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線索
老槐村地處偏遠,村子也沒請過打更人駐守,自然不知詳細時辰。
不過農人們大多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也沒打更的必要,因此一到太陽落山,就可看見農戶們扛著農具三三兩兩結伴歸來。
畢竟是村子發生了命案,這些村民每每經過村口的老槐樹,都會忍不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番,卻對樹下站崗放哨的大理寺衛敬而遠之。
那樹下的幾名大理寺衛正百無聊賴著呢,忽聽離村口不遠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便不由精神一振。
片刻之後,歐陽師,王朗,還有那位大理寺小哥,三人一行趕到了老槐樹下。
歐陽師剛翻身下馬,便對留守之人詢問道:「如何,村中可是有事發生?」
「回大人,無事,哥幾個都守了一整天了,村民們多是在外頭指指點點,未曾有人靠近過。」
歐陽師點點頭,抬手一指身邊的王朗道:「那就好,容我介紹,我身邊這位乃陰司府新任長安筆判,王朗王筆判,王筆判,這幾位便是我隨行辦案的兄弟們。」
王朗作揖道:「在下王朗,見過諸位。」
「王筆判客氣了!」留守的大理寺衛也很是好奇地打量著王朗,紛紛猜測陰司府筆判為何忽然換了位年輕人。
歐陽師似乎知道同伴在想著什麼,即是解釋又是叮囑道:「崔筆判上月便已告老還鄉,這才請王筆判過來相助,方才,王筆判已經去過義莊看過那具女屍,判為人案……因此,吾等務必需要更加細心,有關命案的任何蛛絲馬跡皆不能輕易放過,都聽明白了?」
「是!」
「好,那我先帶王筆判看下命案現場,爾等繼續在外頭值守吧。」
「是!」
歐陽師忽然抬頭看了看天色:「對了,趁著夕陽尚在,趕緊問村民討些柴火來,今夜我等怕是要在這大樹底下度過了。」
「是……」大理寺衛們回答的有氣無力,心中紛紛叫苦,但還是依言去辦了。
待吩咐完手下,歐陽師看向了王朗,抬起樹下的警戒繩道:「呵呵,王賢弟,請!」
「多謝。」
王朗一矮身子鑽到了樹蔭之下,四處觀察了好一陣,才開口道:「這案發現場倒是乾淨!」
歐陽師跟在他身邊,忙接話道:「何止乾淨,簡直匪夷所思,按理說,要將屍體掛在如此高大的樹榦上,真兇勢必要先爬上樹,我等一到現場便詳細檢查了這棵老槐樹,樹皮上下完好無損,沒有一絲踩踏過的跡象,這女屍總不會自己蹦上去把自己弔死吧,關鍵是,其身首還是分離的,蹊蹺的很,因此,才會請王筆判前來斷上一斷。」
王朗從老槐樹上收回了目光,嘀咕道:「人案的確是人案,只是絕非一般人所為。」
歐陽師眼前一亮,追問道:「王賢弟可是推測出了什麼?」
王朗扭身過來,朝歐陽師淡淡一笑:「呵呵,寺丞大人可曾聽聞謝蠻之地有種巫術,名喚移靈?」
「移靈!那是什麼?」歐陽師自然未曾聽聞,不明覺厲。
「呵呵,通俗易懂的說法,叫做趕屍。」
歐陽師恍然大悟:「哦,這個倒是略有耳聞,據說上古時期蚩尤戰敗,其不忍同袍將士曝屍荒野,便請其軍師做法,自己持符節在前引路,可將屍首引回故里?」
「正是此術,趕屍之法源於謝蠻,一般手段分為扛屍與背屍兩種,扛屍,需二人配合,多是趕屍師徒以竹竿為引,抬著屍體送回故土,背屍,手段則激進一些,只取屍體首級,待運到故里之後,再結草身,方能入土為安。」
歐陽師微微蹙眉:「言下之意,那女屍是趕屍人背回來的?不對,那女屍尚有身軀啊。」
王朗哈哈一笑:「哈哈,所以我說,此人不一般,學了點皮毛就開始接活,多半不是謝蠻當地之人,也可能是其偷學而來,女屍既然在此村落腳,定然與村中某人有所關聯,這點,還需大理寺一一盤查方能水落石出,在下言盡於此。」
歐陽師大喜,朝王朗抱拳道:「多虧筆判指點迷津,若能逮住真兇,在下定親自登門請筆判吃酒。」
「呵呵,寺丞不必客氣,方才在下聽聞寺丞要在這老槐樹下過夜?」
歐陽師微微一怔:「怎麼,有何不妥?」
王朗抬頭瞅了那老槐樹一眼,道:「呵呵,倒也不是不能,只是風餐露宿對諸位的身子總歸不好,況……」
歐陽師聞言,笑著打斷道:「哈哈哈,吾等早就習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王筆判若無要事,不如也一同留下吧,興許還能尋到新的線索。」
「留下?」
「嗯,雖說大理寺與陰司府關係不是很融洽,不過,我覺王賢弟卻與眾不同,至於怎麼個不同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太清,總有種感覺。」
說著,抬手點了一位弟兄,麻利吩咐道:「李三,趁天還沒黑,趕緊去西市醉仙樓沽兩壺好酒,順帶問老闆娘要三斤好肉,二十個饅頭,趕緊送來,漫漫長夜,總不能餓著弟兄們。」
那名喚李三的大理寺衛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可,可,可是大理寺有規定,吾等辦案期間,嚴禁飲酒。」
歐陽師瞄了王朗一眼,笑罵道:「你小子想什麼呢,這酒,自然不是給你喝的,不是還有貴客嘛,快去!」
「哦,好!」李三這才反應過來,急著打馬而去。
見歐陽師如此熱情,王朗也不好拒絕,便留了下來。
入夜,月明星稀,眾人圍著篝火席地而坐,一口饅頭一口肉,就地填起了五臟廟。
待酒足飯飽,頓覺無聊的眾人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攀談了起來,不知不覺,王朗便成了此次篝火座談的主角。
有人向王朗打趣道:「王筆判,據傳陰司府筆判們手中的《陰司薄》十分神奇,其中記錄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鬼怪事件,可否說兩件來聽聽。」
「是啊,是啊,王筆判說說唄。」眾人起鬨道。
歐陽師也附和道:「不錯,王賢弟,吾等可是十分好奇呀。」
「那……我說說?」王朗提著酒壺抿了一口,一臉含笑。
眾人聞言,當即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王朗緩緩起身,指著邊上那棵老槐樹,說起了故事:「看見這村口的老槐樹,不禁讓我想起了長安陰司薄里記載的一則詭案,至今也只有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具體情形是這樣的……」
王朗頓了一頓,見眾人翹首以盼,這才開始進入正題:「貞觀八年正月,頡利可汗突然暴斃於長安宅府之內,當時,大理寺派人調查其死因,想必諸位多少有些耳聞。」
歐陽師點頭,並向眾人解釋道:「不錯,當時,我剛入大理寺不久,雖未有資格勘查案發現場,卻也聽了不少寺內的小道消息,當年這件案子可是轟動京師,可最後卻以暴斃草草了結,莫非……這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王朗立即給予了肯定的答覆:「呵呵,當然有秘密,這得從頡利可汗府邸的那棵老槐樹講起,何為槐,木鬼也,萬物皆有陰陽之分,這植株自然也有,譬如荷花、日葵、菊皆喜陽,乃是陽株,又譬如一葉蘭,棕竹,常春藤皆都喜陰,便是陰株,而這槐樹,恰巧便屬陰,還是陰植之中最易蓄積陰氣的那種,因此,在槐樹下乘涼,便特別涼快。」
「噝……別說,還真是,這大晚上,明明沒什麼風,但總覺得涼颼颼的,我還納悶呢,原來如此啊!」僅是聽了個開頭的小李就開始作妖了。
歐陽師笑罵道:「如此個屁,你就是穿的少!」
「哈哈哈……」眾人聞言,立即捧腹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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