龍撞擊在了一起。
宋千秋能夠看見老人嘴角的鮮血，他很清楚，哪怕是武道帝王，面對這樣的天災之力依舊有些不足。
他想出手，只可惜老人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天地方圓，唯吾獨尊。
這便是老人的帝王路。
天地方圓之內的暗物質都隨著老人的氣血而來，神威浩蕩，佛門法印不斷的轟擊而出。
身後那尊金色的佛陀雙手結印，一頭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雄獅浮現在了天地之間，三頭黃金獅子揚天長嘯。
黃金神光照耀四方，天地上空光芒絢爛，金色的廣華如水波般蕩漾十方。
黃金獅子騰空而起，朝著那巨大的燭龍衝去。
吼......
獅吼與龍吟同時發出，天地轟鳴，可怕的能量波動席捲八方，刺目的光芒讓宋千秋都眯起了雙眸。
轟隆隆！
燭龍與黃金獅子不斷的廝殺，老人同樣不斷的催動體內氣血，引動四方的暗物質，無畏獅子印不斷轟出，剛猛無比的與燭龍硬撼，那恐怖的力量撞擊在了燭龍的龍鱗之上，發出陣陣鏗鏘之聲。
燭龍甩尾，龐大的身軀撞擊而來，一擊之下，直接將那尊黃金獅子給擊碎了，老人毫不畏懼，依舊結印上前。
身後那尊佛陀化作一尊巨大的明王浮現而出，巨大的手掌隨著他的動作一掌落下。
轟隆隆！
不動明王印。
燭龍雙眸開合，彷彿日月流轉，兩道刺目的光束爆射而出，直接撞擊在了那尊不動明王之上。
砰！
明王崩潰，老人被一擊擊退，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宋千秋手中的誅仙綻放出血色光芒，一道璀璨的血色劍光爆射而出，劍氣森寒，劍芒璀璨，劃破長空的一劍攔在了燭龍身前。
咔擦！
面對這道劍芒，燭龍直接撞擊上來，可怕的劍芒撞擊在燭龍的龍鱗之上直接碎裂開來。
僅僅只是擋住了燭龍一息。
不過這一息也足夠老人反應過來，重新疾馳上前，擋在了宋千秋的前方。
「退！」
宋千秋雖然不甘，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身形爆退，不過在退去之前，誅仙激蕩，劍氣化作一道道漣漪衝擊而去，不斷的撞擊著燭龍的身軀。
叮叮叮......
劍氣落下，發出一連串的撞擊之聲。
再次上前，老人的袈裟之內滑落而出了一枚金剛錐，金剛錐鋒刃駑鈍，卻泛著點點暗紅色的血跡，在燭龍的力量影響之下，這枚金剛錐的鋒刃亮了起來，炙熱的金光迸發而出。
老人握住這枚金剛錐，頃刻之間彷彿有無比磅礴的力量湧入他體內，這一刻他能夠感受到自身力量的飛躍，耳邊彷彿有沉穩的佛音輕語。
這一刻，他將自身的力量催動到了極致，這枚降龍錐有著數千年的歷史，這三百年來，隨著深淵降臨，武者誕生，這枚佛門秘寶也成為了清凈寺的鎮寺之寶。
這三百年來，數位佛陀用它封印了這座深淵門戶，今日老人也將以此鎮封燭龍。
「咄！」
老人一步踏出，彷彿凌空而起，雙手握緊了降龍錐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刺出！
一道金光呼嘯，極致的速度之下，降龍錐落在了燭龍的眉心之中。
璀璨的金光瞬息之間籠罩住了燭龍的身影。
一聲怒吼從燭龍的口中傳出，隨即戛然而止，那狂暴的深淵氣息重新化作碎片回到了那道深淵旋渦之中。
原本足足數十米大的深淵旋渦也隨之縮小到了七米左右，深淵封印，只剩下風雪的聲音。
老人的身影墜落而下。
宋千秋一躍而起，接住了老人的身體，入手輕巧，就彷彿沒有任何重量一般。
落下。
宋千秋眼眸低垂，淚水一點一點的滑落。
老人有些艱難的盤膝坐下，雙手合十，輕聲說道：「千秋，不必難過，我只是先一步走上歸途而已，我很老了，能夠在最後一刻封印燭龍，已經十分滿足了。」
「我知道。」
宋千秋有些哽咽的開口說道。
老人此生已經圓滿，唯一還放不下的就是眼前這個青年，二十年前的事他依舊耿耿於懷，以至於走上了這條入魔之路，「孩子，真的不能放下嗎？」
彷彿想起了那片血色，宋千秋的眼底浮現一絲戾氣，他蹲下身，看著老人，咬著牙，搖著頭。
有些東西不能忘，也不敢忘。
「罷了，我也不能在強求你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仇恨並不是你一生的歸途，想要知道你母親的下落，大夏也只有一個人能夠幫你。」
「誰？」
面對青年的執念，老人最終還是妥協了，看著青年那銀白的碎發，他已經知道宋千秋在入魔的這條路上走的到底有多遠了。
「那個住在未央宮內的男人。」
未央宮！
大夏皇宮！
「一劍遮天，葉遮天？」
老人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攔不住青年，但是他不想讓他死。
宋千秋握緊了腰間的誅仙，習武二十年，他放棄了一切可以放棄的東西，走上了一條極端的道路，如今的他可以說已經走到了絕大部分武者一輩子也看不到的高度之上，可是面對那個男人他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哪怕在他最巔峰的時刻，他也只能接下那個男人三劍而已。
如今更是不如了。
老人溫和的看著宋千秋，這個他親手帶大的孩子，如今終究是到了告別的時候了，「孩子，你應該知道你走的路是條歧路，想要真正的站在那條路的盡頭，你必須重新來過。」
宋千秋苦澀一笑，搖頭道：「師父，來不及了，入魔的代價太大了，我已經沒有從來的機會了。」
老人抬手右手，食指輕輕落在了宋千秋的眉心之上，輕聲說道：「師父便在送你一程！」
一股精純無比的力量從老人的體內湧入，瞬間匯入到了宋千秋的眉心之上。
一道金色的蓮花印在眉間浮現。
一顆舍利子就這般懸在了宋千秋的腦海之中。
佛門高僧，大道舍利，這才是老人最後的饋贈。
當舍利子送出，老人身上的死氣已經越來越濃郁了。
「這枚蓮花舍利就算是為師送你的最後一程，答應為師，好好活著，此生若是有機會，替為師徹底滅了那頭孽畜，到那時，給為師上一炷香，也讓我在那邊一同開心一番。」
「師父...」
宋千秋攙扶這老人，他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別說話，聽師父說，我的時間不多了。」
老人輕輕握住了宋千秋的手，那雙原本渾濁的目光在此時變得無比明亮，如同星辰一般。
「答應師父，重修吧，入魔這條路終究是走不到武道巔峰的，一時的強大終究是有限的，
有著原本的根基，再加上這枚蓮花舍利，你的路會變得寬廣很多，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踏上那條帝王路，
也只有這樣你才有資格去直面那些天災，畢竟你的敵人終究還是那些天災，我輩武者本就是為了守護這個世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記這個初衷。」
宋千秋在老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師父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幫他重新敲開了武道無敵的大門。
「師父，今生今世，我都不會讓天都深淵禍害世間分毫。」
「我相信你，孩子，你要記得除了母親之外你還有家人的，這些年你的外公都在找你，重修之後，先回家看看吧。」
「好！」
得到了宋千秋的答應，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那雙明亮的眼睛漸漸的變得渾濁起來，而後緩緩的閉上。
他怕自己走後，這個孑然一身的孩子會走上一條不歸路，如今與其說幫他重新敲開了武道巔峰的大門，不如說給宋千秋留下一個羈絆...
如今他可以安心的走了。
人生匆匆百年，前半生他踏遍人間千山，後半生他枯坐古剎三十年，他去過兩極之地，他看過世界之眼，領略過人間最美的風景，也鎮殺過深淵天災......
人間很美，不虛此生。
大夏帝國3499年，臘月二十三，天都山脈，清凈寺最後一代活佛封禁天災化身，圓寂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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