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書生意氣，市井生活
陳風華並不清楚這個錢老闆對自己評價這麼高，他只是單純的高興有錢收藥材了。
收購的苦豆子必須完全晒乾，不然交上去賣不上價不說，還有可能在後期保存的時候發霉，真出了問題，最後恐怕還是自己的鍋，還是現在就把事做好吧。
快天黑的時候，陳元明喊著陳風華：
「小華，走，把苦豆子收攏起來！」
陳風華有些不解：「爸，為啥要收起來？咱村裡安全的很，又沒人偷。」
「這不是偷不偷的問題，」陳元明拍了兒子一巴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看樣子當初光讓你看書不讓你干農活是真的不對，你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咱北疆這片晝夜溫差大，這晚上雖然沒露水，但有潮氣。這苦豆子沾了潮氣，不白曬了嗎？現在收攏起來，明天早上再攤開，才好晒乾!」
陳風華紅著臉，他雖然學習成績好，但農活還真乾的少。倒不是不懂常識，而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把苦豆子收攏起來，拿塑料布蓋上，又用磚頭壓好，陳元明感慨的說道：
「唉！這點活放以前都不叫活，現在卻成了大活了！這農民當的……」
這話，陳風華沒辦法接，還是收地的鍋。
兩個人正準備回院子，就聽到一陣陣車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隨後，一輛接一輛的電動三輪車、拖拉機開了過來。
陳風華一看，都是村裡的人，車子上也都是滿滿當當的。
全是苦豆子啊！
他下意識估了一下，這至少得有好幾噸吧！
這是搶著賣苦豆子嗎？
鐵蛋率先跳下拖拉機，大聲說道：
「小華，我這一車苦豆子，你來秤秤吧！這可是兩天的收穫呢！」
「還有我的！」大剛也擠了過來，大聲說道：「我這一車差不多有五百多公斤了！不太干，價格你看著給！」
毛孩也在旁邊，雖然沒說話，看那架勢估計也不少。
不得不大聲，車子不少，至少十幾台，都發動著，動靜可不小。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著陳風華，等著他發話。
陳風華扭頭看了一眼父親。
陳元明笑笑：「那收啊，還等啥？我去開院燈！」
「好！」陳風華知道眼下不是多想的時候，他立刻對鐵蛋說道：「你們幾個的最後收吧！先把車開到院子裡面，幫我來過秤！」
幾個發小自然沒說的，把車子開進了院子最裡頭。陳元明開了院門后，拿出芨芨草扎的大掃把，幾下便把院子水泥地坪上掃出一大塊空地來。陳風華幾個推過來電子秤，上面放著一個大筐，便開始秤了起來。
「二花家的，一百三十二公斤，一塊一一公斤，一共一百四十五塊二，來，把錢收著……」
「兩毛不要了，不要了！」二花家的開心的拿著錢。
這一天就掙一百多，雖然比不上在合作社打工，但那活重啊，這割苦豆子多輕鬆！
「白松家的，二百一十公斤，二百三十一塊！」
……
先前賣了苦豆子的人並沒有離開，而是看著後面的。看數量多的，羨慕，看數量比自家少的，自豪。
不管多少，拿到手的都是現錢！
這年頭種棉花的農民大都不窮了，但今年這政策一下來，預計到手的錢肯定少了不少，能幹的活也少了。
雖然有極少數人覺得挺好，閑著多舒服啊。
但絕大多數的農民還是習慣了忙碌。
現在突然有了能貼補家用的路子，還有活干，多好！
陳風華和一眾小夥伴忙的腳不沾地，最終兩個多小時后，才把所有的苦豆子都秤完了。
主要是苦豆子比較輕，不怎麼壓秤，稱起來比較麻煩，每個過來交貨的人，都是稱了好幾次合計的。
等全都稱完，差不多快十一點了，彭秀蘭炒了兩個菜，陳元明叫吳老二送來兩紮紅烏蘇啤酒，幾個年輕人在院子里喝了起來。
「今天多虧了你們。」陳風華舉著瓶子和幾個人碰了碰，吹掉三分之一，打了個酒嗝，放下瓶子說道：「不然就我們一家三口，估計得干到半夜去。」
「那也是你給村子里辦了好事。」毛孩罕見的話多了些，「這次每家都見了現錢，還是平時看起來根本不值錢的苦豆子，這放以前，根本不敢想！看來，人真得出去走走，才知道更多的事情。光有手機也不成啊！」
「那也得分人啊！」大剛打了個酒嗝，撇了撇嘴，說道：「咱村裡出去的人不少，你看有幾個給咱們村裡人辦好事了？有些人自己都顧不住，還不如咱們在村裡種地的人吶！」
鐵蛋也舉著瓶子和其他人碰了一下，說道：
「這次事情小華辦的好，咱們在村裡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我在這裡把話撂這裡，等到冬天，小華在縣城不方便的時候，這院子里的雪啊什麼的，咱們包了！
還有，小華不在的時候，沒事多跑過來看看，叔叔阿姨需要啥，咱們跑跑腿還是沒問題的，對吧!」
「對對，這個肯定，隨叫隨到！」
陳風華舉著瓶子和幾個人一一碰過：
「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了！」
等吃喝完，幾個人走後，帶著酒意的陳風華看了看記錄單子，這一晚上，收了苦豆子有三噸多，差不多快把自己剛賺的錢給花完了。
這錢，還真不經花！
不過想想當時村裡人接錢時候的表情，陳風華覺得很爽。
合著一個人並沒有多少錢，但似乎一下子將村裡人的熱情給激發出來了。
陳風華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確是辦了一件，不起眼的「大」事！
不過算算手頭還真沒多少錢了，必須得去醫藥公司送一趟貨了，不然的話，到時大家交貨的時候，自己付不出錢，那可就尷尬了。
陳元明感慨的對彭秀蘭說道：
「真沒想到小華能辦這麼件大事！今天你沒看村子里那些人對咱的客氣樣兒！小華，長大了啊！」
彭秀蘭也為兒子驕傲，只是她又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苦豆子……真值那麼多錢？別到時賣不掉就麻煩了！」
陳元明笑著說道：
「你就別擔心了！沒聽說李家老三和老四去縣裡問了，幾家公司都收著呢！」
彭秀蘭這才放下心來。
村子里往常這時候大家早都睡了，但今天卻有不少人家裡還亮著燈。
原本不相信陳風華真收苦豆子的這時候後悔不已。
畢竟信的人錢都拿到手了，還能是假的？
有人在吳老二院子里磕著瓜子說著酸話：
「一開始不是說兩塊錢一公斤嗎？怎麼成一塊一了？」
有拿到錢的卻反駁著這種看似替他們打抱不平的話：
「人家說的收苦豆子兩塊一公斤，你連外面的殼子都交過去，人家能收都不錯了！賣大米的一公斤多少錢？稻子一公斤多少錢？倔娃，你沒去收苦豆子吧？操的什麼閑心啥！」
有些人已經暗暗想好了，明天早上一定早早起來，早早的去自己看好的地方割苦豆子，不然被別人搶先了怎麼辦？
誰能知道早年這連羊都不吃的東西，現在竟然能賣錢，還不便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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