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棄徒
就是那一聲嬌喝,讓許央想起來了。
據歷史記載,李淵在太原起兵時,李淵的女兒李秀寧,就是後世娘子關的命名人,在鄠縣拉起了一支隊伍。
許央已經意識到,這恐怕是鬧烏龍了。
這時候在長安周邊活動,不是隋軍,還是婦人,不是李秀寧的隊伍又是誰?
所以,他再給了那人一擊,聽到女聲后,立刻止住了韁繩。
許央心想:幸虧心存收服他們的意思,否則自己這一擊不會只用五成力道,還是僅僅讓對方兩臂發麻。
若是自己用全力了,馬槊尾桿點準的脊椎絕對會直接碎裂,讓人全身癱瘓。
想想也后怕,若是那般,自己以後怎樣見柴紹?恐怕李淵也會發瘋,把自己直接亂刀砍死。
許央在衝鋒即將接觸的時間,還能自若的變招,並且輕鬆的穿過三人的攻擊,而自己只是雙臂發麻,丟了武器。
李秀寧就知道人家是留手了。至於情急之下那一句奸詐……這少年也確實奸詐,簡直太奸詐了。
不過,聽到那少年郎喊出自家夫君的名字,李秀寧也是怔了怔,揮手制止了段綸和李神通繼續攻擊,看著許央:「你不是隋軍?不是屈突通部屬?」
得!果然是這樣!
「屈突通還沒資格做我的上官。諾…~」
許央拽出裹在脖頸里的白巾:「我是許央,唐國公帳下右路副將,李世民乃是我上官。」
「你是二弟部下?父親已經帶兵渡過黃河了?」
李秀寧絕對不是那種無腦的婦人,之所以在聽到許央自報家門后,接二連三的問題,是……是一種最真切的情緒流露。
雖然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一個女人要壓抑著心中對夫君的思念,控制住對父親家人的擔憂,還要處處時時警惕。
在這樣的心裡壓力下,還不忘招募人馬,為父親分憂。這需要多大心臟,需要怎樣的心理抗壓能力。
許央記得後世見過評論,說柴紹是渣男的代表……這時候見李秀寧這般的驚喜,那種思念的情緒溢於言表,也覺得柴紹有點渣男了。
柴紹在跟許央和李世民飲酒時,總是喝高,甚至沒幾杯就高了。
絮叨對自己夫人的愧疚,對夫人的思念,對夫人的擔憂。
每當那時候,李世民就會表現的特愧疚,也會莫名其妙的對楊廣罵娘。
卻從來不會說柴紹扔下自己的姐姐做的不對。
許央有時候不理解,當看到李秀寧這樣的表現,心裡總覺得所有人都欠這個女人。
「許央見過三姐!」
許央下馬,隨手丟掉馬槊,躬身施禮。
「你告訴我,我父親已經過河了嗎?」
「回三姐的話,唐公主力尚未過河。二哥率兩萬大軍渡河,小子為先鋒。」
李秀寧的臉色,就在那一瞬間稍微有些失落,瞬間有欣喜了:「許央,你是說河東郡打下來了?」
「還沒有!不過,帥帳議定,不管河東郡,留少量部隊圍而不打,大部隊全部開拔渡河。」
「取了長安,河東郡就是孤城,不足為慮。」
也就在這時候,許央向後揮手,示意許江前往渡口,去看看大軍是否渡河了,重點看看柴紹是不是已經渡河了。
許央暫時沒有跟李秀寧說柴紹在李世民的軍中。
為給她一個驚喜也好,還是說需要敘說更多的事情也好,並沒有讓李秀寧著急著往河岸跑。
丟下夫人幾個月,將夫人置於險地。柴紹應該多跑這幾步路。
這時候,雙方才丟開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三姐,紮營吧!順便把你們埋伏在十里地之外的大部都叫回來…~」
許央這話讓李秀寧三人驚的合不上嘴。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許央。
十六七吧?應該就這個年齡。武力值驚的嚇人,還是這般料事如神。
「別那樣看,我也同樣我埋伏下的隊伍一併開過來。咱這也算是會師了。」
許央也很開心,特別的輕鬆。
本以為自己這五千人是孤軍,沒想到倒變成了找到大本營了。
這邊居然已經把長安周邊快全打下了,還有七八萬的大軍…~這幾乎與李淵的主力等同了。
許央正與李秀寧三人互通信息,各自敘說對方關注的事情。就聽見一匹如同急遞的快馬聲。
馬蹄聲急促,甚至能從馬蹄聲感覺到主人的那份急切。
李秀寧呼一下站起來:「許央會不會是二弟渡河出了問題?還是說主力部隊有軍情?」
許央沒動,只是李秀寧臉上的焦急,讓許央不忍繼續捉弄了。
「三姐,是柴紹出了問題,他著急!」
許央話音剛落,已經能看見柴紹在拚命的抽打戰馬,瘋狂的向這邊奔。
「夫人,柴紹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人還離得很遠,聲音已經傳過來了。
許央眼看著李秀寧臉上的淚,就那樣無休止開始往下淌,順著略顯凹陷的臉頰,流淌到清廋可見的下巴,再任由滴落於塵埃……
許央不忍繼續看,拽一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李神通和段綸,遠遠的走開了。
話說,這時候這會師在一起的大軍,正忙乎著紮營寨,需要他們多關注,而不是看人家兩口子訴衷情。
有一陣,許央再見李秀寧時,她已經換了戎裝,著一襲青白裙。雖然更換了女裝,依舊掩不住她的英姿。
「三姐還是戎裝好!」
「哈哈哈……許央,這是你……你叫三姐也對。夫人,忘了跟你說了,許央跟二弟結拜了,他叫你三姐。」
柴紹那股興奮勁,比斬殺宋老生張狂多了。這時候,許央才感覺到柴紹的明朗。
一直以來,柴紹總是很沒有存在感,很少臉上有笑容。
即便他就是個渣男,也是用情至深的渣男。
「小弟許央,向三姐見禮。」
「一直稱呼我三姐,我完全沒在意,原來根源在此。三姐見面,總要送你見面禮的。」
「諾,這是一把很不錯的橫刀,跟你姐夫那把比,也不遜。」
李秀寧說著,就抽出自己的腰刀給許央遞過來。
許央純粹是下意識的去接,當他將那腰刀拿在手上時,臉色不由的一變……
這臉色的改變,在柴紹看來是尷尬,而許央卻是看到了此刀採用了炒鋼法。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刀的表面同樣用了師門的秘法侵染過,不怕水浸。
雖然沒有達到師門那完美的侵染配比,絕對可以斷定是同一類方法。
「哈哈哈,夫人有所不知!此許央,便是為夫在商洛城中所遇到的鑄刀大師。夫人曾與我一同去找過,只不過錯失了。」
柴紹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橫刀也拿出來,兩把刀並一起。
「咦……還真是…不是,雖然看上去一樣,可你的這把很明顯要比這把光滑。」
女人天生比男人細心。李秀寧很是驚訝這兩把刀的表面對比。拿著這兩把刀嘖嘖稱奇。
「三姐,小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三姐引見贈刀之人,或者鑄刀的師傅!」
雖然在技術上還有差距,秘法絕對是一個原理。
雖然橫刀存在差距,也存在是技術未至臻境時鑄造的。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許央都必須追溯。
許央倒不是有敝帚自珍的毛病,他入世就是要發揚墨家機工的。
是因為但凡懂得這秘法,或者第一個擁有這把刀的,都是與師門淵源頗深的,甚至是知道師門秘辛的。這一點干係太大,說是涉及千萬人的性命有些誇大,卻肯定會導致很多人喪命的。
同時,許央也可能必須停止入世,隱於山林,以待下一代傳人再入世。
雖然用這種秘法煉製的刀劍不止一把,都是記錄在案的。
而李秀寧準備送給許央的這把,很明顯不屬於記錄在案的,更是形制都有些差別。
「呵呵,好!三弟,你不知道,那老頭還說天底下沒人比他更會煉製刀劍。」
「這就有了!還是我三弟!呵呵!很好。這一次姐姐帶他來了,就是想讓他看看你為夫君打造的這把刀……」
李秀寧和柴紹都沒有注意到許央明顯的鬆了口氣。
說實話,許央不希望這把刀是李秀寧殺人奪寶得來的。若是那樣,會讓許央很難做。
或許許央為了墨學大事,會暫時不追究,心裡的刺會永久存在。
「三姐,姐夫,小弟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我把這兩把刀借用一下,讓那人到我營帳找我吧。」
許央已經冷靜了。這時候,自己作為一個副將,決不能親自去找一個軍中的工匠。
許央從李秀寧的營帳出來,雖然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卻讓許田和許江感覺到了許央此時的陰鬱。
三人沒說話,直到進了許央的營帳。許央揮手示意,讓許田和許江查看營帳周圍。
等確保安全后,許央才把兩把刀丟在案桌上。
「主公,這……這是新打造不久,怎麼可能?難道會是他?」
許田拿起兩把刀,仔細看過後,一臉的驚訝。
許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乎乎的看著許田,又看看那兩把刀。
「打造刀的人一會兒會過來,到底怎樣回事,立馬就清楚了。」
「按照師門的記載,此法外露的可能性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當年的棄徒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