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故意闖入
昏暗密室里猛地亮起一陣紫光,將小男孩大半側臉照成晶亮的紫色。
「嗚啊!」他表情可怖,雙目幾乎只剩眼白,嘴巴斜咧著,舌頭故意伸出老長,他在嚇唬他的同伴。
結果令他十分滿意,同伴嚇得猛一哆嗦,面無血色。
不等對方叫出聲,他忙將不斷放射紫光的儀器扔到桌上,騰出手來捂向對方的嘴巴。
「閉嘴,布魯!」他面帶得意命令說「別出聲,會被發現的,看你那膽小的模樣。」
布魯從驚惶中回過神,余驚未定罵道:「混蛋西尼爾,你嚇到我了,什麼東西在發光?」
「你說嫌這裡太暗,所以我在幫你照亮啊。」西尼爾聳了聳肩表示無辜。
魔法儀器失去了魔力的注入,逐漸暗淡,於是他再次伸手捧過,方盒子上方的晶體重新綻開紫光,妖異的顏色令密室里的一切都蒙上了紫色薄紗。
布魯定睛一看,是測試魔力水平和屬性的教學用具,本不耀眼的反饋光芒在如此昏暗的環境里足以成為可靠光源,也不知西尼爾從哪裡找到的。
可他不想要這個,紫色光線令他不適。
「我給你的照明水晶呢?」布魯問「難道你又把它給弄壞了?」
西尼爾側身,朝他扭了扭腰,展示掛在腰上的吊墜,也就是同伴口中的照明水晶。
「沒弄壞,在這裡。」
「給我!」
布魯扯下吊墜,西尼爾沒有阻止,而是在緩慢轉變自己的魔力屬性,與之相對應,手中魔法儀器放出的光芒也逐漸改變。
紫色漸漸變成了橘紅色,又漸漸變為深褐色。
「瞧,多有意思。」
布魯很想反駁說一點意思都沒有,只可惜他那被變幻光線吸引的目光出賣了他。
不過,他更在意捲軸的事。
朝照明水晶注入魔力,純凈而又明亮的光線將雜色掩蓋。
布魯瞧了瞧四周,最終選定了書架,儘管光滑圓潤的木面上沒有可供懸挂的凸起,但這也難不倒他。
來到書架前,踮著腳用手指勾出一本位於書架上層的厚實書籍,順勢放倒並撥開一條縫,然後將吊墜的繩扣塞進書縫裡面夾緊。
這樣一來,在照明水晶里的魔力耗乾淨之前,密室有了穩定的懸挂光源,而他也騰出了雙手。
深吸一口混合紙木香味的空氣,布魯滿懷期待轉過身,望向西尼爾:「我們開始吧!」
西尼爾立刻拋開手中方盒子,表情同樣期待。
捲軸是他們偷來的,從魔法學院院長房間里偷來的。
那天,兩人因調皮被罰做清潔,這本是一件極其無聊且浪費時間的懲罰,卻因不敲門闖進院長房間而發生了改變。
從院長快速將捲軸塞進抽屜的動作,和他那張由緊張轉為憤怒的臉,兩人不約而同領悟到了,這張魔法捲軸,一定是件不同尋常的東西!
清潔時間變得有意思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后,西尼爾張口編出彌天大謊,倒是『解釋』了他們為什麼倉促的闖進院長房間。
西尼爾直視院長懷疑的眼睛,邊大喊大叫邊跑到敞開的窗邊,煞有其事地指向窗外。
事關重大院長不得不信,站起身凝眉走向窗戶。
與此同時,布魯悄悄繞到了院長身後,借西尼爾喊聲的掩蓋拉開抽屜,抓起捲軸塞進衣袖,然後朝西尼爾遞了個眼神。
西尼爾突然對院長扮個鬼臉,轉身就跑:「快跑,布魯!」
院長見狀一愣,快步走到窗邊,從高處向下俯視,魔法學院和往常一樣平靜祥和。
「你們這兩個愛撒謊的小搗蛋鬼!」
西尼爾和布魯已經不見了。
他們想要的東西也已經拿到手。
魔法捲軸被偷的事情,院長很快就會知曉,在被抓到之前他們要先一步打開捲軸,看看裡面藏有什麼樣的秘密,一定很有趣。
簡單商量之後,兩人溜進少有人跡的密室。
這裡是學院主城堡二層與三層之間的隱藏夾層,作為特殊魔法展示和研究的專用房間,第一次是導師帶他們來的,後來他們成了這裡的常客,只是從未徵求過導師的同意。
房間內除了稀奇古怪的物品和圖書外,角落裡還有一個能夠抑制魔法破壞力的保護型魔法陣。
他們對捲軸很好奇,但也不想闖下無法挽回的大禍。
捲軸上的封禁字樣看起來就不簡單。
「把捲軸給我,」西尼爾示意說「你去把魔法陣打開,快點,我等不及了。」
布魯將衣袖中的捲軸取出,用力丟給他:「不要指揮我,西尼爾,即使你對魔法陣知識不精通,也不能每次都要我來做。」
「最重要的環節當然要交給最信任的人來做才放心,我親愛的布魯,」西尼爾不在意的接過「再說了,釋放捲軸中的魔法也不是件容易事,我也有出力。」
布魯才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說服:「那我們這次互換一下,我來開捲軸。」
「不換!」
吵嘴歸吵嘴,兩人的手腳都沒有閑著。
西尼爾兩眼放光將魔法捲軸緩緩攤開,而布魯走向魔法陣的開關裝置,對魔力存儲及供應設備進行調控操作。
淡藍色的魔法陣輪廓逐漸浮現,就在這時,一陣顯露的魔力波動從西尼爾的位置蕩漾開。
「快停下,西尼爾!」布魯驚慌的回頭「魔力蓄存余量不足,需要時間來進行外部注入,魔法陣現在還沒辦法正常運轉!」
西尼爾的魔法陣課程從來沒有認真聽過,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也能從布魯慌亂的神情中看出端倪,事情好像要變得麻煩了。
「捲軸已經啟動,沒辦法停下......」西尼爾聲音弱了不少。
「快停止魔力輸入!」
西尼爾惶恐地搖頭:「不行啊,會遭到反噬的,導師說有可能變成白痴,我才不要變成白痴,不行的啊。」
「混蛋西尼爾,用最小魔力值限制激活......啊!不要把捲軸對著我!」布魯閃身沖向西尼爾,要搶他手上的捲軸,角落淡藍色魔法陣閃爍兩下,熄滅了。
「我已經在儘力控制,你走開,別碰我的手!」
西尼爾在慌亂中將魔法捲軸對準至密室角落的牆壁,卻是猛然一驚。
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一個完全沒有印象的,不認識的人。
手中捲軸上的紋路徹底亮起,顯然充能完畢,封存其中的魔法如電般被急速釋放出。
「小心!快閃開!」西尼爾朝不速之客大喊。
然而那人像傻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拳頭大小的一團黑球急速彈出,正對目標胸口,漫散的魔法餘波極其強烈,讓西尼爾覺得連空氣都被擠壓到凝固,難以呼吸。
十幾雙半透明大手從捲軸上猛地伸展開,目標明確,筆直抓向被放出的黑影。
完蛋了,西尼爾悲哀的想起,導師曾為他們展示的,高級魔法師才能掌握的高階魔法,那魔法帶給他的壓力,遠不如眼下感受到的十分之一。
如此龐大的壓迫力,它的威力該有多麼可怕。
面前即將被黑球打到的,這個不知道閃躲的傻子,肯定死定了!
但事實卻是,黑球從此人的胸膛整個沒入,就像刀劍插入水中,沒有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凡特甚至懶得回頭去看,他確定,這玩意一定會從他的身體穿過,繼續打向身後的牆壁。
由魔力構成的大手停頓在空中,片刻后全部縮回捲軸,魔法波動也停止了。
一切結束的那樣突然。
凡特抬頭瞧了一眼天花板,又低頭看了看地面,撓頭問:「那個,請問這裡不是三樓嗎?」
獃滯的西尼爾沒能給出回答。
布魯同樣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無比驚疑,反問:「你是誰?發生了什麼?」
「我好像進錯房間了,不好意思......」凡特尷尬的訕笑著說「打擾到你們,我很抱歉,真的。」
說完,他竟邁步走向不遠處的牆壁。
在兩個小男孩驚愕的目光中,他穿牆而過,消失不見。
突然又從牆裡冒出腦袋:「所以......這裡到底是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