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炮灰
穩定的節奏可以舒緩驚馬,讓驚馬踩著節拍慢下來,並再次讓騎手控制。
或許是驚馬跑累,也或者是馬屁不疼了,隨著許央他們一起喊著齊步走的節奏,這幾匹受驚的戰馬真的慢下來了。
許央逮了一下韁繩,胯下的戰馬又開始隨著韁繩轉頭。
「在那邊!」
宋老生已經攀爬到城牆的中間了:「二哥,箭!」
李世民已經抓住弓了,背手從箭壺抽箭,卻抽了個寂寞。
在驚馬背上騰躍,又被驚馬帶著飛奔,僅剩的幾支箭,零散的插在箭壺中,都被顛簸沒了。
這……
一干人眼睜睜的看著宋老生繼續往上爬,居然有點望洋興嘆的感覺。
「誰幫我一下,我還是控制不住!」
大家扭頭一看,才發現劉弘基還抱著馬脖頸……他的馬不是控制住了,而是下意識的跟著這幾匹馬。
眼看宋老生就要爬上城牆了,誰有心思管劉弘基?
許央抽出工兵鏟,將工兵鏟倫了兩圈,大喊:「著!」
工兵鏟真就飛出去了,並不是朝著宋老生,而是宋老生的上方,就是拽著宋老生的繩索。
工兵鏟即便是打中宋老生,也很難對著甲的宋老生造成太重的傷害。
只要他爬上,或者被城牆上軍卒拽上去了,這點傷不算事。
許央必須得選擇用工兵鏟去斬斷繩索,而不是去擊中更容易的宋老生本人。
許央的工兵鏟,帶著眾人的目光,一直響城牆上飛去,誰也注意到,劉弘基爬在馬背上,嗖的一下就從人群中穿過去了。
「干斷了!」
工兵鏟真的將繩索斬斷了。看見工兵鏟在城牆上頓了一頓,那宋老生就往下掉了。
掉下來的宋老生,命運已經註定了。
所有人都看向許央,這首功許央已經拿定了。
突然聽到兩聲慘叫,大家才順著聲音看去…~
巧不巧的,劉弘基這個憨貨,被驚馬帶過去,居然幫宋老生擋了一擋,宋老生是先砸中劉弘基,才摔在地上。
宋老生起身,迅速拽出腰刀,瘋狂的砍向劉弘基。
這時候再攀爬城牆是沒希望了,只能是搶奪戰馬,才有一線逃走的可能。
劉弘基被宋老生那一砸,被砸暈了,矇頭轉向間就看到宋老生的攻擊到了。
要說宋老生是徒有虛名呢!自己先手,還是偷襲,居然一招就讓劉弘基轉守為攻了。
一干人驅馬向前,等到了近前,劉弘基一手提著宋老生的人頭,一手拿著還滴啦血跡的橫刀,咧著嘴正大笑。
就有這樣的狗屎運!
戰打到這個程度,已經沒什麼可打的了。從喊出宋老生被斬殺開始,宋老生的大軍就潰敗了,就有丟下武器等待接收。
許央幾人不得陪著咧著嘴大笑的劉弘基,相當慢的速度回營。
「不急不急!戰馬都傷了,驚了,這不得好好安撫才對嗎?順便也讓他們知道,宋老生確實被斬殺了!」
劉弘基這時候特會說,絕對不提是自己控制不住驚馬,被掉下來的宋老生差點砸死。
從鼓舞士氣方面也不能這樣說……六七位己方的大將追殺一個宋老生,若再說是撿便宜撿的,沒臉說呀。
一個個只能憋著氣,順著劉弘基這般炫耀,黑著臉給人家劉弘基做陪襯。
「許央,這事……」
「二哥,提也別提。你總不想軍中出現爭搶功勞的事情發生吧?事實上,宋老生也確實是劉弘基斬殺的。」
「這對你不公平!」
「二哥,公平不公平是只有你心中有即可,我不在意論功行賞。」
表忠心拍馬屁有時候還是需要的,有這樣不落痕迹的機會,許央懂得把握。
果然,李世民很是用情的想拍許央的肩膀,只是在馬背上,許央就伸出手做了一個擊掌的動作。
兩隻手掌拍在一起,其中的含義…~各自領會了。
城外就剩下接收降兵的事了,更是需要迎接中軍。這時候,李淵的中軍也到了。
許央又換了一匹戰馬,很規矩的跟在李世民一側,坦然的看著劉弘基帶著宋老生的人頭跟李淵顯擺。
李淵很開心,這會兒是真的開心了。
「諸位,宋老生被斬殺,但霍邑城還沒打下。現在命令各軍,生火造飯,各自安排好值夜巡邏,待明日,我大軍壓上,一舉拿下霍邑!」
「令,各軍將領務必儘快記錄呈報將士們的軍功,待大軍拿下霍邑,論功行賞!」
就李淵大軍的現狀,許央覺得自己又會是沒得賞。再說了,自己現在是僅次於李世民的右軍副將,再賞又能賞什麼?
想了想,還真如唐儉所說,讓李家記著人情,欠著賞功,在現階段比兌現了賞賜更有益。
第二日的攻城戰……也不能說是攻城戰了,幾乎是大軍開到城下,城門就打開了。
段志玄對劉弘基砍下宋老生的人頭很不服,一開戰他就帶著人爬雲梯了,還是第一個登城的。
可惜,他剛到城頭,這邊的城門打開了。不過,段志玄還是在李淵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郎,若沒有許央驚馬,宋老生早逃進城了!我就是看不過劉弘基那小人得志的樣子!」
「本該是咱們右軍的首功,就這樣被中軍拿走了!」
段志玄對於自己出風頭的理由,許央是相信的,李世民也信。
他就這樣的人。
「志玄,打下霍邑只是我們出兵的第一站,不是終點。如今的天下,註定我們要有太多的戰要打,還是大戰、惡戰。」
「一時的撞大運,不可能永遠撞大運。我等又何必在意這點微末之功?跟著二郎,你還擔心沒戰打?還擔心立不下戰功?」
許央絕對不是有意的,真的沒有什麼挑唆的意思,至於李世民聽出別的意思,那是他自己的事。
這幾句話,單從字面理解,那就是字面的事,若是想多了,也可以隨便想。
李世民或許這時候還沒有體會,等李淵稱帝了,有些事明確了,他自然就有體會了。
霍邑城拿下,李淵在慶功,也在論功行賞。
許央的功勞再一次累計了,等同李世民哥倆和柴紹這個女婿。
不過,這一次,李淵很大方的給予了許田和許江賞功,不計較許田和許江奴僕的身份,直接給予他倆輕車將軍的封賞。
「主公,這李淵老兒有點意思,真當這封賞咱在乎似的。」
許江很不屑。
「你以為李淵真那麼簡單?封賞咱們兩個,就等同於封賞主公。」
「現在他因為檄文喊的太高調了,沒法做君王的主,只能在他一個唐國公許可權內封賞。」
「主公的功勞封賞已經超出了一位國公能封賞的許可權,只能對咱們封賞了。」
「別看這小小的封賞,特別是對每位將領的部曲親衛封賞,他這是有意將這些能戰之士從各位將帥身邊拉出去,為己所用,還能博一個論功行賞不計出身的美名。」
「這樣就能多出一群感恩戴德的那個…~主公所說的炮灰。」
「你看吧,那些觀望的河東盜匪義軍,這幾天就該來了。」
許田分析的沒錯。李淵在霍邑有點待的久了一些,似乎不著急南下。
至於另外的,還是出現了領了封賞,有了職銜從原主公身邊脫身的。
至於墨家……那姚天就任霍邑郡丞,便偷偷的來請示許央該如何做。
「姚天,你家的堅守,應該有體面而有尊嚴的生活。就在霍邑待著,等我招呼的那一天。」
「這是師門關於機關一道的理論學問,你抽空研習,不懂了寫信問我。」
許央將自己抽空將數學和物理很基本的知識點,編寫的小冊子,贈給了姚天。
許央可沒準備讓自家的門徒做炮灰。
果不其然,這幾天一直就沒有斷絕帶著人馬來投奔的義軍,一撥接一撥。
原本出征前的三萬大軍,算上這次打霍邑的死傷,到現在差不多八萬大軍了。
李淵這幾天不停的賞賜,把作為一個國公封官許可權用到了極致。
想要太大的官……那不行,就是再怎麼,那也得等進了長安,扶持了明君之後。
「不能再等了!這樣耗下去,長安的準備就越充分。」
許央覺得李世民是見這天下英才都是投靠他爹,甚至有不少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在河東之地早就拉攏好的。
大概有六成來投奔的義軍,都是由李建成帶著去拜見父親大人的,李世民能耐得住已經很不容易了。
「二哥,多接納些義軍,對於我們進關中也是有好處的。關中之大,駐軍之多,我們不足三萬的大軍,確實少了些。」
「二哥,打戰總還是需要炮灰的!」
「炮灰?」
李世民對這個詞有點不理解。
「就是為了一個大的目標,不得不為之犧牲的人。」
李世民很有深意的看了看許央。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心情也稍微好了點,就跟許央兩人巡視霍邑的城防,權當散心。
李淵將城防交給了李世民……該不是李世民對此也有怨言吧?李世民沒說,許央也不會問。
積怨積怨,只有積累起來的怨氣才銘心刻骨。
許央似乎理解李世民發動玄武門的心理變化了。
正想著玄武門,許央就看到一位與玄武門之變關係很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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