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親了
婚服已經送了過來,鍾叔一面催促他試穿,一面跟他講明日迎親的隊伍該走的路線,他說,凡是順和憶府名下的產業,迎親隊伍都是要過一下的,寓意普天同慶,大家都沾沾喜氣。
「那我豈不是要走上三天三夜?」憶星辰打斷他。
「誒,少爺又說胡話,成親哪能走那麼久,我們主要還是走主線,這個是有個輕重之分的。從鳳凰樓接上新娘子,再經過商榷街,然後是北大道,過了黃鶴仙館,再上神仙橋……」
憶星辰感覺無聊到了極點,把玩著手裡的扇子,扇面打開,沒有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中間游著兩隻苦命的鴛鴦,鴛鴦背上背了一個雙紅喜字。
他扔在一旁,覺得毫無生趣,脫掉鞋子,就連襪子也是大紅色的,腳底亦有雙紅喜字。
次日清晨,他被早早地糊弄起來,迷迷糊糊地上了馬,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不在狀態,等他完全清醒過來,已經到了鳳凰樓。
鳳凰樓是憶府名下的,也是全淮安城最大的酒樓。
等到喜娘操持完一系列禮節,將新娘子的手交到憶星辰手裡的時候,他才是真正清醒過來。
他挽著那雙纖纖玉手,扶著她上了花車,鼓作精神,開始笑著回應廣大人民群眾。
為了看這一場富豪家的婚禮,淮安城已經是萬人空巷。
今天是順和憶府家的大喜事。
「這是誰家的小姐,竟然能嫁入順和憶府,難道是有什麼背景?」
「我聽說是小憶府的公子打死了人,這新娘就是那家的女兒,可能是想和解,不然堂堂淮安城順和憶府家的公子怎麼會娶一個平民丫頭?」
另一個人道,「你這小道消息也太不靠譜了,小憶府打死人幹嘛不自己娶,我有一個姨娘在憶府上做工,聽他講,是因為這家新娘的家人做工時意外摔死了,憶府見那女子無依無靠,長得也漂亮,也好表示憶家對下人的珍愛之心,才有了求娶之意!」
「切——」這人話還沒說完,眾人一陣嘲弄。
「要我說,這女子一定是什麼達官貴人之女,聽說是從皇城來的官家女子,畢竟有錢人家都講究強強聯合。」
「你們都錯了,我聽說,這新娘是個青樓女子,被憶家少爺搞大了肚子,所以親事才這麼匆忙。畢竟順和憶府家大業大,憶夫人怎麼會讓憶家骨肉流落在外?」
周圍人一陣唏噓,點頭稱喝,原來如此。
呵呵……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好不暢快。
憶星辰憶公子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可惜常常出沒於青樓,已經不是秘密。這下倒好,雖說達到了原先的目的,不過這一對新人的名聲算是搭進去了!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當年追過憶星辰的姑娘們,無趣地倚在樓上窗邊,「切……熱鬧又如何,反正得不到我的祝福……」
當然冷眼旁觀的還有那幾房憶姓親戚。
繁華的迎親的隊伍穿過了淮安城的大街小巷,小孩子跟在後面討要喜糖,紅色的花瓣散落,喜樂熱鬧了滿城。
一路上,憶星辰想了很多,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他這麼做是對的,是錯的,他不知道,或許並沒有什麼影響,大家各過各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會一樣嗎?
他好像還不知道新娘子長什麼樣子,似乎也沒有什麼關係,他並不關心。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親,而且還是這樣的成親。
不過他不知道,新娘心裡也不是滋味兒,都在想,這樣做對不對?
各人懷著各人的心思,各人有各人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一個在馬背上,一個在花車裡,恐怕現在只有素未謀面的二人心思是一樣的了。
到了府上,門前紅綢遍地,擠滿賓客,憶星辰下了馬,自顧自地往裡面走,喜娘趕緊笑著拉住憶星辰:
「少爺,你把新娘子忘了,新娘子進門前腳不能落地,落地不吉利!」
兩個小丫鬟將新娘攙扶出來,喜娘將新娘的手交到憶星辰手裡,按照習俗,他是要將人抱回府的。
「我早上還沒吃飯呢,可能抱不動。」
喜娘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故意拍了拍他的手。
「這說的什麼大實話,瞧著我們少爺頭一次成親這是害羞了!」
她這麼一說,周圍人也都跟著笑起來。
憶星辰心情不好,本來就不想娶,還整一些幺蛾子,他不情願地伸手去接,漂亮的紅蓋頭底下,女子的臉色也稍作遲疑,怎料憶星辰突然連著紅綢一拉,新娘一時沒站穩,閃了一個趔趄落了下來,到也沒有落空。
憶星辰剛好接住她,也不見是沒吃飯的樣子,女子環住憶星辰的脖子,紅蓋頭微微掀起,有那麼一剎那,他好像看清了憶星辰的模樣。
見這場景,嚇了憶夫人一跳,心裡清楚憶星辰明擺著故意的。
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兒,她走到兒子跟前,作為老母親此刻感觸頗深。
「往後,你就是不再是一個人了。」
憶夫人正了正他的領子,實則在他耳邊小聲告誡到:
「你這麼不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強迫你似的。」
憶星辰苦笑,這可不是強迫么?
「娘,她很重的!」
意思是親娘,您擋著路了,快讓讓!
憶夫人一笑,所有的情緒都湮沒在眼角里,周圍聽見的沒聽見的都一笑而過,喝彩聲連續高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他低頭的時候就在想,其實也沒有什麼難的,這不就跟拜把子一樣的么?
皇天在上,列祖列宗做個見證,今日,我憶某人,與跟前的女子在此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兩個人最終還是在眾人的見證下拜了天地。
憶星辰想喝很多酒,把自己灌醉,但他從來沒有醉過,他也不能醉,今天更不能醉,他還有話要對方才站他旁邊拜天地的人講。
人不是他想娶的,這鍋是憶夫人甩給他的。出於男人的本分,過意不去也是應該的,但是大家各取所需,自得其樂,自己或許過分苛責了,說不一定房中坐著那位正偷著樂呢!
他這邊還沒想明白,就被鬧洞房的客人將他聳進了新房,梅姨給他使了個眼色,他遠遠看到柱子後面躲著一個男人,正是二叔憶南山的小廝。
鍾叔拿著紅包笑著勸退了眾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誤了半刻都不行啊,走走走,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喝,紅包大家都有……」
眾人便吵著鬧著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離開了,梅姨替他合上了門。
現在,諾大的屋子,就只有憶星辰和她了。
像這種待會兒我們彼此睡下,各不做聲,互不干擾的話,應該很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