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凰鍾訝然。
那隻發簪,他在凰瓶遺物里看到過。現在正捂在他衣襟里。凰瓶死的蹊蹺,屍骨也無,只是收拾了一些衣物常用物件做個衣冠冢。
可這樣也是少的可憐,凰鍾就看到一枚簪子,銀色小巧。花樣是朵盛開的鳳凰花,花蕊處晶瑩剔透,猶如晨露初落,色澤極其好看。
他想留著做個念想,他們姐弟之間只有書信往來。
這人發簪跟那一支相似。
再看身形,應該就是祭司凰陌。
紅洲子弟在成年時,會由尊長賜下綰髮之物代表已是成人。那銀簪就是由此來,要為了替子弟擋災,長輩往往會佩戴與所賜相似之物。
祭司應該很愛惜姐姐。
她正站在靈堂前哀默神傷。
親自點了被吹滅的燈,影子被拉扯得老長,站了徹夜。夜風吹來斷斷續續的話語,很是低啞。
只是夜裡安靜,隱隱聽到對不住,抱歉,過錯這些大概意思。
凰鍾想著她也是極其傷心的,只是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竟是如此忌諱?
隔天凰林族長凰楠趕到,和祭司在明輝殿談了一整天,最後凰楠表示凰瓶遇難實屬意外,不再追究。
凰鍾很是氣憤,可是凰楠不欲多言,只是看著他,眼裡不由得有些歉意。
凰鍾倒是冷靜下來,紅洲建立以來年歲久遠,規矩很多。甚至很多禁忌,隱蔽神秘。
凰燭卻是更加好奇,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必須隱瞞著。
卻也趕上神卷啟光這件大事,這神卷啟光是定下尊主的第一個步驟,是紅洲自己的族事,三族皆要到場。作為見證,今年祭司屬意的凰瓶剛好出事,她神情倦倦,打算讓所有適齡族中弟子皆試一試。一時間人情高漲,所有族人都是到場。
只是凰楠臉色很不好,凰林雖然仍在紅洲一列,可是避世不是說著玩的,是真的不干涉所有的權力選擇。
可是祭司不久前就宣告要以凰林替代鳳棲為宗,這直接把凰林推到所有人的面前。
就簡直是讓一個剛會走的孩子去飛。
凰楠很是不悅,可也推辭不得。鳳棲凋零也是有目共睹,梧桐一族血脈不夠純粹,在有凰林存在的前提下是不可能越過。
明明一切很是正常符合情理,可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極其奇怪。
奇怪在於鳳棲主動退讓,還是由祭司自己決定宣布的。
鳳棲還有兩個子嗣凰若凰澈姐弟,實在是有些急躁。
梧桐族長鳳翦以為祭司是糊塗了,凰若雖然身體不行,凰澈卻還是很好,雖然性子散漫些。
這一切都在三族會談中得到解釋,祭司以改宗這事來換的一個承諾。
就是這一代尊主必須由鳳棲子嗣繼承。也就是凰若和凰澈必定有一個成為尊主,而且還不是空頭銜,而是真正握有實力的。
凰楠雖然還是疑心但也有所緩解。
尊主本就該和承宗之族親近,但是鳳棲已是無人可靠,與其做個空有虛名的尊主還不如直接找個有力的族來支撐。
凰林雖然避世卻多有能人才俊。凰瓶是小一輩的佼佼者,其後就是已經離族在外的凰鍾,而且凰瓶姐弟還養在鳳棲,一切都是偏向凰林。
自然而然。
凰燭倒是有些得意歡喜,族長凰楠卻還是憂心忡忡。
他們不知道上一輩的爭奪如何激烈,對於這件天降的好事,實在憂慮。只好約束自家子弟不要過於出風頭冒進得罪人。
凰鍾早就習慣了自己伯父的謹慎,也是沒什麼在意。
神卷啟光那天卻是個陰天,層層烏雲厚重。冷風吹得心裡發慌。
宗祠那扇大門到了時間卻還是不開啟,眾人等到不耐煩了,也是不敢表現出來,生怕被篩選掉。
凰鍾神色懨懨,很是無精打采。不過是來走個過場罷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弟子衝出來,絆倒門檻摔得很是嚴重。
「怎麼了!」
凰鍾剛好靠著門邊,伸手扶了一把。
「祭司中毒了!神卷神卷!有人!有人,宗祠被闖進去了!」
凰鍾聞言就要進去,凰燭眼疾手快立馬拉住他,眼神示意他不可急躁。
「沒事就去看看,何況現在這麼多人在場。」
凰燭覺得也是,三族早就各自為政,也不會輕易結盟,現在梧桐一族在場也是個保證。
就也跟著進去,其他人一看也一起。
凰陌跌坐在榻上,臉色蒼白。捂著胸口很是痛苦,凰鍾一瞧就覺得不好,醫師已經急忙趕來,看到一屋子都是人。
「我們還是先退下吧,這麼多人也是幫不上忙。」凰燭大聲說道。
眾人一聽也是,只是不由發愁,好好的一個機會就沒了,也不知道神卷如何,剛才就聽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惹的心痒痒。
大家都退出門外自覺站好秩序井然,就盼首以望消息。
果然不一會就跌跌撞撞來了一群人,為首自是兩族族長,很是慌忙。
「祭司!宗祠被人闖入!可是法陣並沒有被破壞,進不去!」鳳翦已是急忙說道,絲毫沒有掩飾。
凰陌只覺得心口一痛,嘴裡腥甜。
真的是毫不掩飾,巴不得亂起來。
凰陌只好抬眼看向凰楠,他倒是無所謂。宗祠法陣只有鳳棲血脈得進,反正得到神卷傳承者就會成為尊主,這本就約定好的事。
至於誰得去,他不在乎。
可現下看來,凰陌很是在意。他倒是奇怪起來,這不是她的本心嗎?雖然凰若有些不得人心,品行不端,但這沒幹系。
「凰楠!你派人去阻止她!」凰陌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又是凰若,還以為她學乖了。沒想到更加變本加厲。
凰澈被困在鳳山上,剛才傳信來說。
她就知道是要出事了。
「祭司大人,這沒有必要。雖然凰若此舉違背宗例,但只要她出來就一定能擒住,那時候再論處罰。」
凰陌聞言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這樣凰若就必死無疑了,冒犯了宗祠,再加上私自翻閱神卷這一罪名。
「凰楠!你就幫幫我!阿若她再不是也是我的侄女!」
說著竟是要翻身下榻來求他。
凰楠奇怪她舉動,難道真的如此重視此女?可是這不足以叫他讓步。
「姑姑!」凰鏡匆忙趕來,跑得很著急,腳上好跑到一隻鞋,步履匆匆。
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凰鍾忙著去扶他,他一把拽住他手用力得生疼,指甲的陷進肉里。
凰鍾倒吸一口氣。
「救救她!哥哥!救救若姐姐!求求你了!」
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