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不如不見的好

吳曉夏被爸爸的話問得不知道怎麼作答，他也知道媽媽裝作不知道，實際媽媽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叫弟弟曉秋偷偷來看他了。可能媽媽真有難言之隱。

於是支支吾吾的說：

「爸爸，也許媽媽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本想來看我，可是看，看了，看了我之後，之後該怎麼辦？看到我哭了，哭得很傷心，她該怎麼做出選擇！我也知道媽媽一個女人養三個孩子不容易，而你一直又不在家，這些年，媽媽又當爸來又做媽，家裡的家務外面的農務，都是媽媽，媽媽一個人操勞，看著媽媽從年輕漂亮，到臉上長滿褶子，我也好想幫媽媽分當家務農務，可是，可，是我，我太小了，也幫不上她什麼······」

吳浩然聽了兒子這番話，感觸很深，雖然他表達不清這層意思，但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個孩子對媽媽的理解和體貼，他覺得兒子長大了，雖然人沒長大，心智長大成熟了！至少他能替媽媽想到養三個孩子不易，還想到媽媽臉上爬滿了皺紋，他是當心媽媽很快就會變老！

媽媽忍心不來，也許她真的不想讓兒子跟著她，長大了什麼也給不了兒子，到頭來還要連累兒子，她沒有好的經濟條件供養三個孩子讀書，再說這農村裡也沒有優越的教育條件提供給他，她什麼都給不了孩子，總不能苦哈哈的領著孩子，跟著自己受窮吧！將來孩子大了，還要娶媳婦，她一個婦道人家哪來那麼多錢供兒子娶媳婦啊。

吳浩然也不想把事情說穿了，等孩子大了，自然就會明白了，明白媽媽為什麼當年把他送走了，於是就說：

「孩子，也許你媽真的養不起你們三個，她本來想將你們兩兄弟給我的，後來覺得你把曉光打成那樣，覺得她沒有教育好你，理虧了曉光，由於曉光跟老神醫回紫霞洞去了，總不能看著曉波無人管無人養，就想到將曉秋留下來換成曉波了！你媽媽雖然心直口快，但也算是一個講義氣的人！走吧，我們去找曉波回去吧！」

吳曉夏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很難接受媽媽不理他的事實，於是說：

「爸爸，我想去看媽媽一眼，哪怕最後一眼，因為這次走了后，可能好久都看不到媽媽了，我不想一直魂牽夢繞的想著媽媽！得跟她告別一聲！畢竟我的童年是媽媽陪我度過的！你說呢？」

吳浩然點頭同意了，因為孩子去見媽媽，也是孫秀萍人生中的一次大考驗。

來到媽媽家，推開門，媽媽孫秀萍並沒有感到意外和吃驚，因為她知道兒子回來了，只不過忍著不去看而已。

吳曉夏看著媽媽不冷不熱的表情，心裡如打翻了個五味瓶，酸甜苦澀辣全在裡面，滿臉的苦澀縈繞心頭。禁不住問：

「媽媽，兒子回來看你了，你怎麼就不高興呢？」

孫秀萍嘻嘻兩聲，回：

「兒子，自從你去爸爸那天起，你已經不是我家的人了，跟你說實話吧，我也知道你想回來跟媽媽一起生活，可你也看看媽媽這樣子能養活你們姐弟嗎？我也不想讓你離開，但媽媽的確沒有那本事能養大你，即使養大了，媽也沒有能力送你讀書，幫你娶媳婦，到那時害得你一輩子打光棍，你會怪我的，媽，也不是鐵石心腸，有能力誰會把兒子往外送，媽不傻！媽知道你回來了，不去看你，就怕看了你后，下不了這個決心，強烈控制著自己不去，實際我比你還想見到你，可惜見了你以後，我又能給你什麼？什麼也給不了，還不如不見的好！」

孫秀萍說著說著聲音硬咽起來，眼圈也紅了。她硬是生生的忍著，不讓自己流淚，她怕一流淚，就無法控制自己，失去理智，再也無法保留僅有的母愛。

愛，愛一個人是自私的，如果是母愛，她可以割捨自己的母愛情節，只要孩子過得比她好，她寧願忍受失子之痛，給孩子換來優越的條件，母愛無疆，就是這麼來的。

吳曉夏已經十歲了，他不是三歲小孩，他已經有了戀母情節，三言兩語是說服不了他的，於是辯解道：

「媽媽，我不想跟爸爸在一起生活，只想跟你在一起生活，爸爸跟我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既熟悉又陌生，表面上他是我爸爸，實際上他什麼都不是，從小沒有抱過我，也沒有提供我的吃穿，等我好不容易長大了，他就把我從你手裡搶走，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你們沒有跟我商量，就把我送人，我又不是雞鴨狗，送來送去的······」

孫秀萍看著滿臉委屈的兒子，就說：

「兒子，媽媽沒有把你送人，只是讓你跟著爸爸有出息，等你大了有出息了，會記得媽媽當初做出的選擇！兒子，只要你跟著你爸，你就會有錢讀到大學不發愁，你爸爸還會有錢給你娶個漂亮媳婦，這才是你最好的生活！媽媽這是為你好，你別不識好歹？」

吳曉夏扭曲著臉，大聲回道：

「媽媽，我可以不讀大學，也可以不娶媳婦，只要跟媽媽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媽媽，不讀大學照樣能好好生活，不娶媳婦也能給你養老送終！兒子無怨無悔！」

孫秀萍聽了兒子的話，有些不高興了，本來控制不了情緒要大哭一場的了，結果兒子說不讀大學，也可以不娶媳婦的話，頓時來氣了，老臉一橫，橫眉怒眼道：

「吳曉夏，你這個傢伙，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老娘一心一意為你好，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這個沒有出息的東西，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想氣死老娘呀？老娘生你養你，就希望你將來有出息，不跟老娘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守著幾畝薄田過日子，你倒好，不讀大學不娶媳婦，打光棍來了，早知道你這麼沒出息，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看看爺爺家領回來的那個二百五，三個兩個搞不清，家裡兄弟不理他，母親死了，他就出去叫化，你他媽的，不會像他一樣做乞丐吧？」

吳曉夏見他媽媽把他的話理解成這樣，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愁眉苦臉的看著怒火中燒的媽媽，結結巴巴的回：

「媽，媽，我，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你，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要去做乞丐······」

「不做乞丐做什麼？不讀書，不娶媳婦你他媽的，混日子呢？你說這樣的狗東西還能給我養老送終，你連自己都養不活，說什麼屁話，給老娘滾！老娘不想跟一個乞丐分子說話，嫌你嘴巴臭，給我滾，滾啦！」

「媽媽，兒子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麼意思？」

「真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為什麼不讀書，為什麼不娶媳婦，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我，我，我，你，你，你·······」

「什麼我我我你你你的，給老娘滾！老娘不想看見你！」孫秀萍操起門前牆上的一根棍子就要打兒子。

吳曉夏並沒有跑，他希望媽媽好好丈量丈量一下他們之間的感情，這時候，姐姐吳曉楠放學回家了，看到媽媽動手打弟弟，馬上跑過去搶走媽媽的棍子，說：

「媽，你怎麼了？弟弟想回來看看你，你怎麼動手打他呀？」

「曉楠，你是不知道你這個弟弟呀，我想讓他跟著他爸爸過，他說不願意，還說寧願跟著我，不讀書不娶媳婦都行！你說說，不讀書會怎麼樣？不娶媳婦會怎麼樣？」孫秀萍有些口乾舌燥，煩躁不安。

「媽媽，弟弟不是那意思，他是說，寧願跟著你，你能力有多大就讀多大的書，如果沒錢了，就不讀，如果有能力就娶媳婦，沒有能力就打光棍，只要給你養老送終就行！你別把他送來送去的，他又不是小狗！」吳曉楠大了一歲，語言能力要強一些，一下就解釋清楚了。

孫秀萍呵呵兩聲傻笑，回：

「死丫頭，我讓你解釋了嗎？他自己都解釋不清，你解釋得清嗎？」

吳曉夏急忙點頭，回：

「媽媽，就是姐姐剛才說的那意思！不用解釋了，我就是那意思！剛才著急表達不清楚，所以，所以被你鑽了空子！」

孫秀萍嘿嘿兩聲回：

「吳曉夏，你趕緊給老子滾，趁現在老子心情好，不想打你！聽到沒有？」

吳曉夏說了半天，還是被媽媽拒絕了跟他生活，無可奈何的他沒有別的辦法，「噗通」一聲跪在媽媽面前，說：

「媽，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留下我吧，別趕我走，我是你兒子呀！你讓我為你做牛做馬都願意！只要不趕我走就行！我保證每天放學回家去後山打豬草，每年給家裡多養幾頭豬，我保證把我那一份做出來，不讓你吃虧，我可以努力的養活自己！」

孫秀萍懶得跟他廢話，叫來幾個人，將吳曉夏拖出屋外老遠一段距離，丟在路上，她立馬鎖上門，帶著兒女就跑了。

等吳曉夏跑回來，看到大門已經鎖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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