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囊中之物

流言剛傳出來不久，蘇青綰便是找上了蕭以澤。

「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嗎？」蘇青綰極其放肆的在蕭以澤眼前的床榻上懶散的躺著，忍不住打著哈切，卻是儘可能的將自己的語氣醞釀的更加嚴肅一些。

不過顯然蕭以澤也是並未將這件事情當做一回事，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散漫，只是摸著蘇青綰的腦袋，輕聲問著：「嗯？什麼事情啊？」

手中翻動著，似乎是在看志怪小說。

蘇青綰也是不管他，自己說自己的：「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一般這種事情誰會想到前朝那裡，分明是有心之人在這其中謀劃了些什麼事情。」

「哦，什麼事情呢？」蕭以澤繼續略顯敷衍的詢問著。

「那人顯然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貶低大燕，吹噓前朝，然而前朝已經是覆滅多少年了，想來是無人會在意、會相信這是前朝之人謀划的，然而實際上我們是知曉那前朝太子還在活躍的，我就不信言論發展到這一步，那前朝太子就沒做出點什麼推波助瀾。」

「嗯，你說得對。」

蘇青綰聞聲，當即便是從床上撲騰了起來，正色道：「我們必須阻止他！」

蘇青綰義正嚴詞的，以至於蕭以澤都是振奮起了一絲精神，開口問道：「那咱們應該做什麼？」

「演戲！」

蘇青綰忽然是狡黠一笑，隨即看向此時還算是在迷濛之中的蕭以澤，笑道：「不過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你的幫忙啊。」

蘇青綰說完這番話還沒有多久，蕭以澤便是出現在了此處，看著蘇青綰「上吊」。

此時的蘇青綰面容猙獰，似乎是要配合的翻出一個白眼，卻是翻不過去，遠遠看過去，甚至有些像是在抽搐。

其實這件事情初看十分的荒唐，細看下來那是十二分的荒唐，但是細細品味還是有一二道理的。

這件事情，蕭以澤原本是不想去管的。

或者說是在蕭以澤的眼裡這件事情乃是蕭光禮的麻煩事情，若是覺得棘手也應該是蕭光禮去做，他又沒有坐到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上為什麼要替蕭光禮去操這份心，他又不會得到什麼好處，完全沒有必要。

可是蘇青綰看起來卻是不曾這樣想，甚至於是有些莽撞的便是做了這件事情。

對此，蕭以澤表示：

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只能是寵著了！

蕭以澤自然是不知道此時的蕭光禮正在一邊看戲的，或者說是他此時就在蘇青綰的不遠處，隨時準備衝過去。

蘇青綰自然是給自己留下了退路的，那般退路便是蕭以澤。

蘇青綰剛掛上白綾不久，蕭以澤便是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剛忙攬住了蘇青綰，急聲說著：

「你在幹什麼？你做出這般決定要讓本王怎麼辦？難不成讓本王隨你去了嗎？！」

蕭以澤話語之中說出的雖然是責怪之語，但是聽在眾人耳朵里只是令人感到暖心，甚至是覺得蕭以澤這個肅王殿下當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都要殉情了呢。

然而這番話，自是蕭以澤隨口說的。

蕭光禮自然是看的嘴角抽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假，當真是假的要命！

不過民眾似乎看得正是興起，一板一眼、真情實感的安慰了起來。

「對啊，就是啊。」

「事情遠不像是想象之中的那般嚴重啊，蘇小姐與肅王天作之合併不需要做出如此的決定啊！」

……

蕭光禮聽著，雖是心閑歡愉，也是不想在此地浪費時間下去了。

*

此時，南疆之中。

蘇黎也很是納悶的被拉到了南疆老將的帳篷之中，與他們觥籌交錯，看著那些南疆老將老淚縱橫，一時間更是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將軍，您是將門之後，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威武大將軍馬革裹屍了，那些曾經在威武大將軍手下的將領會如何做？」

忽的，便是有人這般問蘇黎。

蘇黎此時也已經是喝得醉醺醺的，迷迷濛蒙之中說著：「應當是會繼續征戰沙場吧。」

「若是蘇將軍去了北疆，準備繼承威武大將軍的遺志呢？」

「若是如此，那麼那群老人很有可能會輔佐我，繼續完成我父親的志向吧……」

蘇黎也是知曉他們如今是想聽什麼，也是這般說著。

雖說他還並不知曉春明城蕭淵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這群南疆老將的話語之中的信息便是可以知曉他們想要說什麼，蕭淵發生了何事。

具體不知，不過蕭淵應該是讓他們失望了，否則不會如此，一言一行聽起來都像是在抱怨著自己的生活或是命運。

他們已經是累了，他們已經是感到憔悴了，眼前的這一切讓他們感覺之前的遭遇都是大夢一場，荒唐的過分。

他們也是鞍馬一生，他們隨著蕭淵的父親也上過刀山火海，即便是後來榮華富貴了，也依舊是記得那般朝不保夕的日子，更是對於那時的情感頗為珍惜。

也正是因為蕭淵父親的緣故，他們才是對他頗為關照。

對於他們來說，蕭淵的父親是如同兄長一般的人物，在那忐忑不平的人生之中給予了他們少許溫暖，讓他們記憶至今。

那種溫暖足以讓他們感慨一生。

聽聞這那般老將的話語，蘇黎自己也是忍不住眼眶濕潤了起來，聽著那群人的話就恍若是預想到了自己的結局一般。

「我們知道，很多事情我們都是知道，我們只是固執的以為那只是他執迷不悟，在正事上，只要他守好邊疆，我們便是可以忠於他，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

「早些年，他看起來也是十分的爭氣，只是不知道何時無法無天到了這般的程度……」

他們說起蕭淵，就像是說起自己的孩子一般。

然而事實上蕭淵和他們的子侄輩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本就是看著蕭淵長大的，也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蕭淵從曾經的少年將軍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這般變化令人不知所措、令人難以接受。

曾經的蕭淵也是一個卓越的少年將軍，只是不知道從何時起變成了這副模樣，或許是利欲熏心，或許是終究不甘於人下了。

然而他們是臣，這群南疆老將也是有著自己的操守。

他們只是忠於臣子的臣子，並非叛賊，也並未想過取而代之，去獲得更大的利益。

按照常理來說，只要蕭淵不去謀逆，他們都是會站在蕭淵的背後，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可是此時此刻他們當真是忍受不住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蕭淵的父親是他們的老大哥，穆國公的父親更是他們曾經的戰友。

而今蕭淵卻是在他自己父親的忌日里與穆國公的妻子行著苟且之事，而那可憐的穆國公居然還在幫前人祈禱。

蕭淵如何對得起穆國公啊！

這群南疆老臣一個又一個的不由得老淚縱橫。

「穆國公也是老身看著長大的，當初穆國公體弱不能習武，便是回到了春明城之中沒有留在南疆，老身最後見他一面時，他還是依舊那般的溫和有禮，如今怎麼會遭遇這般的事情……」

蘇黎雖然是聽著感人，也是能夠理解眼前這些南疆老臣心中那些複雜的心情，可是這群老將軍能不能在訴苦之前將來龍去脈告訴他一聲，免得他一頭霧水，即便是想要安慰也是不知道應該從何做起，簡直是手忙腳亂的不成樣子。

「這……」蘇黎為難的開口，躊躇著說道，「其實，總歸是放不下的不是嗎？」

雖說現如今蘇黎很是想說蕭淵的壞話，趁機掌握南疆的兵權，但是眼下若是這般做了，那便是太過激進了，反而是會引發南疆老臣的排異情緒，因此蘇黎也是只能隨著他們「共沉淪」了。

「是啊，若是那麼輕易的便是可以放下，就並不需要如此糾結下去了。」

……

蘇黎在南疆的軍營之中費心安慰著諸多南疆老將，在明德殿之中蕭以澤也是前來覲見蕭光禮，準備討個賞賜。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要稟報。」

「哦？」

此時還身穿著常服的蕭光禮匆匆會見了蕭以澤，看著這突然間便是從那「戲場」上歸來的蕭以澤，蕭光禮也是面露震驚之色。

他，幹什麼來了？

難不成今天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對於蕭以澤願意協助蘇青綰解決流言之事，蕭光禮還是很吃驚的，不過令他更加吃驚的是蕭以澤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前來覲見。

若不是知曉蕭以澤沒有在那個地方看到自己，蕭光禮如今便是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蕭以澤逮到了，準備看看他匆忙回宮時候的窘迫模樣。

「何事啊？」

「前段時間發生諸多暴亂的源頭已經是找到了，乃是妄想前朝復辟之人。」

說著，蕭以澤便是將手中的信封遞了出去。

「這乃是之前策反之人遞上來的信件，言說是前朝復辟之人籌劃的這諸多事情。」

崔浮趕忙上前，接過那封信件便是遞到了蕭光禮的手中。

打開信件，看了半響之後，蕭光禮才是將信件放了下來，整個人卻是超乎想象的淡定。

看起來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然而這般結果，蕭以澤卻是早就預料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蕭以澤才會選擇在此時說出這般消息。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並沒有想將這件事情告訴蕭光禮的，只是那幕後之人突然做出了這般決定、宣揚這般流言，以至於讓蕭光禮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算是一步好棋，然而若是被解決的，只是會平白暴露他們的存在而已。

只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無所謂罷了，只是說存在可是並未讓他們得知什麼其他的信息。

蘇青綰都是能夠察覺到那背後之人是誰，蕭光禮又是如何察覺不到。

而這般時候，將這沒用的信息說出來，好歹還是能夠討一個獎賞，也不算是埋沒了陳斌雨提供出來的信息。

蕭光禮艱澀的擠出一道笑容，溫和的誇讚著蕭以澤：「做得好！」

不過也僅僅只是誇讚而已，蕭光禮顯然是沒有什麼想要獎賞蕭以澤的意願。

這信件一看便知，是很久之前的信件了，信中人他也是知曉早就前往了北疆，這般時候才拿出來給他這個才知道消息的人，分明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但是他並不能這樣質問蕭以澤，否則便只是會聽到一些極其荒唐的回答。

就比如：

「只是，這信件為何此時才呈到朕的手中啊？」

「啊？」蕭以澤裝傻一愣，「這信件一到臣的手中，臣便是送來了啊。」

「信上的人是陳斌雨，那人朕不是不知曉，很久之前便是前往北疆了，這信件怎麼會時隔這麼長時間才呈到朕的手中？」

「哦！」

蕭以澤繼續恍然大悟，謊話張口就來。

「是此人到了北疆之後才是寫得信啊，信件送的慢了一些，微臣也是剛剛收到，微臣著實是不知道這信件為何傳的這麼慢，不過微臣送到陛下手中的速度還是快的。」

蕭光禮僵硬的笑了兩聲，隨即便是打算不再搭理蕭以澤，再說下去他怕是會被蕭以澤這般敷衍的態度給氣死。

然而見到蕭光禮不說話，蕭以澤卻是沒打算放過他。

「對了陛下，若是您要賜下獎賞的話，是否也需要給予那陳斌雨些許好處，其實他如今在北疆，助他升下軍銜便是不錯……」

蕭以澤自顧自的說著，那模樣甚是認真，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外人，而實際上他也的確不是外人。

蕭光禮無語的看著這一切，深覺蕭以澤臭不要臉。

不僅自己在這裡空手套白狼，想要討要獎賞，還要順便給那陳斌雨討要一點好處，當真是過分！

他寧可給陳斌雨獎賞，也不願意給蕭以澤一塊金子！

「不必，他若是自己有能力，自然會青雲直上，不用你操心！」

「事情朕已經是知曉了，可以退下了。」

蕭光禮擺擺手，到最後也是沒有鬆口。

蕭以澤也是不在乎，反正遲早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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