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不可能是慕容雲秀！
朝陽灑落，將遠處的山頂浸染。
如同金山一般的輪廓，起伏在遠處，山下白茫茫的蜿蜒河面圍繞著連綿帳篷，以及……無數牛馬。
「呼啦！」
「呼啦！！」
無數高頭大馬，被魁梧的蠻子駕駛著衝來，他們圍著衛隊，高聲呼喊。
李月只從車窗里看了一眼，便被嚇得縮了回去。
四周的將士臉上，也都或多或少浮現惶恐神色。
「到蠻子……王庭了……」
劉公公在最前方，強撐著挺直脊背，目視前方。
但身側的方游遠卻瞧見了他攥住馬韁，在微微顫抖的手。
咽下一口唾液，他緩緩鎮定下來，眼中餘光看到方游遠，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頓時忍不住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方游遠掏掏耳朵，認真想了一下，「一會能跟蠻子女王要只羊羔不？我想吃烤全羊了。」
「……」
嘴角抽搐，劉公公咬牙道：「這是北蠻王庭！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我們離大唐千萬里遠，代表除了衛隊，四周都是豺狼虎豹般的蠻子！」
【使者請注意！目標人物已到達百米之內！】
【使者請注意！】
9527突然提醒。
方游遠猛然轉頭，看向前方。
只見無數眼神冰冷的蠻騎緩緩分開，兩列大馬衛士，駕馬而來。
他們當中，六匹純色駿馬，拉著一輛巨大車駕，緩緩上前。
隨著車輪滾動，四周所有聲音也開始消失。
漸漸地，便只能聽到天空中的鷹唳，以及無數沉重的呼吸聲。
呼……呼……
氣氛萬分沉重，方游遠死死盯著那輛巨大車駕，五指張開又握緊，不斷重複。
他娘的，真想衝上去直接擄走這娘們……
可是四周蠻騎太多了……
話說這娘們，到底長什麼樣？
正想著，一隻水藍雲紋大袖，便從車內伸出。
瞧那緞面，絕是頂好的。
「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音調柔綿悅耳，說是唱曲兒的小娘們方游遠信，可要說是一統北原的女英豪，那他就覺得違和了。
但事實就是如此。
只見巨大車駕內，慕容雲秀緩緩現身，她一身水藍長衫，玉冠束髮，如同貴公子的打扮。
面上肌膚也是光滑白皙，如同上好瓷器似的。
只見她緩步行來，而劉公公一眾也已經下馬。
「咱……」
音調沙啞，劉公公連忙調整一下，然後努力擺出天朝上國的姿態，「咱家奉大唐皇帝之命，送綏安公主前來，願休止兵戈，以免生靈塗炭。」
「自然。」慕容雲秀頷首微笑，一腔柔音道：「這也是本汗所願。北原雖大，然天災頻頻，難以維生，我部本不願侵擾貴國，然實則到了不得已之境地。妄動金戈至今，本汗每每想起，都夜不能寐。
此次和親，亦是本汗求之不得之事。在和親衛隊來的路上，本汗已經與貴國陛下，互傳國書。
長平關以北，暫借我北原百姓，躲避天禍。」
這麼溫柔的強調，這麼和氣的說辭……
這特么是慕容雲秀？
要不是方游遠一路上，親眼所見的一幕幕，怕還真以為是什麼兩國友好互助呢！
饒是劉公公處變不驚，應對當下場面，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愣了一下，他這才回復，「大汗能如此想……最好。畢竟我大唐幅員遼闊，帶甲百萬，其內勇將過千，敢於披肝瀝膽之士永不絕爾。若真使得我大唐生出怒火，怕是北原之民，斷難存續！」
很正常的外交辭令嘛。
吹噓自己，蔑視對方。
方游遠默默站在老太監身旁，聽他面不改色的吹牛。
而接下來慕容雲秀的反應，就讓方游遠更懵了。
只見她頷首一頓，恭維道：「這是自然。放眼天下，誰人不知中土大唐之強？我北原不過是茫茫大漠求活的可憐人罷了，怎敢惹怒大唐？
貴國願給我北原百姓生存之地，我等已然感恩戴德。若有機會，本汗一定會去貴國京都，朝見大唐天子尊顏。」
好詭異，好矛盾啊……
方游遠撓撓頭，如果四周的蠻騎換成大唐將士，這裡也換成長安腳下，那這說辭就合理了。
可問題是，現在在您家裡邊，您至於這樣嗎？
「你真是北原共尊的大汗？」
劉公公問出了方游遠的心聲。
慕容雲秀淡然一笑，「諸位暫且歇下，今晚會舉行盛大晚會歡迎諸位。對了，綏安公主的夫婿，突石部落首領，今晚也會參加。那可是我北原勇士，希望綏安公主，會……滿意。」
說罷，她回到車駕上，掉頭離去。
四周圍著的無數蠻騎也隨之散開，只留下幾個能說唐語的人，安排他們。
路上，劉公公越想越不對勁，他側頭看向方游遠，皺眉道：「這北原大汗，什麼意思？」
「我哪知道。」
翻個白眼，方游遠揉了揉脖子，笑道：「你這天天跟大人物打交道的死太監都看不透，我一個粗鄙武夫，哪裡懂得？對了……」
說著，他掃了四周，壓低聲音道：「她說已經跟陛下互通國書，說陛下答應長平關以北，暫借給北原？」
「這像是陛下會做出來的事。」
劉公公深吸一口氣，搖頭喟嘆，「若是當年的陛下，怕是早就調兵遣將，揮軍北上了。什麼暫借，連你這粗鄙丘八都知道是個幌子，陛下怎就……」
「那接下來怎麼辦？」方游遠眯眼道：「瞧蠻子大汗這樣子，你像是不用死了。」
「走一步看一步。」劉公公眉頭緊鎖，「我總覺，她沒這麼簡單。」
正聊著，李月從一旁車窗探出，「劉公公，方將軍。我早已下定決心，絕不失身於蠻子！
若是今夜晚會，那蠻子要輕薄於我，本宮就先走一步了！」
「別介啊……」
方游遠大驚，一路走到這，離三個月就差三天了，您可別給我整這出啊。
「公主放心。」劉公公沉聲道：「若那蠻子真敢造次，咱家一定以命相互，如若不行，便一同赴死！本也沒想活著回去就是了……」
「嗯嗯！」
看著倆人堅定的目光，方游遠嘴角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