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太史蘭蓀

舉辦禪位儀式雖然是麻煩了一些，可也沒有那麼的麻煩。

禮部舉辦大型儀式的經驗不在少數，儘管是以司江主導，可也是禮部主管的，再說了那司江也本就是禮部中人。

此日，便是禪位儀式之時。

晨曦初照，光芒乍起，整個天地間綻放出一抹紅芒，也因這光亮，這天地也是逐漸明亮了起來。

紅磚綠瓦中樂師奏鳴著高亢的樂曲，一聲一聲傳盪開來，宛若有著實質的音波在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緒。

「嗚——」

蕭以澤一步一步的走到百官和朝臣面前，昂首挺立，看著那眼前不斷跪拜的百官，淡然而立，從玉階上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自己那最終的位置。

兩旁夾道儘是臣屬，目光所至儘是皇土。

最終，蕭以澤才是坐到了那龍椅之上。

「跪！」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那太監尖著嗓子高喝著，頗為引人注目，可即便是如此蕭以澤的心思也是不在這上面，反而是時不時地側目，看向一旁的蕭光禮。

一邊看一邊便是不由得讚歎起了自己的聰明才智，還好沒有將解藥一次性給了蕭光禮，否則這一次要他配合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蕭光禮定然是會給他創造一些幺蛾子的！

看著我幹什麼？

蕭光禮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蕭以澤的目光，當即便是嫌棄的扭開了頭。

蕭以澤對此卻是已經習慣了，蕭光禮嘛，本就是誰都嫌棄的。

蕭光禮收回眼神，看向了下面的文武百官，似乎是在思量著那些想要復國之人會從什麼地方下手。

待到儀式舉辦的差不多了，蕭光禮也是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剛剛準備說點什麼，一聲尖銳的喝聲便是徑直傳了過來。

「這儀式，當真是掩耳盜鈴！」

蕭以澤眉毛一挑，看見有人挑事，甚至是生出了一陣果然如此的舒暢感。

果然是來了。

蕭以澤看著從跪拜之中豁然站起身的蕭以庚，頓時有些笑意盈盈，看得蕭以庚下意識的一顫。

蕭以庚可是沒有見過蕭以澤那最黑暗的一面，不過能成為最終的勝者，蕭以庚對於蕭以澤始終是能夠保持一份敬畏。

蕭光禮會因為兒子的反叛而感到愧疚從而將皇位拱手讓人？這話說出去還是有人信的，畢竟蕭光禮也算是一個仁政之君，對於百姓來說這是蕭光禮可能會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對於朝廷百官尤其是對於蕭以庚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蕭光禮不將蕭以澤和蕭以鵠一起貶為庶民那都算是心情好了，可是如今呢，蕭以澤還好好的站在那裡，甚至成了當今聖上。

這已經是足夠令人不可置信了，可是令人更加不可置信的事情還在後面，那便是如今的蕭光禮居然還是端正的坐在蕭以澤身旁，準備替蕭以澤澄清他皇位的合法性。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由此也是可以窺見一二蕭以澤所做事情的兇殘，或者說是慘絕人寰。

不得不說，蕭以澤的表情有些太淡定了，令得此時的蕭以庚居然是有些心虛。

畢竟是在質疑當今的陛下，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眾目睽睽的場合之下。

不過蕭以庚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蕭以澤，你當真是不孝之子，居然挾制父皇去做這件事情，為你的私利勞走奔波，你說你到底是如何威脅父皇的？！」

蕭以澤皺著眉頭，心存疑惑。

就這？

那前朝之人難不成就想用這般手段來質疑他皇位的合法性嗎，真就這麼天真？

蕭以澤還這麼想著，一時間也是有人不斷站起了身，紛紛站到了蕭以庚的身後，與蕭以庚一同唾棄著蕭以澤。

「就是，陛下根本不會如此輕易的便是完成皇位的更迭，分明就是你從中作梗！」

「你說，蕭以澤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讓陛下為你做這種事情？！」

他們厲聲質問著，在他們身旁環繞的官員一時間都很是慌亂，紛紛避退，不和他們站到一處。

「他們是不是瘋了？」

熊學淵混在其中，眼神也是稍顯迷惑：「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他可已經是叛變過一次了，那結果可謂是相當不美麗，不過禍福相惜，沒人相信他，他自然也是從這般事端之中將自己給摘了出來，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了下來，他可是不願意再鬧騰下去了。

不過都是虛妄而已！

殷棋在蕭以庚身旁倒是罵得正起勁，唾沫星子四濺，實乃一大主力。

蕭以澤掏掏耳朵，似乎是有些疲倦的打了一聲哈切，惹得原本有些吵鬧的現場一時間都是寂靜了幾分。

沒有什麼效果是正常的，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傻子，都是知道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思，他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為了讓他們師出有名罷了。

只是……蕭以澤實在是太冷靜了。

冷靜的好似今天反叛的人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說完了？」

蕭以澤冷笑一聲，悠悠說道。

話了，卻是沒有等到什麼回答，反而是站在蕭以澤這邊的人開了口：「陛下何必惱怒，畢竟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意願的權利，儘管並非正確，可他們畢竟是陛下的臣子，壽王殿下甚至是陛下的兄弟，還是希望陛下可以手下留情，莫要太怪罪他們。」

那人似乎是在為了蕭以庚求情，但是卻是讓人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甚至是覺得雖然蕭以庚也是做得不對，可是蕭以澤的確是暴躁了一些。

「是嗎？」蕭以澤笑了笑，「司江，你也覺得朕太暴躁了？」

「還是覺得你也有什麼意願要表達出來嗎？」

蕭以澤突然間便是站起了身子，大喊了一聲：「來人啊，將司江給朕抓起來！」

司江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便是有些不起眼的官員趕忙護到了司江身旁，虎視眈眈的看著蕭以澤。

蕭光禮的神色也是嚴肅了起來，嗅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蕭以澤可不會像對待蘇青綰一樣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可是不知曉今日蕭以澤是要做些什麼的，而且自從蕭光禮退位之後便是對這些事情失去了諸多興趣，腦子也是不怎麼動了。

他還以為今天只是一場平常的禪位儀式，蕭以澤叫他前來確實是為了澄清流言的，可是如今看來卻並非是這麼一回事。

怪不得今日蕭以澤並未讓蘇青綰出現，原本蕭光禮還以為蕭以澤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如今看來是根本就是把自己所關心的人直接護在了後宮，不讓參與啊。

蕭光禮的眼神幽暗了幾分，隨後便是看到那司江被人團團護在了中間，就像是護著珍視的寶物一般。

司江見狀，眼神也是慌亂了一瞬，不過旋即他便是急聲開口：「各位同僚不必如此，陛下想來只是對我有些誤會，不必如此相護。」

蕭以澤聞聲也是嗤笑一聲，似乎是覺得好笑。

「太史蘭蓀，不必裝下去了今日你不是打算攤牌了嗎？何必再耍這種小把戲，你以為如此朕便是察覺不到他們乃是你的人了是嗎？」

司江心口一落，瞪圓了雙眼，遠望著蕭以澤，一時間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麼會知道？

此時整個朝堂之上都是安靜了下來，甚至是之前吵嚷的最為歡實的蕭以庚等人也是無比的沉靜。

不對勁。

「陛下您在說什麼呢？臣不明白，這或許就是您誤會臣的原因嗎？」

「別裝了。」

蕭以澤已經是沒有什麼耐心了。

「太史蘭蓀，前朝遺留之人，被如今的前朝人尊為太子？」

蕭以澤輕笑，直到是看見司江震撼的眼神這才是繼續說了下去。

「你以為你自己裝得很是完美，無人察覺是嗎？實際上是漏洞百出啊！」

蕭以澤諷刺著，司江也是抬起了頭，看著高處的蕭以澤冷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本不應該有如此多的紕漏的。」

「哦？」

蕭以澤輕點下巴，看起來頗有些欠揍。

「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因為蘇江綰，那個女人似乎和你聊的很是不錯，當晚便是寫信來找朕炫耀，說朕利用女人乃是下下策，實際上很是卑劣懦弱，還給朕舉了一個例子，說是有位司江大人那才是雄才偉略，不借用任何人的力量便是有著改天換地的決心。」

說到此處，蕭以澤的笑容便是更加濃郁了一些，似乎是真的覺得頗為爆笑。

司江的臉色更是難看，蘇江綰平日里看起來很是聰明的一個人怎麼關鍵時刻居然是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啊。

雖說說的是他的好話，可是這般炫耀的誇獎尤其是在蕭以澤面前的誇讚，他著實是不需要的。

蕭光禮卻是沒有這個顧忌，當即便是頗為開懷的笑出了聲。

「沒想到那個壞丫頭還有過這麼幼稚的心思呢！自己有了心上人還去之前求而不得的男子那處炫耀，當真是幼稚的小女兒心思啊！」

蕭光禮哈哈大笑，就連司江身邊的人臉色都是有一些難看。

早知道司江和蘇江綰接觸的時候攔著他一點好了！

他們現如今那才叫後悔不已。

「之後便是子柔言說，說東湖司家看似擅長占卜之術，不過近年來卻是並無什麼實績，又是自前朝便有的世家便不由得讓人懷疑了。隨後便是陳斌雨說幕後之人乃是前朝太子，與此同時蘇江綰還是被擄走了，進入了那前朝太子的領地，沒有了什麼蹤跡，你說一般人會朝著什麼方向去想？」

司江沉默了，一件件事情一串聯起來，確實是在指向他一個人。

他的確是漏洞百出……

「那……為何今日才發難？」

「是朕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今日發難。」蕭以澤糾正說，「否則你終日如同陰溝裡面的老鼠一般暗藏在地下，朕實在是不放心啊，還是如今這般好，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冒出來，給你一個覺得可以制裁朕的機會，也可以將你暗藏的勢力全部清除，多好！」

蕭以澤一攤手，忽然是看向了遠方：「你看，北疆那邊，朕已經是命令蘇明武威武大將軍將蘇絕嚴加看管起來了，只要他敢暴動便是可以將他斬於馬下。北疆有蘇明武，南疆有蘇黎，朕都是已經增派了兵力，春明城外是巡地軍，春明城內是禁軍，朕倒是要看看你還能怎麼辦？」

蕭以澤掀唇一笑，頓覺心情舒暢。

雙臂展開，一切盡在掌握。

司江瞬間也是一愣：「這件事情是你給我的機會？」

「是啊，這流言還是朕放出來的呢，否則怎麼會有如此離譜的流言，朕即位前便是儲君，更是有著親筆所寫的傳位詔書，朕的皇位何來什麼蹊蹺，若是如此還算是有蹊蹺的話，那這天地間就沒有什麼清清白白的皇位了。」

蕭以澤說得理所當然，蕭光禮卻是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滿腔怒火。

蕭以澤的確是手續齊全，可是逼他退位這種事情也就只有蕭以澤這個不孝子做的出來了。

「當然了，這件事情也並非是如此簡單，你之前聯合前朝餘孽、南北疆之人在大燕國內掀起了多場暴動，朕總是要給眾人一個交代，否則豈不就是讓他們心中梗著一根刺？」

「這種殘忍的事情，朕可是做不到。」

蕭以澤嗤笑一聲，擺了擺手：「來人啊，將他們都給朕抓下去，關入天牢，壽王貶為庶民，送到蕭以鵠那邊去！」

「是。」

皇城之中頓時發出一陣聲響，河東奎很快便是前來將眾人抓了出去。

至此，他們仍舊心有不甘。

朝中之人卻是各各人人自危，低著頭，不敢輕易出聲，宛如受驚的鵪鶉。

蕭以澤瞥了一眼，並無太多情緒。

「宋知書。」蕭以澤叫他。

「微臣在。」

「知道該如何給民眾一個交代了嗎？」

「自然是知道的。」宋知書溫和一笑，「陛下放心，今日之事微臣一定會如實描述，傳達給黎民百姓，不讓他們受到奸人所誤。」

「那便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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