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何救我
夜承熄無奈嘆氣,將人放在床上,看著她抱劍入睡的樣子,揮手退了眾人,他坐在旁邊等人醒來。
解君環在夢中看到一把劍向著眼睛刺來,她醒了,睜眼看到奢華的帷幔,琉璃多彩,如夢如幻,她怔了一會兒,轉頭看到床邊的人,他問,「醒了?」
解君環坐起來,本能的向出手相救的恩人抱拳作謝,轉身想下床,夜承熄阻止,「你有傷在身,先好好休息,這是我府邸,不會有人進來。」
「多謝太子。」她的語氣很冷,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夜承熄啞然一息,「你認得我?」
「太子是未來之主,身為殺手,曾在任務中看到。」
夜承熄無話可說,喊人進來伺候,要幫她換衣服,解君環拒絕。
「我自己來就可以。」
她拿了準備好的衣物穿上,是黑色的衣裳,不華麗,符合她的行事作風,她是暗夜樓里的人,時常穿著黑衣出去執行任務,這衣服的顏色適合隱身躲藏,她喜歡這個顏色。
穿好了衣,站在銅鏡前看著散落的頭髮,她隨手將之束起,而後拿起被擱置在旁的佩劍。
劍很普通,還包著破布,看不清原貌,拔劍出鞘可見利刃鋒芒如雪,亮得人眼睛生疼。
此劍不易出鞘,出鞘必取人命,所以她一直背在身上,不輕易拔出。
夜承熄等人換洗完整,他命人拿膳食過來,「你身上的傷。」
「我自己上藥。」
「你……」
「太子救命之恩,草民無以報答,太子可提出要求,或者安排任務,要求不過三,任務只兩件,完成之後我與你無欠。」她的態度很冷,在旁等著上菜的侍婢都忍不住吸口涼氣,就想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她不知道這是太子嗎?
不過想想也是,太子為人和善,他不會與這般殺人不眨眼的暗影計較,只可惜了太子一片心意。
旁邊的侍婢端著膳食暗自輕蔑。
解君環筆直站著直視救命恩人。
夜承熄想問:你的命只值三個要求嗎?
但看到對方眼裡的冷意就沉默了,其實救與不救,她都不會心懷感激,只會想到是另有所圖。
唉,心性被摧殘至此了麽?
夜承熄默然,他吩咐冷漠的人,讓她先坐下吃點東西,「等養好傷再說。」
解君環不作推辭,她知道救命之恩必報,哪怕搭上性命。
而養好傷,她想離開。
夜承熄讓人站住,「你是這樣報恩嗎?」
解君環背對站著,她數天來讓人說出要求,或者安排任務,可他就是不安排,那意思很明顯,他希望她留在太子府甘願為之驅使,說到底是逃出了狼窩又入虎窩,世人皆知暗夜樓歸屬月皇朝所有,這太子好心相救,無非是他與皇上有幾分嫌隙,為皇權爭奪的人,都是心懷鬼胎,他並非好心相救。
解君環不想把話說開,她不信任別人。
夜承熄想走過去,他靠近警惕性太強的人。
他想把她焐熱,但好難。
她是塊鐵,焐熱了還是會冷;
或者是冰,融化了她,在天寒地凍的時候,她仍舊會凍起來。
解君環看著俊采絕塵的人,聽說他不僅才識過人,還武功高強。
解君環想起昏迷前這人一招制敵的手段,想來他武功不一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救自己?
一個殺手,而且是叛逃的殺手,他這是公然和暗樓的人對抗,而暗樓是月皇朝的人,難道他要和他父皇過不去?
解君環想不出這人的目的,她不希望他近身。
夜承熄看著氣息清冷的人,她看著就像一柄劍,一柄待出鞘的利刃。
解君環面對著救命恩人,遠距離抱手,「太子如有需要,還請吩咐。」
她又來了,急得劃清界限,只想一走了之。
夜承熄脾氣漸漸上來,他壓著怒意問,「你就只記得報恩嗎?」
「是,太子儘管吩咐,我報答救命之恩后就走。」
「走?你想去哪兒?」
「天地偌大,我總能找到一處容身所。」
「你不想做殺手了?」
「如為生計,可以動手。」
「那留在我身邊。」
「不願意。」
夜承熄:「……」
他沒想到她答得這麼乾脆,「可否告訴我原因?」
解君環遲疑片刻回答,「我不想再受束縛,太子府就是另一個暗夜樓,在暗樓的時候我是殺手,是殺人不眨眼的工具,如果再留在太子府,我何必逃出暗夜樓。」
她說話的語氣很冷,彷彿帶著鋒利的冰錐,無聲無息的鑿著人心。
夜承熄打斷她的話,「不是,我沒有利用你。」
「那你為何救我?」
「路過。」
「太子特意路過一個逃亡的殺手所經過的路?」
「我追著一個人,不巧遇見你。」夜承熄直視著滿臉質疑的人,他看到她眼睛里只有寒霜,其外也無。
這是一個被殺氣侵蝕過身心的殺手,她和劍一樣冷,又冷又鋒利。
莫名的心疼,那不是記憶中那個人的樣子,她變了,變得面目全非。
夜承熄想走過去,想喚醒記憶中的人,然而解君環拔劍,她警告,「別再過來。」
夜承熄攤開雙手保證,「好,我不過去,你放下武器,你身上全是傷,莫要動怒,更不能動武,大夫說你必須好好養傷。」
夜承熄服軟了,他後退一步,解君環看著遠離的人,實在不懂他求什麼,他是太子,要培養得力的殺手輕而易舉,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人的做法。
在太子府住了幾天,感覺身體好得差不多,她想離開,夜承熄攔住去路問,「你想去哪裡?」
解君環面對著一而再挽留的人道,「你可以交任務給我,我幫你處理了,完成三件就算報答了你的救命之恩。」
夜承熄搖搖頭,「你的命只值三次任務嗎?」
「你覺得不夠?」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君兒。」
夜承熄讓人留下來,別再做打打殺殺的事了。
解君環茫然的看著勸自己的人,她除了做任務,殺人,好像沒有別的出路了,她記憶中只有殺戮,那是以命換命,她苟活於世間就是為了執行任務,這樣才能換生。
夜承熄走過去,想認真和她談談,解君環舉劍讓人拉開距離,她讓他不要靠過來,這些天她都這麼防備這個人,連飯菜都是猶猶豫豫的想著要不要吃。
夜承熄看得出她不信任何人,她真的會一走了之,一個殺手奢望她抱著感恩的心留下來,那是不可能,她掙扎只是為了活著。
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
夜承熄讓人把劍收起來,「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