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亂黎明

夕陽如血，給蒼穹帶來一抹凄涼。

就像方游遠現在的心情一樣。

他低估那些怪物了……

現在的他，徒步行走在荒野，本來堅硬的牛皮靴，也破了一個洞，正好露出大拇腳指。

那輛馬力十足的越野車，在一天前，被一群變異飛禽當成玩具給撕毀了。

要不是他機智，躲進了一個廢棄水泥管里，估摸著也得涼涼。

「9527，還有多遠？」

嘴唇乾裂，他摘下腰間水壺晃了晃，而水壺卻像極了被榨乾的男人，一滴都沒有。

【還有2.3公里。】

【9627提醒使者，追捕時間，只剩三十六天。】

「只要黎明之城那女人是梅姬，那時間絕對夠了。」

方游遠在怪物的利爪下，快速成長，現在正憑藉著過人的目力反應，小心翼翼的越過一片叢林。

【使者請注意，抓捕完成後，需將逃犯帶回初始傳送地點一公里之內，否則無法返回審判之城。】

「……」

「我尼瑪！」

這句話，不是在腦子裡，而是直接喊出來的。

這一聲驚吼劃破靜謐的叢林，無數奇形怪狀的變異動物紛紛仰起頭，看向這邊。

四周開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有東西在接近。

不再遲疑，他腳下用力，開始飛速奔行。

帶著尖刺的人高草葉劃過，在其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9527！你不早說？你大爺的……」

【9527沒有大爺。】

……

…………

一個小時后，當他看到銀色月輝下，像是裹了層白霜的城牆，差點喜極而泣。

早知如此，他管什麼毛吉，帶著他自己手下三千人，一路橫推多好！

什麼變異大蟒，什麼雙頭餓狼，老子一口一個！

弄得現在怎叫個凄凄慘慘戚戚……

艱難往裡走。

巨城門口，本該有人駐守，一為示警，二為進出。

但當他喊了半天，才有一個頭大花白的老人給自己開個小門后，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面前的老人，還是給了他一些安心。

畢竟老人，在現在這個世界，是十分稀有的。

他的出現，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這個城池的人心不壞。

要不然，一個年逾花甲，手不能提的老人，如何活得下去？

「大爺，我……」

方游遠笑呵的剛說一句，便看到老人面若死灰的走到一側，有氣無力道：「關好門……」

這樣子，像是多少天沒吃飯似的。

很矛盾啊……

他想起曙光之城那個老吳的話，於是摸著自己乾癟的肚皮，大步走向前方。

沒有生氣，這是方游遠對這座巨城的第一印象。

到處都是如老人一樣，面黃肌瘦的人們。

他們隨意躺在路邊，灰暗的眼珠獃滯無比，就好像……就好像在等……死？

對，就是等死！

「他娘的，又輸了！那王八蛋連個瘦猴都打不過，浪費了老子一箱泡麵！」

「誰說不是呢？明明長得那麼壯，竟然打敗了！我虧了一袋麵粉啊！」

路上有兩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聊著。

方游遠盯著他倆手中的餅乾，咽了一口唾液。

「你瞅啥？」

其中一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想了想，有些嬌羞的回了句，「瞅你咋地？」

「他娘的，找死！正好老子一肚子邪火沒處發！」

……

三分鐘后，方游遠吃一口餅乾，喝一口水，看著腳下的男人，眯眼道：「大哥，邪火發完了沒？」

「完了……完了……」

「既然你們發完了，那就跟我說說，這黎明之城，是怎麼回事吧。」

「大哥您說啥就是啥。」

當方游遠聽完這人的解釋后，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拳賽？

從一個鬥志昂揚，準備統籌出城清剿怪物的人類城池，變成這模樣，竟然真的只是因為一個女人？

「大哥……我可以走了嗎？」

「滾。」

「啀……」

看著真在地上翻滾的男人，他嘴角不禁抽搐起來，「你……你們走吧。」

「謝謝大哥……」

目送他們跑走，方游遠活動一番手腳，向著他們口中的生死搏鬥場走去。

梅姬……會是你嗎？

「求求你，給點吃的吧。」

「行行好吧。」

「哥哥，我餓。」

年邁的老人在哀求，稚嫩的兒童在哭泣，有能力獲得食物的青壯，卻都是紅著眼，沉浸在一場場的拳賽，計較著一次次的輸贏。

暴戾充斥他們的眼球，瘋狂挑動他們的神經，讓他們看不到面前的場景，聽不到那一聲聲呼喚。

老弱婦孺，在曙光之城是極少見的，因為有孫岑這個王八蛋。他將所有物資集中在富人區以供揮霍，因此貧民區里的人，連青壯都活得艱難。

而這裡，有這麼多老弱婦孺，那足矣說明，在那個女人來之前，這裡該是如何一副同心共力的場景。

或許，在這之前的黎明之城，的確當得起黎明二字。

沿著大道，他走的不快，約莫半個小時后，便聽到了熱沸盈天的吶喊聲。

「出拳啊！」

「傻X，壓住他，別鬆手啊！」

「乾死他！！」

方游遠摘下破洞連帽衫的帽子，看著前方。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四面被廢棄的汽車圍起來，一個個青年男女紅著眼在咆哮，他們的中間，則是兩個渾身鮮血淋漓，卻仍在搏鬥的精壯男人。

這裡就是所謂的生死搏鬥場？

「十，九，八，七……」

隨著一人的倒計時，場上還能站著的男人，野獸般嘶吼起來。

「野狼勝！他已經連贏十場，將獲得十公斤大米，並且在明天，與其他十連勝選手進行最終決賽，勝者將會得到梅小姐親手頒發的金牌！！」

「現在，告訴我，還有誰願意走上來，進行十連戰？！」

「我！」

「他娘的，我來！」

「算我一個！！」

秩序的重建，人心的凝聚，希望的誕生，這些都十分困難。

但毀滅它，好像只需要……一個女人？

「9527，你確定那個梅姬，只是所謂的人階一級？」

【單從個體戰鬥實力來講，是的。】

「我能抵抗她的魅惑異能嗎？」

【使者可以不看她的眼睛。】

眼睛嗎？

得到提示，他不再遲疑，扭了扭脖子大步上前，「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