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匆匆已是三年
第21章:匆匆已是三年
秦老聞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想多了……那段口訣,是老朽成為採藥人之前,從老一輩採藥人嘴裡聽到的……關鍵在於誦讀的時辰,要是起不了早,念了也是白念。」
丁一凡當然不相信念幾句平常口訣,就能改善體質……只不過,不管秦老是不是拿他尋開心,無非也就是每天早起半個時辰的事。
「您教!我能早起。」丁一凡毫不遲疑地說道。
「盤坐寧心,如松如風。天光如炬,用之不勤。懲忿窒欲,富貴不淫……」
朝丁一凡看了一眼,秦老將那段口訣,一字一句地念出來,從頭到尾,恰好用了半個時辰。
丁一凡心想:這倒是不錯,打坐時也不用記著時間,誦讀只要保持秦老的節奏就可以了。
聽了兩遍,丁一凡就記住了,只是根本不知道那些字句是什麼意思。
默默揣摩了許久,丁一凡實在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將內心的疑惑表達了出來。
不曾想秦老聽到之後,臉上帶著尷尬,語氣帶著慍怒,道:「這個訣竅,就是掐準時辰對著東方念口訣,誰說要理解是意思了?老朽哪裡知道是什麼意思!」
丁一凡神情一滯……
確實,秦老一開始就說,只是一段採藥人口口相傳的口訣。
翌日凌晨,丁一凡起床,在山洞外找了個相對空曠的位置,面向東方,盤膝而坐,默誦起那段口訣。
不多會兒,秦老一隻手揉著眼睛,一隻手抓著腰帶出了洞口,看見丁一凡,嘟囔了一句:「還真的起來了……」
睡眼惺忪地走到一旁,解下腰帶,酣暢淋漓的撒了一泡尿。
返回的時候盯著丁一凡看了半晌,搖搖頭道:「不睡覺,也不誦讀,這小子,不會是從懸崖上栽下來摔傻了吧?」
斜眼瞅了秦老一下,丁一凡解釋道:「怕聲音大了打擾您睡覺,我在默誦……」
「默誦?默誦跟誦讀是一個意思嗎?嘴巴都不張,沒有效果可別說老朽糊弄你……至於說怕打擾老朽睡覺,你不會跑得遠一點?」秦老沒好氣地懟了兩聲,鑽進了洞口。
看著秦老的背影,丁一凡嘴角微微牽起,往外走了小半里,換了個位置大聲誦讀起來……
秦老說每天只要誦讀半個時辰,按照秦老的節奏正好是誦讀一遍,這其中可能蘊含著玄機。
好在丁一凡記憶力強悍,昨日秦老吐字發聲的節奏,包括字詞之間的抑揚頓挫,甚至每個字的用時,都保持在差不多。
吸氣,感受著語音的變化,呼氣,感受著聲調的調節,張口閉口之間,誦讀一遍,恰好是半個時辰。
轉眼就過了五天,丁一凡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
首先是飯量變小了。每頓吃到以前差不多一半的樣子,就感覺喉嚨里有股氣流直往上頂,胃部充溢著飽脹的感覺。
其次是肌膚細膩了不少,不僅比之前有了更多的彈性,而且膚色也白皙許多。
最直觀的感受,還是每天出去採藥,攀崖身輕似燕,涉澗如履平地。回來之後,幾乎沒有以前那種疲累不堪的感覺……
或許真像秦老說的,體重輕了,兩腿的負荷就小了,對身體機能的消耗就小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誦讀這段口訣,似乎對習武也有頗大的助益……
丁一凡發現,在後天圓滿階段,力量竟然還有所提升,身體的承受力也有增幅。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日復一日,丁一凡發覺那段口訣帶來的變化,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比如,精神是越來越好……即使連續兩三天整夜不眠,也不會有些微睏倦的感覺。
另外,五感也比之前敏銳了不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一里之外野獸穿林摩擦空氣產生的「風聲」。
這麼大這麼多的變化,讓丁一凡堅信,那段口訣肯定不凡。意識到相對於所謂的天賦,前輩們積累下的經驗,才是無與倫比的瑰寶。
自此之後,無論晴空朗朗還是颳風下雨,每天凌晨那半個時辰,丁一凡都會面朝東方大聲誦讀那段口訣。
隨著對整座山脈環境的熟悉,以及誦讀口訣變得越來越敏銳的感知力,丁一凡每天都會撇下秦老,只身前往山脈深處。
除了刻意的遠離監羌武府山門,熊窩虎穴也不遲疑地進入……
生活步入正軌,轉眼之間,匆匆已是三年。
這一天丁一凡的運氣不錯,早早採挖了一簍草藥,歸途中還順手抓到了一隻肥碩的野兔。
回到山洞,卻沒有見到秦老。
丁一凡也不著急,將野兔洗剝乾淨,生起柴火堆,架上烤制,又從背簍里找了些藥材燒了一碗湯。
現在他的食量跟秦老差不多,一隻野兔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湯燒好了,兔肉也烤製得外焦里嫩香氣撲鼻,秦老依然沒有回來。
「不是說就在附近轉轉嗎……」嘟囔了一句,丁一凡強忍著肚子里的饞蟲,決定去四下找找。
離開山洞不到兩里,丁一凡突然神色大變,稍稍改換了一下方向,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片刻之後,在秦老身旁停下了腳步。
此時的秦老,側身倒在草叢中,身子呈不自然扭曲的狀態。
「秦爺爺,秦爺爺……」丁一凡一臉驚惶,渾身顫抖,雙腿直打哆嗦,一疊連聲地叫喚。
明明相距只有三、五步,硬是沒有力氣走過去。
終於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雙手攀到秦老的身體,頭挨到秦老的肩胛處,微微仰起,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相隔不遠的地面,兩條三尺多長的蝮蛇已經表明了一切。
蝮蛇,劇毒!
丁一凡根本沒有想過,秦老是怎麼做到和它們同歸於盡的。這個時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秦老身上。
顫抖的雙手攀上秦老的肩膀,將他的身體稍稍掰了個角度,連續不斷的淚水,便「啪嗒、啪嗒」地滴在,那張每一道皺紋都極其熟悉的面龐上。
那張老臉烏黑一片……實際上不用看面孔,看到秦老扭曲的身軀一動不動,丁一凡就知道,來得太遲了。
一條臂膀將秦老的上半身摟在懷裡,丁一凡坐了起來,另一隻手不停地扇著自己的臉。
眼淚在泛濫,內心在悔恨……
差不多三年時間裡,秦老的衣裳被荊棘掛破是常有,身上卻是連磕磕碰碰的傷痕,都沒有添一道。
十多年的採藥生涯,碰到毒蛇猛獸,肯定不是一次兩次。
可是這一次,卻被兩條三尺多長的蝮蛇,奪去了生命。。