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以後就是綾小路了

「那是結城真涼吧？學校的大美人誒！」

空美町，空美高中。

冬季的寒意剛剛褪去，春意初升，枯黃的柳樹枝丫上正生長著嫩芽。

陽光悠悠地穿過樹葉間的空隙，透過早霧，伴隨著灰塵，一縷縷地撒在操場的草地上，光線斑駁。

穿著死庫水般體操服的女生匯聚一團，高中一年一度的體測正在跑道里火熱地進行中。

「結城真涼…」

「大腿，九十分！」

「臀部，九十五分！」

「腰圍，九十八分！」

「胸……呃，算了，勉強六十分吧。」

「不過臉蛋，結城同學是絕對的一百分！」

課間，不安分的學生透過窗戶打量著正在操場體測的女生，都穿著輕薄的體操服，白花花的大腿看得讓人晃眼。

一名膚色白皙，五官清秀的青年坐在靠窗的第一排。

他翻閱瀏覽著日本古代歷史書，相比於旁邊的喧囂，顯得十分安靜。

幾名同學仍湊在窗戶，喧鬧聲不斷。

「結城同學是不是沒有男朋友？每次看到她都想戀愛啊！」

「東野君，你不是有女朋友嗎？小薰醬也很可愛啊。」

「別跟我提那個碧池了，最近老師突然查早戀，查到小薰醬頭上了，本以為這下完蛋了，結果查出來她男朋友不是我!哈哈哈哈哈這群老師真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嗚草！」

「哦哦，抱歉，東野君，沒想到小薰醬會這樣，不過草是什麼意思？」

「唔嗯…我也是聽綾小路君說的，似乎是一個優美的漢國語，鄰國的人們喜歡在情緒高昂的時候用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這樣心裡的悶氣能夠完全抒發出來，剛才說出來，感覺舒服多了。」

「綾小路君好厲害啊！什麼都知道。」

「畢竟是年級第一嘛！」

綾小路真尋無視兩人，繼續翻閱著古代歷史書，拿著水杯淡定地喝著水。

他在一個月前突然穿越過來，重生在這個叫綾小路真尋的人身體上。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說，但還是說一下。

他跟綾小路清隆沒有任何關係。

言歸正傳，他上輩子的死亡原因，只是為了救一個淘氣的小孩，然後被闖紅燈的卡車碾到臉上，血液流淌了一地。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難過，反而有點想笑。

因為被卡車撞過的人都不簡單！

說不定現在，自己在原來那個世界已經成了英雄。

受人讚譽，或受人讚揚，紅白花圈一掛，鞭炮響起，贏得了生前身後名。

想想，自己的一生也算完美結束，在自己的哭聲開始，在別人的哭聲結束。

他還有一個愛啰嗦的妹妹，總喜歡在自己耳邊囔囔：「哥哥，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我只有哥哥？」

現在好了，現在連哥哥也沒了。

死後唯一的願望，那就是期盼自己的死能換來小妮子下半生富裕，至少也得賠個十幾萬才好？！

足夠供她上大學就行，衣食無憂，也算是自己為她做的最後的一件事。

至於他自己，沒什麼可遺憾的，讓記憶隨著破敗的身體埋葬在泥沙里，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等他醒來的時候，睜眼卻是刺目的陽光。

死亡，即是初生！

躺在醫院，頭部似乎受了傷，直到一個星期前醫生才讓他出的院。

經過一番詢問，他這才知道，這裡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融合記憶后，得到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並不多。

只知道這裡叫空美町，一個東京邊緣的小鎮。

爸爸是外地人，母親是本地土著，典型的大和撫子，記憶中還是一位祭祀的巫女，溫柔賢惠，漂亮清麗…

他要想更深入的了解信息，但是記憶有限，只能到學校的圖書館去找相關的書籍。

但是書上記載的內容和他記憶里的似乎有些出入。

他大學時《鬼滅之刃》大火，所以他就萌發了學習日語的想法，但人太多，只選到了日本歷史，所以日本的發展過程他大致有所了解。

從日本最開始的繩紋、彌生時代，再到後面的奈良、飛鳥時代，在這個世界，順序似乎全部顛倒混亂。

只有日本戰國時期與他那個世界相似，對應的時期大致是明朝年代。

窗口旁，男生間的氣氛突然熱鬧起來。

「綾小路君，結城同學好像找你！」旁邊的男生看過來，喊了他一聲。

綾小路合上書，朝著窗外看下去。

結城真涼漂亮的臉蛋面朝著他，一身死庫水套裝，黑色的髮絲掩映著冷漠的美眸，氣質出眾清冷。

同時，她高傲地朝著自己勾勾手，他立馬領會。

渴了，她要喝水！

「……」

綾小路真尋只能起身跑下去。

結城真涼同學本來是隔壁班的學生，又是學校的人氣偶像，綾小路雖然長得帥氣，但對於結城同學，仍是沒有認識的機會。

畢竟在學生時代，身材好的美少女永遠都排在第一位，冰冷的高嶺之花，遙不可及。

直到去年冬季，他和結城真涼第一次相遇，在公交車上發生的事情。

車上的學生很多，綾小路只能站立在人們的縫隙中掙扎。

因為路面積雪，車子忽然晃動了一下，他不小心手滑，搖搖欲墜時，手裡突然不知道拽到了什麼東西。

等到他爬起，睜眼便看到手裡的百褶裙，以及眼前露著白皙大腿的少女。

伴隨著其他人詫異的喧嘩聲。

他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似乎把人家女孩子的裙子給拽了下來，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周圍的學生錯愕、驚訝、面紅耳赤，赤裸裸的視線全部看向他…

綾小路真尋簡直羞恥到爆炸！

當場社死。

不過還好，女孩裡面穿了安全褲。至少人家女生沒被其他人佔了便宜。

但是她的面子算是落下了，而且落得很厲害。

下了車后，綾小路真尋在路邊被女孩甩了一個愛吃的大嘴巴子。

她只是眯著眼睛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你很勇哦！」

然後甩包徑直離開。

綾小路真尋只能認栽，誰叫自己突然幹了件蠢事，這巴掌打得沒毛病。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女孩就是眼前的結城真涼，結城家的大小姐，坐著公交車出行的貴族千金，以及學校的超人氣偶像。

從其他人的眼神中，綾小路就知道自己以後的人生多半不會安靜了。

從那以後，他在學校也就多了一個綽號：獵手！

名字聽起來高大上，但實際並不是。

獵手，就是在公交車上把女性當作獵物下手，然後進行某種咳咳的行為…

或許，痴漢這個解釋更為貼切。

所以，在學校里總會有人戲弄喊他：「獵手君！」

這是一個不友好的名字。

綾小路本深信不疑，他和結城真涼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直到一個月前，雪白的冬季開始入春，剛開學不久，卻又下起了大雪。

學校為了響應小鎮里的號召，祈福新的一年獲得大豐收，組織了一場打雪仗比賽。

終於，綾小路又見到了那個漂亮的女孩，結城真涼，她是隔壁班的同學，離他只有一牆之隔。

結城真涼也認出了他，還朝他揮手打招呼。

綾小路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驚訝。不計前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大度的女孩。

果然，日本的妹子比較適合談戀愛。

隨後，打雪仗如火如荼地開始了，高二四個班分成兩隊，結城真涼所在的班級就在對立面。

抓起雪粒，捏成一團，然後狠狠扔向對手，這就是打雪仗的標準流程。

當然，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

但有人卻從地面撿起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裝入雪球中，然後默默地混進人群里……

一團黑影在綾小路的眼前迅速放大。

砰！

「快來！綾小路君被砸暈了…快來幫忙！」

「是誰扔的？把綾小路君給砸壞了。」

綾小路真尋腦子裡一陣嗡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見血液染紅了白雪。

視線一片迷糊。

手裡抓住黑色的球狀物，實心的。

他咬緊牙關，緊緊握住不鬆手，這是證物，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醒來就是趟在藥味濃重的醫院裡，額頭上還有著一片淤青和血紅…

綾小路真尋躺在床上，看著手裡的東西直愣地發獃，他手裡還死死地握著一塊石頭，居然有拳頭辣么大……

想想自己最近跟誰有仇……

如果有，那絕對是她，那個大小姐，結城真涼！

啊！那個爛女人！！！！

下手真狠！打一巴掌就算了，還拿石頭往死里地砸。

不僅如此，還辜負了他的心意，剛剛還認為她是個適合戀愛的好人，下一秒就打了臉。

綾小路氣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按在教室的書桌上，屁股打腫。

當然，他現在並不是不能理解結城真涼的屈辱。

畢竟女孩子當眾出糗，被人恥笑，尤其是因為時尚的百褶裙里穿著low到爆炸的安全褲，還被這麼多人看到，這成了結城真涼一輩子的黑點。

有時候還會聽到：「不會吧不會吧，結城同學可是大小姐，裙下不會還穿著安全褲吧？哦呼呼…真是小孩子氣呢！」

相比於結城真涼受到的嘲笑，綾小路真尋卻因此出事了。

大概就是為了迎接新生，兩個世界的自己開始融合了。

他醒來后才發現自己和綾小路的意識融合了，他不認識這個人，卻擁有著他的記憶。

走到醫院的衛生間，看著裡面的鏡子。

一模一樣的面容，眉眼唇鼻，臉的輪廓，幾乎和他沒有任何區別。

自己就是這個人，這種結果讓他遙遙呆望了許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者說不知道他是不是綾小路真尋，還是前世的自己。

或許，兩個都是。

兩個世界的記憶都是如此的深刻，讓他一時分不清楚。

大概自己和他不分彼此。

所以…

「我以後大概就是綾小路真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