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得儘快跑
心裡有了猜疑后,桃夭就也沒有去過廚房,還好那天下午新廚子就進了府,一次還是三個,據說一個擅長江寧一帶的菜系,一個擅長各式點心,還有一個精通葯膳。
翠玉私底下告訴她,這廚子並非是外頭請來的,而是柱東打著元辰的招牌去別家強要來的。
這是替元辰邀功?
桃夭斜瞥了眼翠玉,沒這茬,直接點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菜喚新廚子做來嘗嘗,覺著還不錯,當即就拍板把廚子留了下來。。
隨後,她也懶得列菜譜,讓他揀清淡的輪著做,每日給她做兩菜一湯就好,多了她也吃不完,至於元辰吃什麼,相信不用她操心,府里上下也沒人會餓著他。
可接下來的日子,桃夭沒再見過元辰。
元辰說的忙,比她想象的還要忙,要不是她每晚在半睡半醒的時候,能感覺到身邊有個溫暖的熱源,根本就不知道住他有回來過。
桃夭嘴裡說著不在意,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忙成這樣,還每晚跑回來睡,就算是做戲,這本錢也下得太足了,到底她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他一個王爺這麼委屈。
難不成,真如他所言,他是拿她當成他的妻子在對待?
這個念頭一起,桃夭苦笑連連。
即使她無法忘記南合會被剿滅那天的慘狀,對元辰的怨恨如山高海深,但在她的腦海深處,依舊忘不掉那個純真良善的阿庄。
白天還好,她可以很開心的一個人吃飯;變著法子向套翠玉翠碧打聽王府的大小規矩;逛王府尋找王府戒備破綻,制定逃跑計劃;晚上泡了個舒服的牛乳澡,然後鑽進早就被烘得熱乎乎的被窩裡;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缺失了什麼。
「不準想……」桃夭恨恨的捶床,強迫自己把那一絲不習慣驅逐出腦子,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三個月的相處,元辰早就與她的生活密不可分了,現在簡直是要活生生將那一塊心剮出來。
也許……遠離他之後,一切就會恢復如初了……
下定決心后,桃夭開始逐步的試探自己的自由範圍。
她先是以了解王府為由,讓翠玉和翠碧帶著她在王府四處逛,結果她才發現府里任何的地方都可以由她自由進入,甚至連元辰的大書房,侍衛都不攔她,她還故意在元辰不在府里的時候去過一次,結果也一樣。
但這一逛,她對王府里的戒備狀況也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反正就是,哪怕眼睛能看到的程度,憑她的實力也是跑不出去的。要離開,還得堂堂正正走大門。
她讓人去傳話給柱東,說自己要出門去買衣服和首飾。
她相信這種事柱東肯定不敢私自做主,會跑去向元辰請示,一會兒她就能知道元辰的態度。
去傳話的丫頭回來得很快,說是已經吩咐下去備車了,大概一刻鐘后就可以出發。
這麼爽快?桃夭有都些不信。
但機會到眼前,不抓著的是傻子。
桃夭把手上的蜜棗一丟,起身就往外走,翠碧忙追上去將她給拽住了:「王妃,您別著急,這車還沒備好呢。再說這麼冷的天,您得換件外裳,再加件大氅。」
翠玉也把正在剝著的脆皮小核桃放在一邊,洗凈手就進去給她取衣服,嘴裡也叨叨著:「王妃,您想要買什麼,喚人把店裡最新最好的盡數送進府來由您挑選就好了,何必在這種天出去受那個罪。」
翠碧也湊過來幫腔:「外頭買的比王爺送過來的沒得比。」
桃夭心情很好,各彈了她們一指頭,「並非老店裡的東西才是好的,也不是他們認為貴的才是好的。這買東西不僅要講究一個機緣眼緣,最重要的還是尋的那個過程有意思。」
這些日子的相處,翠玉和翠碧對她是無處不仔細,只不過她們的忠心並非是對她,而是對元辰的。她們一個嘴甜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一個心思縝密,她若是想在她們的眼底子底下逃走,怕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她揀了塊核桃肉丟進嘴裡,餘下的話也說得很直白:「成天呆在這破王府里,我都快悶死了,外頭再冷,也能散散心。再說我還是頭一回來玄城,有些好奇玄城的氣派。」
翠玉驚訝的看著開心的桃夭,也隨著笑了起來:「那一會兒小奴給王妃做嚮導,不管是衣服首飾,胭脂水粉,還是各家的招牌菜和當家點心,保證不讓王妃失望。」
翠碧擰了她一把,才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就你知道,就顯著你能,是吧。」
「我又沒捂著你的嘴不讓你說。」翠玉不甘示弱的把手裡的東西重重丟進她懷裡,外加橫上一眼。
雲熙看著她們笑鬧,心裡也舒服了許多,由著她們給自己更衣,梳妝打扮。有一點翠玉說得沒錯,元辰讓人給她置辦的首飾都是精品,她帶出去幾件,這後半生的吃穿絕對是夠了。
不拿,白不拿,就當他騙了自己一場,給自己的補償了。
一刻鐘后,桃夭發現自己把事情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在王府里,就兩個大丫頭,一堆小丫頭外加一群婆子圍著她伺候,這出個門怎麼可能少人?
三輛大馬車,翠玉翠碧,六個小丫頭,外加三個馬夫、十二個帶刀的侍衛,她這是出門買東西,出門尋個小仇人手也夠了吧,怪不得元辰會同意讓她出門。
有權人的世界,她了解還是太少了。
桃夭磨著牙,肚裡把元辰拽出來罵一百八十遍,扶著翠碧的手上了領頭最大的那輛馬車。
好歹,她是出來了,出來了就有機會。
這天,在翠玉的領路下,桃夭是一路吃,一路買,足足逛了大半天,直到太陽偏西,她才依依不捨的喚人打道回府,至於其它的不妥當的試探,她什麼也沒做。
來日方長,總得讓人放鬆警惕才好。
當晚,她剛換了寢衣散了發,元辰就回來了。
「今天玩得開心嗎?」元辰問。
桃夭沖他翻了個白眼:「你不都知道嗎,還來問什麼。」
「等我忙完了,我帶你去逛。」元辰無視她的冷臉,自故自的說。
桃夭只是斜了元辰一眼,沒理他,自故自的提壺倒了溫白水喝了,轉身上床默默回憶今天翠玉給她介紹的那些街道和方位。
「你在想什麼?」
耳邊突如其來的一句,嚇得她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桃夭連咳了好幾聲,才順過氣,好沒聲的罵道:「咳……咳……若你想弄死我,直接一掌不是更快。」
扭過頭對上元辰半眯著的眼睛,不由得心口一顫,那雙眼睛好像看到她心底去了。
「不要忘了你承諾我的事。」
桃夭差點沒尖叫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強詞奪理:「我帶著丫頭婆子,還有一堆侍衛,你都不信我,那你還放我出去做什麼,不如把我關在府里,關在這個屋子裡,或者打斷我的腿,那就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離開了。」
元辰沒有應她這過激的話,緊抿成一條線的唇卻微微揚起,勾出了一抹嘲諷。
桃夭見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他真是太邪了,比傳聞中的更可怕。
她得儘快找機會跑,跑得離他越遠越好。
她把心一橫,頂著元辰的冷眼,硬著頭皮撲過去揪著元辰的衣領罵道:「你讓我不要忘了承諾,那你可做到了對我的信任?」沒等元辰開口,她鬆開手將他用力一堆:「可別說那些人都是派來保護我的,我可不相信玄城裡有誰敢動你的人。」
元辰不著痕迹的嘆息了一聲:「他們會聽你命令行事。」
「呵呵……」桃夭笑著,笑容沒有達到眼底。
但從這一晚之後,桃夭就拿出了十倍的耐心和演技,裝出慢慢妥協的模樣,越越對元辰溫和了起來,也在翠玉和翠碧的「勸說」下開始接手王府的一些瑣事;甚至瞧著茶包,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喂上一喂。
只是她鐵打不變的是,每隔五天,就要出府一趟,或許是為了買衣服首飾和脂粉,或許是去嘗嘗某家店的招牌菜,或許純粹的只是想出來看一看逛一逛。
也許是元辰又交代了什麼,出門用什麼樣的馬車、帶多少人,帶什麼樣的人、去什麼地方,都由她說了算。而且出門之後,所有的下人也都對她的命令言出必從。
當然,桃夭依舊是什麼不該做的小動作都沒做,一直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
她心裡很清楚,機會也許只有一次,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日,她又跟往常一樣,帶著翠玉和翠碧來了尚珍樓。才進大門,她就瞧著樓梯邊伺候的一個丫頭腰間,掛了一個眼熟的如意結,眼皮狠狠的跳了兩下。
「夫人,樓上請。」女掌柜謙卑的在前面領路。
桃夭又偷偷用眼角餘光往那丫頭腰間瞥了一眼,這次她敢肯定,那是柳家二表姐親手編的如意結。
可是,二表姐的如意結怎麼掛在了一個丫頭身上。
她心跳如鼓,覺著這件事肯定不是巧合,說不定就是沖著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