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蓄謀二久

下一瞬手機嗡的一震。

顧惜時就看到『裴嘉』的頭像框上明晃晃跳出一個紅色的1。

點開，是一隻奶糰子的表情包，小手揮著，頭頂著兩個字「你好」。

「打個招呼。」裴嘉晃了晃手裡的手機，嘴角淺淺揚了些弧度。

顧惜時看了看錶情包又看了看他。

嗯，也是很有反差感了。

扯了扯嘴角：「沒想到裴老師還很幽默，現在可以量身了嗎？」

「當然。」話落，朝著她展開了雙臂。

明明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量身姿勢，由他做出來，卻恍惚令顧惜時覺得，像是想要擁人入懷。

她瞬時就想到了蘇妲己，不禁暗忖，是不是長得太好看的人都天生自帶魅惑屬性，抬手間就能攝了人的心神。

顧惜時不露聲色的深呼了口氣，收了心，將記錄本打開放到一旁，拉長了軟尺走近他身前，先量頸項。

他太高，要想將軟尺繞過他的後頸，還需她墊起腳。

正要有所動作，卻見他忽的後退了一小步，而後微微屈身，便與她視線持平了。

顧惜時驀地與他視線相對上，伸至半空的手頓住，才剛壓下去的心跳驟然又加快跳動了起來。

……聖母瑪利亞的，這誰頂得住啊。

顧惜時心裡苦，但面上依舊掩蓋的很好，只緊咬著后槽牙小心翼翼的伸出捏著軟尺的手繞過他的後頸，輕輕圈住，記住數據后連忙鬆開，轉身在記錄本上記下，同時暗暗吁了一口氣。

接下來是往下的肩、手臂、腰圍、臀圍及身長和腿長。

量這些地方可算是沒有像量脖頸那樣那麼不自在了，因為看不見臉，她就完全可以將他想象成是別的的模特，迅速取了數據就好。

誠然，在她量得他的臂長和肩長腰圍后，思緒就已經轉了彎，心情也換了個方向。

因為他的身材數據真的非常好，寬肩窄腰，比例好到她量著量著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粗略的設計方向。

這一認知令顧惜時不自覺的直接停下了動作，繼而後退兩步，眸眼微亮的將裴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每打量一遍，嘴角的弧度便上揚一分。

裴嘉也在看她，看出她雖然目光專註的在打量自己，實則不過是透過他在思量其他東西。嘴角揚起一抹如羽毛拂過般輕淺不易令人察覺的笑，目光柔軟，就這麼站定著任由她看。

顧惜時思緒愈濃，情不自禁的就拿過一旁的記錄本重新翻頁在上面直接粗略的描畫了起來。

半晌描繪完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

她居然量身量到一半直接鴿了裴嘉畫線稿去了？？？？

「對不起裴老師！」

顧惜時有些懊惱，朝他深深鞠了個躬，正要繼續說什麼，不料卻被他的聲音打斷了。

「繼續量？」

「啊？」愣愣抬起頭。

「不用量了嗎？」

他神色如常，目光也溫溫潤潤的，就好似方才什麼也不曾發生。

顧惜時驚呆了，這位大明星的脾氣未免也太好了點吧？

「量的，我儘快！一定不再多耽誤老師時間。」說著趕忙繼續拉長軟尺湊近他量了起來。

這回可是再沒心思想其他的了，匆匆量完就趕緊告了辭。

裴嘉目送她走出房間帶上門，忽的輕嘆了口氣，轉身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將布偶抱進懷裡。

「走吧，早去早回。」

寸頭男人也就是他的助理陶煦應了聲，動作迅速的將東西收拾好，一行幾人朝外走去。

和Sock的這項合作目前還未作公開，故而並沒有粉絲知曉這趟行程，來去都極為安靜低調。

下至停車場上了保姆車，裴嘉將貓咪放進貓包，而後朝側座的陶煦伸出手：

「DV。」

陶煦聞聲，將手裡的攝像機遞了過去。

裴嘉將方才拍攝的錄像調了出來，將進度條直接拉到了陶煦去開門的位置。

畫面中門被拉開，下一瞬，顧惜時的臉便貼臉式般的斥滿了整個畫面，神情十分呆萌。裴嘉猝不及防下不由愣了瞬，而後忍不住失笑。

鏡頭緊接拉遠，將她完整錄入了畫面。

黑髮披肩，上身穿著一件短款休閑黑色西裝，下身一條工裝褲搭著一雙馬丁靴，身姿窈窕十分吸睛。

五官長相卻有些涼薄，不甜美亦談不上媚俗，美則美矣，卻總給人一種距離感。因鼻樑上的金邊眼鏡遮去了大半眸光，更添幾分清冷，哪怕是微笑著，也依舊令人感覺遙遠。

可他卻知道這不過只是她的保護色，她其實很容易害羞，性格又軟又乖。

不過，僅看著，到底還是與記憶中的模樣有了許多不同的，褪去了所有稚嫩，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明艷奪目了。

裴嘉面色不自覺的就柔和了下來，看著畫面中的她朝著自己笑，嘴角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揚了上去。

只是這道弧度尚還未到底，就在顧惜時拿出軟尺的那一剎倏地凝固了下來，繼而徹底的消失不見。

裴嘉目光深邃的將進度條拉了回去，反覆回放著她鮮活的朝著自己微笑握手的一幕，指腹隔著屏幕輕柔的撫了撫，而後關上DV不再看，拉低帽檐掩去那險些奪眶而出的難過，靠著座椅閉目養神起來。

陶煦看他關了DV原本還準備提一下有關待會兒拍攝的事宜，低頭卻看到他握著DV的指尖因使力而泛著白，頓時十分識相的選擇了閉嘴。

他其實非常想知道boss和這位顧設計師有什麼關係，以至於非要這麼費盡心思跟Sock談來這麼個男模的合作。可潛意識又告訴他，最好別問，否則怕是會出現什麼他難以應對的災難。

另一邊，顧惜時一回到工作房間，就直接關上門打開了記錄本翻到那張線稿，回憶著裴嘉的臉和他的身材比例，埋頭完善了起來。

有關他的設計靈感僅一閃而過，卻也讓顧惜時及時的找到了方向。

高奢比賽賽程緊，時間短，看的僅是設計師穩紮的技藝和臨場的設計思維。儘管如此她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眼下所有的衣料都是她提前整整一年準備好的整料，其中不乏重工刺繡、手推繡的漸變真絲料子，且不止一兩匹。

在量得裴嘉的身材數據時，她恍然想到，為什麼她要因為高定這兩個字而拘泥於男女？

她最熱衷於製作的就是禮服及國風漢改元素服飾，男款漢改亦做過不少，雖小眾，但反響都很好。以往從沒有人將它們搬上過高定的秀台，她眼下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呢？

裴嘉的整體形象可以說是絕佳，她那匹耗費最多精力的真絲順紆刺繡料子，就非常適合他。

若能因為他，小小掀起一股男款漢改風，同時將中國的漢元素推出去那麼一些些。

只要一些些就可以了！

她本就不曾對這場大賽的結果抱有什麼幻想，她資歷尚淺，亦沒奢望過能夠打敗其他前輩拿到最後的桂冠。

這樣想來，Sock將裴嘉請來與她成為搭檔，竟是她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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