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凰鍾是如何死的。
「哥哥為何就是不肯讓世人知道鳳凰已經隕落,它早就是凶獸,我們紅洲本就不該設什麼尊主,它從來名不副實。」
「我不是不願意。」
「是你過激了,為什麼一定要讓黑鳳出來,我不想再看到它。」
「所以哥哥背著我去殺他嗎?」
凰荔笑了一下,揮手奪過焚身。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明明已經殺了它,為何它還在。」
「這是為何。」
「因為啊!哥哥,我獻祭了。每一代尊主都要如此的。這般哥哥還殺嗎?殺了我嗎?」
不知坐在廊下,成懌握著雨傘看他,雨把他渾身打濕透了,他卻渾不在意。
手上的傷口沁出血來,混著雨水泛著淡粉。
原本他要去了結黑鳳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何殺死那東西。因為凰鍾當年也殺過,它的雙眼就是命門。
他還從那裡走回來,像個英雄一樣,帶著滅族的仇恨而去。
無人歡呼的歸來。
祭司不允許他如何,他是自己去的,去的時候交代了後事。沒有人知道的征途。
所幸那時候他贏了。
卻也輸了。
他違背紅洲鳳凰的榮譽和苦苦維持的輝煌。
開始了屬於凰鐘的問罪。不是來自於紅洲,而是來自四方。
性情暴虐,噬殺殘忍。忘恩負義,泯滅人性喪盡天良這些一瞬間成為凰尊主的代名詞。
青辭台捨棄他,家族驅逐他,四方皆是奮起討伐。而歸根結底他卻什麼也沒做。
不過這沒有關係。
暮遲獻計司家,四方世家表態派出討伐志士,凰鍾應暮遲約而來,入芷江便是如何由來。
青辭台瑤花宴遇亂,凰鍾護蕭蘅白,被斥無禮敗德,目無尊長。
凰林滅族乃是凰鐘不忿伯父兄長。
乃至最後的弒殺恩師,殺害了祭司。凰鍾正式被家族處死。
來得快也去的急。
雨聲滴答,已是放晴了。綠葉洗的油光發亮,落花艷紅倒是殘破不堪。
不知動動嘴唇,還是不說話。
暮遲說的對,我活該。
一陣沉悶的鼓聲沉沉響起,那是有大事急召的意思。
驚得花葉的雨水搖下,嘩嘩像是一場雨……
凰鍾看著手裡的紙卷,不由捏緊拳頭。
凰若這個女人唯恐天下不亂。
她禁錮在幽室里也不老實,凰鏡一天兩天的來找他逼問不準動她性命。真真好笑。
誰才是他親哥哥,卻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了責問他。
偏偏做出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氣得凰鏡跺腳大叫。又能怎麼樣!
他沒想過殺了她。不過是不能輕饒了去,可是現在……
她說出一件事。
一件足以讓凰鍾大怒的事。
凰瓶的死。
凰若說她早就忌憚凰瓶得到祭司青睞,故意引她誤入囚淵撞破了紅洲的秘密。來迫使祭司為了滅口除去凰瓶。
要是在凰瓶葬禮時她如此說,凰鍾是不會信的。大概凰若也知道,所以才不提起免得被祭司先察覺。
可是現在,倒是有可能。
他拿著那張紙走去紅殿,他想應該有個交代。
可是要如何交代呢?
竟也是凄然無措,凰林沒了,凰瓶也早就死了,他還是不甘心什麼。
凰鏡,應該為他著想一下。
如果……罷了。
紅殿一如既往地帶著讓人不自覺安靜下來的香氣,祭司閉眼坐著上首,聽到凰鍾故意壓重的腳步聲,緩緩睜眼。帶著一聲嘆息。
「你來了。」
凰鐘行禮微微頷首。
「我想問你凰瓶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竟是心平氣和得很,還覺得有心思來喝一杯茶。
「你最近倒是平和來許多。」
他愈發暴躁易怒,也罰處了很多同族,尤其是參與了凰林逼迫的人大都被上刑折磨致死。惹的很多人暗地裡頗有微詞。只是礙於他權勢不敢言。
「這樣不好。」
凰鍾挑眉,手不由攥緊。
「這般心境平和怎麼能被人詬病呢!」
凰陌說完眼睛里浮出一絲笑意。
「我欲你亡。」
凰鍾大怒,卻是覺得力氣流失,手腳竟是發軟。暗叫不好,握住隱在衣袖裡的焚身,暗紅劍身漸漸出現,得召喚。
可凰陌就為了這一刻。
她猛的出手一揚杯盞,凰鍾勉力一擋。卻只是普通茶水,澆了他一身,恍然清醒。
手上卻是被帶著往前一伸。
噗
劍刃入肉。
「祭司!凰鍾爾敢!」
凰若尖利的聲音刺入心臟一般,接著就是想都能想到的族人大聲呵斥的叫罵。
凰鍾猛的後退,焚身帶出一道血光,那劍刺在凰陌腹下,鮮血淋漓。
「你!你竟然要殺我!」
凰陌眼神悲愴,帶著顫抖不敢置信的責問。
原來這也是一個局。
無限的悲憤惱火齊齊湧上心頭,卻是難以說出來,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嘴臉。
只覺得厭惡。
呵
「你們不是要我亡嗎?」
凰鍾輕輕嗤笑,頓時所有人不自覺後退。凰若趁機隱入人群里。
「好啊!那看看是誰先走一步!」
說著焚身就飛射而去,攜著重重紅火,飛火四射,一下子就點燃了紅殿。
凰鍾把住劍柄一躍而去,帶著靈力挽出百丈金光,抬手掃過所有人。
他剛站在殿外,四周刀劍相擊聲就立刻圍過來。看來早有準備。
真是毫不掩飾啊。
「你們能攔著住我嗎!」
一聲暴喝,焚身一揮就帶起火光,灼倒一片。
「哥哥!」
凰荔站在外圍不敢靠近,抓住旁邊石欄搖搖欲墜。
凰鍾聽不見,他早就殺急言了。焚身幻化成無數劍影,一道道虛無,一道道利急,影子卻是帶著利刃,插入同族心臟。
有些圍著的不敢上前也難逃厄運,漸漸地全部人都攻上來。
他已經控制不住心神,只能隨著怒火肆意屠戮。這般一看倒是所言非虛。
凰鏡也看著,手不住哆嗦。牙關緊閉,看向凰鍾已是帶著恨意。
「阿鏡,凰鍾就是個殺神,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阿鏡,凰鍾他!他殺了祭司!」
凰鏡一步步靠近眾人圍住堵殺的中心。從袖子里摸去。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嗎?
凰鍾手裡焚身似風旋轉,利刃如電。
眼裡卻是哀傷痛苦。
沒人能瞧見,即使看到了也當做諷刺。
他控制不住自己,焚身帶著自己的意識,肆意屠虐。
怎麼辦!
凰鍾已是失了知覺,無了牽挂。還有什麼值得清醒哀痛的?
驀然間,一身天青隔開所有刀劍。凰鏡站到他面前,帶著滿眼的悲痛和顫抖。
「阿鏡?」
他兀的清醒緊張,那手揚起的風帶著滴血劍身就直指凰鏡而去。
不!
「阿鏡跑!」
凰鏡卻是聽不到一樣,還是站著看著他,眼裡滿是恨意。
凰鍾是沒時間去看懂的。他只能儘力拉住自己,那劍鋒卻是越來越近,快要指上凰鏡鼻尖。
不!不行!不能!
「啊!」
凰鍾抬起左手斷了右手,焚身失去握力卻還是囂張飛去。
他只能用左手牽住它,卻是空手接白刃。
焚身停了一瞬,勁頭不猛烈,搖晃著踟躕。
凰鍾鬆了一口氣。
噗
很是沉悶的一聲,利刀入肉。
「啊!」
凰荔忙捂住嘴哭著蹲下去。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凰鐘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前沒入刀刃的刀柄。
上面是銅紅色的花紋,刻著歸來的晚燕。
晚燕。晚晏。
晚來的安晏。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